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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道别
关夫人确实着急得不得了，确定儿子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关夫人想着许久未曾见过女儿和外孙了，便去方府拜访。
头一回，吃了闭门羹。后头几回，来应门的人，每回都只说方老爷带着少爷和少夫人、小少爷一块儿出远门去了，归期不定。但这个来应门的人，关夫人很确定，她原来没有在方府见过。
而且关夫人以为，嘟嘟那么小，方老爷既然那么疼爱他，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出远门，经受舟车劳顿之苦。再退一步，如果阿萱要跟着方老爷和女婿他们出远门，应该是会先来和她说一声的，毕竟方府和关府距离并不远，就算她自己有顾忌或者懒得跑，让下头的人跑一趟并不是太难的事。
关夫人报了官，但是衙门给的回答很笼统空泛，宅中没有异样，确实应该是安然离开的才对。
关夫人不信，有时间安然离开，又怎么会没有时间给他们送个信呢？但除了干着急，关夫人再做不了什么了。
“婆婆，你别担心，妹妹妹夫他们，不会有事的。”
怀孕三个多月，潘云樱的小腹已经能看得出隆起。
本来关夫人只是干着急，潘云樱这么一出声，关夫人想起过去种种，突然就来了火气了，“要不是你当初做的那件事，阿萱他们怎么会不肯回来？他们要是常回来，有什么事，阿萱都会和我这个当娘的说的。”
潘云樱被说的一愣，而后低下了头，人，确实不能做错事。只要一朝做错，就不能避免被旁人拿出来说，一次又一次，提醒你当初的错。
“行了，云樱也是为了宽你的心，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怎么没完没了地一直提起呢？”
“老爷，我说的不对吗？那件事情之前，阿萱就算嫁到方府，也是不时会回家来看看的，后来呢？她又回来过几次？”
“静远临走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都不记得了？”
提起关静远，关夫人稍稍收敛了有些，随即转头对潘云樱说，“既然有了身孕，就别到处乱跑了，回屋去休息吧。”
潘云樱点点头，她明白的，关夫人让她回屋，不是担心她或者她腹中骨肉，而是看见她就觉得烦。
还没走几步，一个下人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
“有话慢慢说，别着急。”大约是为官多年的关系，关老爷一直都很淡定。
“小姐……小姐她……”
“阿萱？阿萱有消息了？阿萱怎么了？”这一瞬间，关夫人想了很多，什么河里突然漂起的浮尸，地里土然挖出的腐尸，山间摔落的碎尸……
“她回来了。”在关夫人自己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的时候，那个下人终于把话说完全了。
“回来了？还不快点，请小姐进来啊！”关夫人说完，又觉得不对，“我去，我自己去接她。”
“娘，您也太夸张了吧，女儿回娘家，还要您亲自接吗？”
见女儿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关夫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关静萱怀里的除了嘟嘟，她不做他想。
“还不是你！出门之前也不知道说一声，不知道娘会去找你的吗？不知道娘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吗？”
一旁的关老爷插了句话，“回来就好，爹也很担心你们，以后出去之前，还是和你娘说一下，以免她急的跳脚。你再晚回来几天，咱们关家的屋顶都得被你娘跳破了。”
“爹，娘，抱歉，让您二老担心了。”说完这话，关静萱才看到站在一旁悄然无声的潘云樱，关静萱想了想，唤了声，“嫂子。”
“嗯。回来了就好，你坐，我有些累，回屋去休息一下。”
“整天阴阳怪气的，才怀胎多久啊，就天天喊累，当初我怀着你们兄妹俩，你怀着嘟嘟的时候，都没这么娇贵呢！”潘云樱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关夫人的这番话，脚步一顿，才继续往前走。
“娘，你在说什么啊！几天不见，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
“还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让你娘我担惊受怕的。说说吧，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
关夫人对着关静萱没有好脸色，对着关静萱递给他的嘟嘟，瞬间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嘟嘟啊，好久没见外婆，想外婆了没啊？”
嘟嘟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给了关夫人一个无齿的笑容。大约笑的太厉害，口水都流了出来，关夫人也不嫌弃，拿着手帕就给他擦，便擦边说，“哎呦喂，我们家嘟嘟有良心，看见外婆就笑的这么开心啊？外婆没有白疼你哦！”
“爹，娘……我和谨言，可能要去京城了。”
“去京城？好好儿的，去京城做什么？”关静萱还没回答，关夫人已经自顾自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是亲家公吧？他在四方城和这周围的几个城里头做生意还不够，这还想去京城？真是人心不足。依我看，方家的财产足够你们富贵到老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你和谨言也不劝劝他，让他消停点儿吗？”
“不是方老爷，是……谨言他生父的家里人寻来了……”
“他们，是京城里的人？”
“嗯。”
“就算他们是京城里的人，那你和谨言也没必要跟着去吧？你们都是生在四方城，长在四方城的，去了京城，你们能做什么呢？在这里，还有方老爷养着你们，要是去了京城，谨言的那些半路来认的亲戚能养着你们一时，还能养着你们一辈子？要我说，你们还是好好孝顺方老爷，他把谨言拉扯大不容易，谨言这长大了，认了生父那头的人，就不认养父了，这是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关静萱很明白，说来道去，关夫人不过是舍不得她和嘟嘟。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可她不能不走。
“娘亲，我不能不走。谨言他，已经往京城去了。”
“什么？谨言已经走了？怎么没有带着你和嘟嘟？不对，他怎么能先走呢？”
“娘您原来不是常说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了京城，我和嘟嘟自然也得跟着去。至于为什么非去不可，事关谨言的身世，我现在不能说。待日后到了京城，女儿会给您二老写信的。”
“怎么这样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方老爷或者谨言犯了什么事，要躲到京城去？”
关静萱很是佩服她娘亲的想象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谨言的身世，很不一般？”关老爷在一旁听了半天，出言问道。
“嗯。”关静萱点头。
“那，你们去了京城，就不打算回来了？”关老爷又问。
“嗯。”关静萱又点头。不论是贤王或者更高，她和方谨言，只怕真的很难再回四方城了。
“不，不回来了？京城那么远，娘以后岂不是看不到你们了？”
“其实也不是很远。如果可以的话，爹以后到京城做官吧，这样娘就能看到咱们了。”
“去京城做官？”关夫人看了眼关老爷，“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会容易的。”
“嗯？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今天回来，就是要来和您还有爹说，我和嘟嘟也很快要走的。这一别……爹，娘，我和嘟嘟、谨言都会好好儿的，你们也要好好儿的。”
“你们也马上要走？什么时候走？这么着急走，东西都备齐了吗？”
“东西是都备齐了，至于什么时候走，我不能说。”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搞这么隐秘，皇帝老爷出行不成？”
关夫人的一句无心的气话，关静萱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话可不能乱说！”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关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关老爷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夫人，别再问了。阿萱去京城，挺好的，远儿不是也在京城吗？他们都在京城，也互相有照应。”
“对！”关静萱立马就接了关老爷的话，“我这次去，就是打算吓大哥一跳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东西托我带给哥哥的，现在也可以给我。我正好一块儿带去。”
说起东西，关夫人倒是真的替关静远准备了一些，“你等等啊，我去取。”
关夫人离开之后，关静萱转向了关老爷，“爹，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说出来。”
“难道……真的？”关老爷一脸的惊讶。
“以后您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