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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又卖惨!”声音不大,却恰好传遍整个大殿。
声音出处,自然还是那位新进就任的六品风纪纠察御史之口。
好在六皇子吐槽一声之后,再没继续说话,否则,大殿之上恐怕又将是一场兄弟阋墙的戏码。
不过,这样的事。朝中之人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以前,四皇子与六皇子便不对付,甚至可以说势同水火也不为过。
只是以前,四皇子不仅受宠,朝堂上还有忠于他的一系,以及姚家一系之人为其保驾护航。
是以每每二人之间产生龃龉,总是四皇子占据上风。
六皇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只是嘴里冷嘲热讽几句,便草草败下阵来。
如今遇到这样翻身的好时机,六皇子没有火上浇油,已经算是四皇子烧了高香了。
不过,今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四皇子的罪责似乎也已经算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了。
六皇子不进一步落井下石。可忠于四皇子的闻引等人,却在此时也偃旗息鼓,就确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闻引之流,算是四皇子嫡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尤其是周皇刚刚对诚王的暗示以后。
这时,他们早该清楚陛下的心意,就算不能证明四皇子无辜,也应该极力保四皇子如今的地位不能丢失才是。
只要如此做,即便最后于四皇子获罪上并无助益,但起码还可以确保不失圣心。甚至或许还可以确保仕途得以延续。
但他们此时的集体静默,不仅让四皇子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也将周皇推进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或许,此时周皇应该已经后悔,让四皇子来到殿中当面对质。
可若不答应,以底下那位大周朝堂第一战神的秉性,或许真的又会上演一出死谏的戏码。
毕竟让他督察此案,也是自己应允的。
可他哪里会想到,这件事背后,会是自己这位好皇儿的‘精心’谋划。
一时间,这位大周的主宰心中,满是怨念和怒火,他生气自己这位‘好皇儿’竟会觉得自己精明;他也生气吕溯游、滕固行之流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他更生气的是,似乎这件事,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圈套之中。
尽管没有实证,但多年以来,见过的各种朝堂上的阴诡算计,让他觉得此事背后绝不简单。
他扫视过事关此事的所有人,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大殿正中央,依然躺着的‘好皇儿’身上。
心中更是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戾气。
他不怪四皇子做的这些事。他怪的是,他的这位一直器重的‘好皇儿’竟会如此的蠢。
“凌儿,你告诉朕,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为自己脱罪的闹剧。”周皇语气依然平淡,但莫名的一股肃杀,在朝堂之上缓缓升腾起来。
四皇子此时没来由的浑身一紧,他感觉到了父皇的戾气。
他作为近些年来,时常能见到周皇,甚至承欢膝下,最受宠信的皇子。父皇的喜怒哀乐,只要稍露异常,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知道,这件事父皇心中已经认定了是他所为,若在此时还硬撑着,狡辩不说。
父皇一怒之下,多重的惩罚都有可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人在急时,或有急智。
此时的四皇子便灵台之间,乍现出一条保命的好办法。只要还能保住性命,或许以后还有翻身的希望。
于是,这位本来还躺在卧榻之上的四皇子,缓缓起了身。
“是,这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父皇,他们欺人太甚,我是让张执给他一个教训,可我怎么知道,张执竟然会痛下杀手去杀人,我本来不想理会此事的,反正我已经被禁足了。可是,那个贱人竟然还和以前的野男人,藕断丝连。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和那个姓常的之前有过私情?我只是当做不知罢了,我以为娶了她后,觉得她们二人之间从此便会断了来往,。
可是父皇,您知道吗?那个贱人竟然在前天晚上,被我发现了,她们之间还有书信来往。甚至那个野男人竟还将她们的定情信物一起送过来了。
张执事败,被镇妖司拿了,她若是来寻我,我便是拼着被父皇责罚,也定会看在她陪了我这些年的份上,求父皇下旨,网开一面。
可她不该,不该伙同外面的野男人,想将我置于死地。
我知道现在我解释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毕竟,张执是我的人,也是我求着父皇让他坐在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在你们心里,张执肯定唯我马首是瞻,张执刺杀吕溯游,也定是我指使的。
可我本来就只是让他教训一顿吕溯游而已,姓吕让我一次次那么丢脸,惩戒一下,不应该么?
父皇,指使张执伏杀一事,我是不认的,可是杀那个贱人,我认。要怎么处置我,父皇尽管发落,我定然不会皱一次眉头。”
四皇子说完,竟直接闭上了眼,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丝毫不理朝堂上的其他人。
不过,这一番言论,倒是收效不小。
之前一直缩着脑袋装鹌鹑的闻引等人,立即有了反应。
尤其是闻引,此时,这位在朝堂上一连挫败的吏部右侍郎,满脸悲愤的出了班列,为四皇子站台:“陛下,四皇子虽有错处,但也是事出有因,任谁撞见自己的女人和外男书信传情,也必定是怒不可竭。
尤其是那毒妇,竟然想伙同外人,置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于死地。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即便是寻常百姓,也定当忍不住让其血染当场,更何况贵为四皇子?
臣以为,殿下所行,情有可原,倒是那伙同毒妇,想将张执之罪责,推到四皇子身上的人,才真正算得上是其心可诛,其意歹毒。”
吴林也当仁不让,紧随其后,奏道:“陛下,闻大人所言极是,殿下或许做事冲动了一些,但任凭谁遇见这样的事,也不会还能时时保持理性。微臣此时倒是更想问一问吕统领。”
说道此处,吴林口中一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大喝道:“何以如此欺人?”
这突然的反转,上朝堂上本一边倒的气势,此时稍稍有些偏转。
尽管不少人都心知四皇子的为人和德性,也知道四皇子刚刚似乎是慷慨激昂的认罪,但实则是歇斯底里的狡辩而已,只不过,四皇子所说的这些,似乎倒也能自圆其说。
这也是为何闻引与吴林能站出来,一个为四皇子叫屈,一个为四皇子冲锋陷阵,矛头直指吕溯游的原因。
吕溯游此时如吃了苍蝇般,心里暗骂:若是之前你有如此聪明,且把事情办的漂亮一些,也不用我之前费这么多口舌了。早知道你会如此说,还不如直接将底牌掀出来得了。哎!本不愿让他们再现身的,答应过让他们远走高飞的,现如今也没了办法了,还是滕大人考虑的周到。猜出只有这些,或许很难定罪,可能会有意外。
吕溯游想到这里,目光刚刚飘到滕固行身上。
滕固行便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出了班列,奏道:“陛下,还有人证,请陛下传唤二人人证进殿。”
于是,本来还想继续步闻引、吴林后尘,声援四皇子、声讨吕溯游的其他官员,立即收住了脚步,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心中都暗自庆幸自己慢了一步,都忘了这次的督查官是滕固行。之前他一直很少说话,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刚刚讲出的那些,已经算是全部了。
可如今还有证人,究竟是什么证人,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就连此事中心的四皇子都有些懵,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别说是四皇子了,就连身为此案主理官的诚王殿下,此事眼中也满是询问的看着自己身边这位督察官。
奈何滕固行却连理都未理他。
四皇子心中不安,闻引、吴林心中更加惴惴,二人畏惧的看向前方这位战力满级的大佬。
转头又瞧见不远处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二人的,那个可恶的白发独臂少年,心中暗呼不好,这次可能真的中计了。
本来见自己皇儿的一连番自证,心里略稍降了些火气的周皇,此时见到滕固行亲自上阵,也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妙。
周皇根本不信自己皇儿的话,但他欣慰在皇儿还算是有些脑子,只要不是蠢货,那还算有能让他出手相救的资格。
至于说死的人和疯了的人,无关紧要。
毕竟张执杀人炼血丹的事实,已经不容置喙,证据确凿,当场看到的人不在少数,死一百次都够,如今只是被打成痴傻之人,已经算是很轻了。
至于张氏,自己哥哥做了那样的事,连坐到她身上,也自无不可,况且她只是一名侧妃。至于那名小太监,周皇心里就从来没有将他当过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命。
一个奴才而已。
只是看滕固行这架势,似乎非要置皇儿于死地不可。
周皇此时心中愈发觉得今日之事,似乎是个精心策划过的圈套。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准许证人进殿。”滕固行见周皇久久不曾回应,于是又一次大声奏道。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