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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下午的事紧接着就炫耀晚上和唐氏是如何的恩爱的,什么你看书来我写字,你抚琴来我练武,你绣花来我喝茶,越说越红光满面的,就好像刚成亲的年轻小伙子,当职时把持不住想回家抱媳妇一样,说到媳妇两眼都放光。
顾安对待忽尔扎泰就好像好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嘴巴不停地说,可下晚上的事说完,又开始说起了顾哲瀚的感情生活。
什么太重感情了不像他了,什么给未来儿媳妇买花戴了,什么站在护国公府后门给人递小纸条了,总之能说的不能说的他全兜出去了,把顾哲瀚卖了个干净。
中间几次忽尔扎泰想插话都没插进去,顾安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从早上巳时进入驿馆直到午时还没说完,驿馆内的官员都要给顾安留饭了,顾安还在吐糟自己姑爷武力不行,打不过闺女,他家闺女白瞎了。
忽尔扎泰都要让顾安给逼疯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顾安这样的人,不,是没见过像顾安这么能说的人。
他从自己说到媳妇,又说到闺女儿子,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说大魏朝的朝臣了?
好吧,你说我听着就是了,可你倒是好好说啊!一会儿汉语一会儿蛮语,说高兴了还夹杂着大魏的地方话,要是他没听错应当是常州一带的,可他听不懂啊!
这些也就罢了,你顾安博学多才我比不过,我认还不行吗?可你别没完没了地换啊!听的他跟听天书似的,叨咕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只能听个大概。
忽尔扎泰苦逼,比他还苦逼的是蛮族这边的翻译,本来好好的只用翻译汉话就行了,现在可倒好,他连常州话都是得翻译,关键是他也不懂常州话啊!听天书的人不光忽尔扎泰一人啊!让他怎么翻译啊?
在场唯一闲的蛋疼的就是王嗣了,现在他都服死顾安了,说了一上午的话愣是没让蛮族使团的人说上一句,不过,说好的都交给他呢?说好的当个佛祖呢?怎么全变了?
忽尔扎泰听了一上午,愣是没找着机会说上一句话,等到午饭端上来顾安又理所当然地坐下开喝。
“来来来,忽大将军,我们来喝两杯,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想找你喝酒了,你看看你,长的这么壮实,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能喝的,不说蛮族人都善喝酒吗?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来,干!”
顾安说着拿起了酒杯一仰脖儿喝了下去,喝完了还倒过来示意自己全喝完了,还笑咪咪地看着忽尔扎泰,示意他也跟着喝。
忽尔扎泰现在不想喝酒,他只想告诉顾安一件事,他不姓忽,他姓忽尔!
忽尔扎泰内心深处的怒龙在咆哮,眼瞅着就要忍不住按案而起了,却没想到顾安一把将他的手腕拉住了,一脸冷寒地看着他。
“忽将军,你不是瞧不起我顾安吧?连敬你一杯酒都不行吗?
虽说我们分属不同阵营,但我顾安一直敬你是个汉子,你是蛮族人的英雄,而我也是我大魏的英雄,所谓英雄惜英雄,我顾安可一直拿你当朋友来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安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哽咽着看着忽尔扎泰,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忽尔扎泰脸黑的不行,却拿顾安毫无办法,因为他不用开口解释顾安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顾安双眼迷离看向窗外,手里端着一杯烈酒,不等忽尔扎泰说话就起身离开了桌子,眼望窗外的大树开始述说他的童年。
“唉!你不知道,其实我挺苦的,之所以见到你这么亲近,就如同见了兄长一般,是因为我从小就缺少父兄的关心和爱护。
我顾安是家中庶子,上有一位嫡兄,下有一庶一嫡两位弟弟,嫡母她,她不待见我。
我出生后生母就死了……”
顾安从自己出生开始说起,每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跟忽尔扎泰叨叨,叨叨完了还在忽尔扎泰这里找认同感,一句“你说说能怨我吗?”就把忽尔扎泰带沟去了。
接下来忽尔扎泰饭也没得吃了,从顾安生下来第一年一直听到他当上大将军,也难为他中间四十多年的事记得是清清楚楚,甚至哪年哪月哪日发生了什么事都说的明明白白,把忽尔扎泰听的是晕头转向。
也不怪他头晕,顾安说完一件事就给他倒酒,两杯相撞忽尔扎泰就得喝,这时候蛮族人的豪爽性格全都体现出来了,只要顾安撞杯他就全干,压根没注意到顾安只喝了几口。
顾安利落地给忽尔扎泰倒完酒就给自己倒,只是给自己倒酒时慢的跟荷叶上的雨滴要滴下来一样,半天才滴一滴的。
而顾安戏演的好,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抬头流着眼泪述说着悲情的故事,把忽尔扎泰所有的心神全都吸引了过去,压根没注意到顾安酒杯里到底倒了多少酒。
他没看见,同桌的其他人也没看见,尤其是王嗣,这家伙自打进了正厅起就听顾安讲故事,听的正上瘾呢谁还注意这些?
忽尔扎泰积攒了一上午的火气在顾安一顿胡扯六拉中消退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安,心里对顾安是万分的同情。
唉!谁都不容易啊!谁能想到被蛮族人喻为“屠夫”的顾安原来是这样长大的!这也太苦了点吧?
一顿中午饭吃到了晚上,直到下午酉时末,顾安被王嗣等人抬着出了驿馆。
等马车转过了两条街,卫一骑马来到顾安身边。
“主子,忽尔扎泰没跟过来。”
语毕,顾安从马车上翻身而起,哪还有半点醉意,从容地探手端起茶杯灌了两大杯,一脸惬意地端坐在坐上看着王嗣。
“王大人,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与顾安同坐一车负责照顾他的王嗣一脸懵逼地看着精神百倍的顾安,愣愣地半天没说话。
他不说话顾安也没理他,嘴角一抿,乐出了声。
“特奶奶个腿儿的!老子当年能在战场上杀你个片甲不留,玩心眼儿还想玩过我?哈哈哈……,这老小子一定在同情本将军呢,说不定这时正为本将军哭着呢!哈哈哈……”
王嗣听到顾安的笑声终于回过了神儿,“顾兄,你没喝醉啊?”
顾安翻了个白眼儿,“喝什么醉?老子千杯不倒,老子当兵这么多年,这点酒量还练不出来?我们营里都是抱着酒缸喝的,就这小酒杯,老子喝上一千杯也没事儿!”
王嗣“哦”了一声,眨了眨眼,“那忽尔扎泰呢?他肯定也能喝,他喝醉了吗?”
顾安鄙夷地瞅了王嗣一眼,“他?当然没醉,他是装的,不想露底,也是受不了我了,装醉让老子滚蛋呢!”
此时的忽尔扎泰的确没醉,他在顾安走后就睁开了眼睛,随后也正如顾安所想,他的确是哭了,但他不是为了同情顾安而哭,而是同情自己。
麻蛋!老子听了一天的故事,毛事儿没办成,或者说他憋屈地一天没说上一句话,所有的话全让顾安说了。
一天啊!整整一天啊!一天的时间里他一句话都没说,只要有张嘴的意思顾安总能找点事儿让他闭嘴,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突然拉上了他的手,要不然就是泪流满面、满目悲伤地看着你,实在不行就干脆摆手打断他要说的话,直接来一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知道?知道你个毛线!
忽尔扎泰憋屈地都要崩溃了,他就不明白了,就顾安这样的,是如何当上大魏的大将军的?大魏皇帝怎么就这么看重他这样的人的?是矮子里拔大个?还是大魏都是他这样的人?
忽尔扎泰崩溃的愣是一夜没睡,脑子里一直想着顾安和他所讲的故事,说实话,顾安的生平他早就查清楚了,他所说的那些事儿基本全对上了,好像这一天里顾安说了很多事,把他自己卖了个干净彻底,可仔细想起来他压根什么都没说,有关机密的事他一样没露,包括他手上的暗卫,他现在连他手上有多少暗卫都不知道,可以说,他这一天来净听顾安说废话了。
顾安和王嗣没回家,而是赶着马车进了宫,到了宫里仔细地把这一天来他干的事说给魏文帝听,把魏文帝都听愣了。
“你和他说了一天的废话?”
顾安傲娇地扬着脑袋,“嗯,说了一天。”
魏文帝眨了眨眼,“他没动手打你?”
顾安摇摇头,“没,他听的挺开心的。”
听到这话王嗣回头瞅顾安一眼。
你咋这么能白话呢?明明是让你说的无语了,你咋就能说他挺开心呢?我看着他都要被你说哭了。
魏文帝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顾嫣,试探着问道:“他就没说什么?”
顾安一听魏文帝的问题更加的傲娇了,“微臣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时间,这一天下来他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皇上,臣是不是很厉害?”
顾安像个孩子一样向魏文帝要表扬,头伸的老长,扒着魏文帝的御案一脸儒慕地看着的魏文帝。
魏文帝不自在地咳了咳,“顾爱卿不愧是朕的福将,是我大魏最忠心最能干的臣子,你一出马那忽尔扎泰就闭嘴了,很好,很好!”
魏文帝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把心里对忽尔扎泰升出的一咪咪的同情压了下去,笑着又看向顾安。
顾安听到魏文帝夸他正在那眯眼乐呢,魏文帝一个眼神扫过来,立即精神起来,睁大眼睛看向魏文帝。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魏文帝想了想,“接下来不用你去了,再过几天你去接忽尔扎泰进宫赴宴吧,朕打算五天后见他们。”
顾安一听就乐了,“微臣遵旨,那,微臣这几天不用出府了吧?臣可还在孝期呢!”
魏文帝暗骂顾安狡猾,不想上朝不想办公,一心只想着在家陪媳妇,还找了个这么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让他都说不出来什么,他总不能让顾安不孝敬父母吧?虽说他是皇帝,但也不能太任性了,否则他这个皇帝也当不长。
魏文帝眯着眼睛扫了顾安一眼,目光下移,看着腰间冯皇后亲手给他绣的鸳鸯戏水的荷包笑了笑。
光拿俸禄不办事儿,还想在家陪媳妇?美的你!朕还想在后宫里陪皇后呢!
魏文帝抬头冲顾安笑了笑,随手将御案上的一块雄狮镇纸扔给了顾安,又让孙英去私库里给顾安拿了套文房四宝。
“拿去给哲瀚那孩子吧,听说他最近练字呢!给他用吧。至于在家休息你就别想了,给朕滚进宫来陪朕说话,等送走了蛮族和南疆的使团你再休息。”
顾安从殷切的期盼到一脸的失望,脸色转变非常的快,最后还幽怨地瞥了魏文帝一眼,无精打彩地说道:“知道了。”
顾安抱着魏文帝赏的东西出了宫,一直陪在他身边当陪衬的王嗣简直大开眼界。
他知道顾安是宠臣,也知道魏文帝对顾安很放纵,只是他没想到,魏文帝会对顾安放纵到这种地步。
王嗣不由得感叹顾安的好命,他遇到了一个明君。
他明白,只要顾安不触碰到魏文帝的底线,可以说顾安能在大魏为所欲为,只是顾安忠君爱国,又一直知道自己是谁,没让富贵迷了眼,一直老老实实地给魏文帝卖命,所以魏文帝对他更加的放心。
“王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顾安将东西放到马车上,回头看向王嗣。
王嗣笑着摆了摆手,“算了,我们又不顺路,你还是快回去陪嫂夫人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已经让人回去赶车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说完,一辆精制的马车赶到了皇宫门前百米外,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和一个车夫,两人走到王嗣身前站定,给王嗣和顾安分别行了礼。
王嗣笑着说道:“好了,我的人也到了,顾兄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顾安点点头,不再强求,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家后让身边的小厮容庆将东西送到了顾哲瀚的院子,他则去了后院找唐氏。
“准备着吧,说不定瀚哥儿成亲时皇上会给下道赐婚的圣旨。”
说是不一定,可顾安自信满满,他相信魏文帝一定会在顾哲瀚大婚前赐下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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