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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将烤鸭放到江钰的盘里，心里也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在桌子下的手还在发抖呢，这确实是第一次包烤鸭，但是私底下却练习了不少。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个道理，沈归是懂的。
家里没有烤鸭，没有薄饼，没有关系，自己琢磨，自己造。
奶奶烙的大饼，外面酥脆，里面好几层，他就将烙饼弄成薄饼的样子，放在碗里。葱丝自己切，黄瓜条也是，大酱家里也有。
烤鸭，用两三根黄瓜条代替，正好大小和网上的图片差不多。
沈归这么练习，还是在一家子人的饭桌上，他的压力可是相当大，尤其是家里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还不如挨骂几句好受呢！
但是，现在值了！没有给江钰丢人！
没错，他想做的仅仅是不想让江钰丢人。在他看来，到人家的地盘吃饭，要入乡随俗，不能露怯。
要是吃个烤鸭，没有规矩，会让别人觉得他怎么连个饭都吃不好，更会影响别人对江钰这个东道主的感官。
这些想法成于习俗，但是也拘泥于习俗，不是好想法，但是在他这个时代，却足以叫人难堪。
江钰懵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也只想着教了，这一不用教，思维也能空闲出来，想到了沈归不会的卷烤鸭的后果。
京华市本地人，她可是见多了，说自己是天子脚下的贵胄都是轻的。要是沈归真的不会卷烤鸭，现在和和气气在周围吃饭的人，肯定心里会说他土包子。
沈归才不是土包子，哪里有生而知之的人呢？
江钰小时候没少碰到过这样的事，此刻心底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庆幸沈归终究是会吃烤鸭，难过是现在的人怎么这样？
“你先吃呀，是不是我包的有问题？”沈归探着头，心里摸不到江钰的底，有些担心自己给她递吃的，是不是有些“逾越礼法”？
“没有问题。”江钰将烦乱的思绪从脑中驱除，直接将烤鸭吃进嘴里，完全不觉得沈归包的烤鸭有什么“失礼”的行为。
沈归也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有所放松。
“你也吃。我帮你包一个。”江钰伸手就要拿薄饼，她动作自然，也没有觉得不妥。她和沈归是两个老同学，再加上社会风气开放，吃个饭可没那么讲究。
沈归赶紧阻止，连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他一脸的受宠若惊，听到江钰能这么说，这早上的车程，就没白受罪。
至于让江钰帮忙，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在农村，周围的人也都是传统思想。他连自己给江钰弄吃食，都觉得有些“逾越礼法”，更别说让江钰帮忙把菜送到他碗里了。
说实在的，他从跟江钰坐上这一个饭桌，就觉得人生走了大运了。
什么人能够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还是一男一女。那必然是夫妻，恋人，须知男女授受不亲！
但是，受到了许多现代教育的沈归，一面觉得同学吃饭正常，一面又有‘践踏’礼法的负罪感。
矛盾的中的沈归，更是不敢再突破传统思想了，他阻拦江钰给他包烤鸭，不仅仅是客气，更是在制止自己不守礼的行为。
虽然他想吃江钰亲手包的烤鸭，但是，在他还有些陈旧的思想里，这事，不能再多了。
“那行，你自己来。”江钰要是知道了沈归的想法，肯定要震惊到三观崩塌。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见到古时候的守礼老夫子？
菜一样一样的上来，在氤氲的热气中，江钰和沈归也驱散了冬天的寒冷，两个人之间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不自在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吃烤鸭吗？怎么这么熟练？”江钰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口。
“真的是第一次。”沈归实话实话，他已经吃了好几片烤鸭了，是真的好吃，比之前吃过的好多菜都好吃。
“那你怎么包得这么好，太熟练了，比我包的都好。”江钰也知道吃烤鸭不是难事，难的是包的好，包得适中。
葱丝、黄瓜条，肉，重要是酱汁，不能多，不能少，而且薄饼不能漏汤、漏油，这才是技术活儿。
第一次要想面面俱到，肯定不可能，除非上辈子经常吃。
这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连累了家里人，吃了好几天的烙饼卷黄瓜、大葱？虽然也有别的菜，但是他主要是吃了这些。
包烤鸭这么好的手艺这么练出来，沈归虽然自豪，但是要是真的说出来，还真的有点不太敢。
“真是第一次，我就上网查了下怎么吃。”沈归没说谎，只是藏了一点点细节。饶是这样，他也有些脸热，尤其是又听到了江钰说道：
“太厉害了，没想到真的有天生的心灵手巧。”
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真是太抬举我了。沈归心里哀叹，只觉得受之有愧，浑身别扭，还不如实话实说了。
江钰见到沈归一脸‘谦虚’，顿时好感大增。没能教导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很快就翻过这一篇。
但是，她现在真的有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沈归从高中到大学，好像破茧成蝶一样，展露出的才能越来越多了。
从大学时候的兼职，到现在的心灵手巧，江钰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在慢慢高大起来，不光是身体在长个，就连能力也在长。
要是这样的话，沈归不会连滑冰都会吧？或许会花样滑冰也说不定呢？
江钰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而且这种想法一瞬间成长起来，像参天大树一样牢固。
沈归只觉得身上一冷，好像有寒风吹过。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不过是服务生开门迎客，放进来一些冷气。
……
饭后，江钰也没有抢着结账。沈归答应了请客，要是抢着结账，不是在让他违背自己承诺吗？
她十分不理解一旁抢着请客的人，他们说话声还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扯出辈分来要争个请客的权利。
偏偏周围的人看着还一脸认同。
江钰只觉得太过于讲究了，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不是很好吗？总是急在一时，她倒是感觉旁边那一群吃饭的人关系不太好了。
沈归付完钱，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怕江钰像旁边的人一样，跟他抢着付钱。
两人出了饭店，走着去了地铁站，准备坐地铁去后海滑冰。
‘恰巧’出来遛弯消食的江林山和徐美珍对视一眼，有说有笑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