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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椒鹤宫外白鹤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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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大哥——!”

    琅书小短腿跑得飞快,差点没收住一头撞在墙上,好在是被姒沧晚拦下来,“怎么了这是?有话慢慢说,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姒姐姐委屈成那个样子,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琅书期待他能说出实情,没想到他也敷衍道:“她……和同窗之间生了龃龉,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真?”

    “放心吧,我年长她四岁,出了事有我顶着呢。你们两个好生修行便是,不必费心于旁的。”

    琅书觉察到其中有隐情,不信这番说辞,但姒沧晚略微为难的神情让她不敢多问,只得把腹中疑惑都咽回去,暗暗发誓一定要苦修道法,保护他们。

    姒沧晚送走琅书后,独坐在窗边,心中杂念纷扰。他将自己的亲妹妹从家中带出来闯荡,总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也不知将来妹妹会不会怨他当初的选择。

    这日琅书来到勾陈楼,不去拿飞刺,反在武器架边试起大刀来。

    同门女修笑她,“怎么,又想耍刀啦?你体格小,先生是不许你用的,都忘了吗。”

    转头看去,搭话的是和她一起学武的何翩翩。

    “我想要一把能堂堂正正地挥使的兵器,不想学什么示弱偷袭。”琅书小大人似的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何翩翩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笑过后又劝,“计较那么多有什么用,能赢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各类武器修行到极致都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闵月走过来,见二人对她行了礼,教导道:“兵器犹道也,选定了就得坚持到底,不可半途而废。”

    一个人所选的武器,象征着人格与心性,不可轻易更改。例如崇尚君子之风者用剑,正气浩然者用棍。虽说只是刻板印象,魔修邪修中亦有众多用剑之人,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有些道理。

    “闵先生,您就教我用刀吧,或者铁鞭和镋,我什么都能学。”琅书可怜巴巴地央求。

    闵月正色问道:“你先讲讲,为何想换兵器。”

    “我就是觉得,大刀挥起来很霸气,打人厉害,没别的想法了。”

    闵月审视着她,看得她气势越来越弱。何翩翩轻轻扯她衣袖:“好啦,再说下去先生要生气了,向先生道个歉吧。”

    “兵器被造出来,难道就是为了逞威吗。”闵月走近两步,“每一次锤炼,每一次淬火,向兵器里注入自己全部的心血,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想过没有。”

    琅书嘴唇嗫嚅着,没有反驳。

    “既然你觉得兵器要挑显眼的,好,那里有一把三尺铁节鞭。史上用硬鞭者大多骁勇无畏,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学。”

    何翩翩想开口,被闵月一个眼神瞪回去,只得退后。她当真没见过闵先生这样重地惩罚弟子。三尺长鞭,快要赶上琅书的人高了,如何使得来,先生这不就是在变着样施加惩罚吗。

    鞭身粗约一寸,带有铜护盘,琅书握紧把手,双手发力将它从架上提出来。

    “护手放着不用做什么。”闵月轻抬下巴,示意她穿戴墙边挂着的护手。

    待穿戴完毕,又教她起式,上步将鞭杆斜劈而出,再上步,反方向劈出。动作虽简单,但重达三十斤的铁鞭每提起一次都要耗费大量力气,刚挥出三次就气喘吁吁。

    “呼吸节奏不要乱,重心摆稳,再来。”

    先生冷酷得不近人情,何翩翩拼命眨眼暗示她认个错,琅书全当没看见,只专注眼前一点,稳住手中铁节鞭,画弧挥出。

    “步子迈小了,重新来。”

    一击紧接着一击,丝毫不留歇息的空当,闵月抱臂看着,不时指点两句。

    挥出二十次,胸膛里火烧火燎,空气仿佛夹杂着沙石,磨得喉咙生疼。

    挥出四十次,手臂酸软难以抬起,步伐不稳,几欲摔倒。

    琅书全靠一口气撑着,不肯放弃。此时退一步,她就只能用那些短小的防身武器了,这不符合她的天性。

    躲躲闪闪,靠出其不意获胜,那是别人的道,不是她的!

    挥出六十次,已是眼前发黑,胃里撑了石头般难受。她仍要继续,就听闵月说:“好了,到此为止。”

    手中铁节鞭落在地上,砸出个小坑,琅书想撑着它站立,却膝盖一软半跪下来。

    “琅书!”何翩翩惊叫,跑过去扶她起来,见她满头的汗珠顺着鼻尖往下落,“先生,她知错了,您饶过她这一回吧。”

    “谢先生赐教。”琅书固执地抬头,眼里是让闵月觉得似曾相识的坚毅,整个人好像一团不羁的火苗。

    闵月不夸赞也不恚怒,临走时对她说了句:

    “明日到椒鹤宫拿东西。”

    椒鹤宫,那不是修习玄极宝则的地方吗?何翩翩有心问先生要拿什么,见琅书气息不稳,还是决定带着她先回住处。姒弄秋被她的虚弱模样吓了一跳,又是喂水又是按摩,照顾了许久才离去。

    一夜过后,琅书觉得身上被车驾碾过似的疼,直疑心是不是筋骨都断裂开了。

    每十日逢一休沐,今日正是可以放松休息的日子,想到闵先生那句话,还是咬咬牙爬起来。

    从问真台往上是照壁,再走过一溜白玉阶就到椒鹤宫。宫殿建在底层,离住处最近,原本是最轻松的路程,如今走来每次抬脚都是对双腿的折磨。

    走走停停一刻钟,终于到了椒鹤宫的牌匾下,金灿灿匾额半点都看不出历史悠久的沧桑之感。往日弟子们修炼都在殿内的一张张蒲团上,今天休沐日没有旁人,大门紧闭,只有门外站着个白衣墨发身影,背对着辨不清面容。

    琅书观察他的打扮和气息,不确定是不是要找这位真人。

    “快点过来,磨蹭什么,尽学人族坏毛病。”

    见到白衣人转过身,正是问己峰的遥翮真人,忙向这脾气高傲的仙鹤行礼,“弟子琅书见过真人。”

    “哼,叫我等你一个小辈。罢了,拿去。”

    遥翮真人将一双硬鞭扔过来,也不管会不会砸中人,嘴里抱怨,“闵玄晖将我炼废的玄铁鞭砍了一节,你自己拿去玩吧,别对外人说是我炼的就行了。”

    玄晖即为月光之意,听起来像是闵先生的字,原来两位结丹真人早就熟识。琅书小心地接过双鞭,手臂脱力险些没拿稳。

    “谢过真人赐赠。”

    遥翮见她很是爱惜,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不想被这小辈看出来,板起脸一挥袖驾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