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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满头的乌发用一只素玉簪子半拢起，一半束在头顶，一半则披散着。于是干练与慵懒各占一半，却又出奇和谐共存。
月离鲜少这般打扮，可雪幽昙的关注点，却不在他的发型上。而是透过他俯身时顺着肩膀滑下来的发丝，瞥见他那双拿掉了白布条的眸子。
紫色的瞳孔在他如仙的面庞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月离复明的惊喜被瞳孔变色的惊讶给盖住，让雪幽昙一时望得怔住，嘴唇微张，半晌没有动作。
他记得月离有双好看的琥珀色瞳孔，又喜穿白，所以那双眼朝他望过来的时候，好似日月交织，恍若神祗。
可如今，那双眼睛，变成了紫色。
为何？
雪幽昙想起昨晚自己打翻药罐子时，那母蛊发出来的紫色的光。
难道是这双眼睛养虫子养太久，吸收了虫子的颜色，所以变不回来了？
雪幽昙盯着月离的眸子，撑着脑袋的手下意识地挪开，想去碰一下月离的眼睛，证明自己没眼花。可手还没碰到月离垂下来的发丝，雪幽昙就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和模样，赶忙一个急刹车收回手的同时，装模作样的弹了弹指间。
“有蚊子。”
月离哼了一声，低俯下来的身子挺直，“看到我的眼睛，你好像很吃惊。怎么，你见过我之前的模样？”
“没见过。”月离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被雪幽昙就接了话。
说完就感受到自己接话接得太快了反而让人起疑，于是雪幽昙马上找补，“紫色的眼睛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吃惊。不过挺漂亮的，像葡萄。”
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自己的眼睛像种吃的，月离嘴角抽了一下。
“月坛主大早上来找我，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难不成你还是想让我给那虫子陪葬？”
“没。我找到了别的，不需要那东西了。”月离手中的扇子摇了摇，转身率先踏出房门，“起吧，后山试炼，大家都等着。”
后山试炼？
之前当坛主的时候，他也没听过新入门的弟子需要过后山试炼这种项目啊。
而且，区区一个试炼，犯得着苍牙山的二把手亲自过来叫醒他吗？
虽然疑惑，但雪幽昙还是利索地爬了起来，想穿外袍的时候才记起来，昨日的弟子服还晾在暖阁没拿过来呢，此刻手边只有萧亦衡的坛主服。
穿成这样去，那还不得被风明决和月离骂死。
于是几乎是条件反射，雪幽昙想也没想就打了个响指想调系统面板。
但……
一片寂静。
系统像是被强行从他脑子里剔除了一般，没一点儿反应。
不仅超大屏广角面板没了，连统哥那讨人厌的智能AI合成男声也没有了。
重新得到这具身体后，他想着要开启新生活，所以一直没调动过系统。直到现在雪幽昙才知道，脑子里的系统没跟他的脑子一起被移过来。
雪幽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他好像脱离了被AI支配的恐惧；忧的是他记得死遁前，系统任务进度显示还是停留在99%。
这个数字这是不是变相说明，想要通关，真实存活下来，还得倚仗他原先的那具身体才行？
雪幽昙被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到，坐在床上半晌都没动弹。直到月离见人没跟着出来，去而复返，才发现他还坐在床上。
“想什么呢？”月离问。
“想我昨天把衣服洗了晾萧坛主的屋子里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干了没有。”
“那院子冬暖夏凉的，晚风一吹就干了。”雪幽昙的回话马上被来的人接了过去。萧亦衡挥手将弟子服甩到床上，“喏，衣裳我给你拿过来了。”
这动作熟稔得仿佛两人住在一起过一样。
月离偏了下头，墨色的长发就随着动作往侧边倾泻，挡住了半边紫色的眸子，“彻夜与弟子谈天喝酒，有违师表。萧坛主以后还是别做了。”
不知是不是月离瞳色变化的原因，此番说这话的时候，明明面上还是一派温润如玉的和气模样，可萧亦衡看过去时，却觉得那眼神中，似乎暗藏着不悦和凌冽之气。
他只得低垂下眉眼，老实地道了声，“好。”
三人一起到后山时，风明决和其他弟子已经在了。
凌风作为月离的首徒，月离眼睛看不见时的那几日，殿中大小事都由他在打理，对月离也格外留心着。所以此番陡然看见人出现，赶忙跟往常一样率先跃到他面前，“师尊当心些。”
这话说完后抬眼的瞬间，他就看到了月离的眸子，“师尊你……”
话没说完，就被月离抬了下手的动作给打断，“现在不提这个，先讲规则吧。”
“是。”凌风应了一声，忍下心里的疑惑，开始讲此次后山试炼的规则。
雪幽昙大致听了一下，马上就领悟到这是一次大型的苍牙山防恐怖袭击演练。
但练的不是如何在妖界打过来时反击，而是演习怎么在别人打过来时率先御剑飞走保命。
主打的就是一个打不赢就跑，多犹豫一秒都算我输的精神。
可以，这很苍牙山。
“按之前的分配，两两一组出行。御剑技术好的师兄弟们就带上御剑差的师兄弟，在规定时间内飞到指定地点，摘得奖花后返回。成功者这三日饭食中会加鸡腿；最后一对则为失败者，罚洗恭桶三天。”
凌风念完了规则的最后一段话。
看似没什么毛病，但雪幽昙还是发现了重点。
苍牙山三年才收一次内门弟子，可此次武斗，萧亦衡只选了他和宋闻璟两个新人。
换句话说，这里面除了他和宋闻璟不会御剑之外，其余弟子都会御剑，只是御剑术好和一般的区别。
如果他俩被孤立，那这惩罚，不就变相实名制了吗？
雪幽昙与宋闻璟对望了一眼。
与他马上领悟后的担忧不同，宋闻璟倒是一脸的茫然加兴奋，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刷恭桶的事实。
凌风的话落下的三分钟内，大家就已经自发组好了队伍。果然如雪幽昙所料，他和宋闻璟被剩了下来。眼瞅着大家都飞走，凌风最后也带上凌月上了剑，路过他和宋闻璟两人的时候，还不忘打了声招呼，“宋师弟和晏师弟，你们也要加油哦。”
加你个锤子的油！
说好的兄友弟恭他一点儿也没看见，倒是幸灾乐祸看见了不少。
都这样了，宋闻璟还望着飞起来的剑乐呵，气得雪幽昙直接给他脑瓜子来了一巴掌。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