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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少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挠了挠背,伸了个懒腰,一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四周围,阳光已经从树梢之间穿透下来,洒在地上,柴火早已经熄灭,少年一把抓住晾在架子上的衣衫,站起身,一扬衣袍,披到身上,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两人见状连忙跟上,少年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口湖的边上,忽然开始宽衣解带,一下子脱了个一丝不挂,跳入水里,痛痛快快地洗起澡来,嘴里还哼着个小曲儿,苏言连忙仰头望天。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心想,幸好还有周凉在身边,要不然万一这小子游着游着突然跑了,可怎么办?
过了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苏言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他好了没有?”
周凉说,“还没有”。
两人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苏言又问,“他好了没?”
“还没。”
“怎么还没好?”
“他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少年忽然一声欢呼,唰一下就从水里跳了出来,手上还逮着一条鱼,苏言听到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他看去,这一眼看下来赶忙又闭上了眼,低低问道:“他在干什么?”
“他抓了条鱼。”过了一会儿,只听周凉道:“他把衣服穿上了。”
苏言睁开眼一看,只见那少年正在整理着外衫,地上果然扔着一条鱼。
过了不久,湖边就传来了一阵一阵烤鱼的香味,苏言觉得自己好饿,她真怕肚子发出声音,这样未免有些太难为情了。少年吃完了鱼居然又躺下来晒着太阳睡午觉了,这可把苏言给急坏了。她看了看边上的周凉,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不由得暗自佩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性急了一点。这一觉少年睡了整整一个时辰,醒来之后他也不急着赶路,居然又跑到湖里去捉鱼,慢吞吞地把鱼烤了,吃了之后,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又开始睡觉。
这一天的时光就花在了抓鱼和烤鱼上,可怜树上的两个人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周凉对苏言说,“你盯着他,我去找点吃的。”
苏言怕自己盯不住,连忙说,“我去我去。”
她悄悄地退到离那少年较远的地方,才敢从树上落下来走路。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抓活的,又没法生火把它烤熟,而且她也抓不到活的。
真不知道上次那只野山鸡是怎么被那小子抓来的,至少这一路走过来,苏言连一只动物都没见着,要她下水抓鱼,那更不可能,她压根就不会水。唯一的办法就是摘一些野果子吃。
可是苏言也不是在树林子里呆惯的人,哪里知道哪些果子能吃,哪些不能吃,她真担心带回去几个果子,把自己人都给毒死了,反而帮了对方一个大忙。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又担心周凉等得急了,担心周凉嫌她太笨了,连几个野果子都找不到,因此不敢把时间拖得太久。
饶是如此,苏言硬生生晃悠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终于见到了一棵野生的青梅树。她大喜过望,脱下外衫,包了一整包的青梅回去,刚一坐稳在周凉的身侧,周凉便转头用眼神询问她带了什么回来。苏言高兴地挑了一个大的青梅递给他,周凉送进嘴里一咬,忽然脸色大变,平日里看起来面无表情的男人,这会儿似乎连眼泪都要下来了。
苏言不明所以,以为周凉感动坏了。她塞了一颗青梅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接着,苏言真的落下了泪水——酸得牙疼的泪水,清澈无比。
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少年每日里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似乎一点都没有回到老巢去的意思,他兴致很高,但这却把苏言和周凉两人给急坏了,特别是周凉,桃儿姑娘被他们抓走,不知是否有性命之忧。眼下的人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去,总这么跟着他,也不是个办法,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把他生擒了。
这一日,少年又跳进了一口湖中玩耍,苏言悄悄地溜到他后面,偷走了他的衣物,躲了起来。接着周凉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踢起一颗石头落在湖里,少年听到石头落水的声音,吃了一惊,回转身来,只见岸上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神色冷峻。
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双手抱在胸前,问道“你是谁?”他回过头去找衣服,见自己的衣服居然没了影子,又结结巴巴地加了一句,“你你要做什么?”
周凉冷着脸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少年连忙摆手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此非君子所为也。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喜欢你的姑娘应该大有人在,你怎么会沾染上这种断袖之癖?”
周凉听了之后怒从心头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所欲何为?你不如把衣服先还给我,君子不行小人之事。”
“我问你,你们把桃儿姑娘抓到哪里去了?”
“谁?谁是桃儿?”
“你们抓走的女人,你们把她抓到哪里去了?”
“我们?我只有一个人,怎么会是我们?你莫非是认错人了?”
周凉迟疑了一下,“那天从院子前面跑过去,跳进河里逃走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那个人到是我,但你说的那个姑娘我可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你们抓走的是谁,你总知道那天晚上你们抓走了一个女人。”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再说一次,我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我们’。”
“简直胡说八道,那天晚上你把我们引开,好让你的同伙们抓走桃儿姑娘。你快说,桃儿姑娘现在何处?我们今天既然围住了你,你就休想逃走了!”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己是遇上了一个神经病,莫名其妙上来说了一通瞎话还漏洞百出,他忍不住反问道,“明明只有你一个人,为什么说‘你们’围住了我?”
周凉叹了口气,“苏言,你出来吧。我跟此人无法交流。”
苏言哎了一声,抱着衣服从树后面露出身来走到近前,少年见状大惊道:“这怎么还有一个人,你不能看我,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快快把衣服放下。”
苏言笑嘻嘻道:“让我把衣服还给你,那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