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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下墓皆铩羽而归,从山顶到山脚皆试了个遍,陈玉楼一行总算消停下来,厉兵秣马,准备等搬山一派到了,再合商议。
此间,陈玉楼与罗老歪皆憋着股气,决了心要把这瓶山盗了。
群盗直等到第四天头上,总算是把鹧鸪哨那三个搬山道人盼了来。
不过陈玉楼等人在瓶山失利,那搬山一派此行也不顺利,在黔边扑了个空。
那夜郎王的古墓,早就不知在多少朝代之前,就被人盗空了,墓中连块有壁画的墓砖都没给留下,只有座荒芜的大坟山遗留下来,不由得让白跑一趟的三师兄妹着恼。
陈玉楼见鹧鸪哨到来,很是热情,当即让手下腾出一见静室,在里面同鹧鸪哨等人密议起来。
说起两盗瓶山,因为张林的缘故,卸岭一派虽然空耗人力物力,但损失不如原来世界那般惨重。
但两次铩羽而归,陈玉楼也知道,这瓶山想来不是单单以力就可取的之。与搬山合力,一方以术,一方以力,才是当下要事。
不过陈玉楼在交谈间也没忘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把那死里逃生的狼狈经过,描述得格外耸人听闻。又道自己如何沉着稳重,指挥大局。
反正这密室就他和鹧鸪哨,正是:言出吾口,入于汝耳。
二人之间,自当:‘坦诚以待、共谋大事,有何以掩畏?
好在其还要些脸皮,没把功劳全揽给自己,与鹧鸪哨说起张林神异及其对这两次行动的帮助,并对鹧鸪哨直言:“好教搬山魁首知道,我观那张道长之身手,恐怕魁首亦不如也!”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那鹧鸪哨也是绿林道中响当当的人物,一派魁首。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其身手与一手精妙绝伦的枪法,这般人物,与陈玉楼一般,皆是傲气之人。
而且张林在他来时,也照了面,这里的人对其很敬畏,看来有些手段,不过隐约听人说其能通过符篆控制土石水火,在他看来不过是江湖把戏。
而且其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双十出头而已,再大本事,阅历在哪里,他还不信那道长能有什么道行,恐怕不过是刚下山的道士,靠着类似月亮门的戏法招摇撞骗而已。
当下闻陈玉楼言其身手恐不及张林,口中说着道长修为绝世,但心中却认为其哪里是自己这等混迹江湖的能比?
只不过其是陈玉楼的人,作为相交甚密的两派魁首,陈玉楼爱面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只当陈玉楼在瓶山折了跟斗,此番不过让自己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陈玉楼也是人精,见鹧鸪哨敷衍,也知人家根本不信,心下暗道:道长那般奇人,莫说鹧鸪哨,若非自己等人亲眼见了,恐怕就是亲老子耳提面命,他们也不信。
也罢,待三进瓶山,寻机让道长在鹧鸪哨面前露两手,方让其知晓厉害,也好涨涨我卸岭威风。
而且道长是知雮尘珠的,甚至与其有着莫大联系,此行结束,与那鹧鸪哨说了,看他如何面对道长,想来应该有趣得紧。
于是二人各藏心事,议起三进瓶山。
道上人皆知,这天下盗墓之辈,有千年秘术的不外: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以及早已失传的发丘天官。
可这四者实际上并非皆是有:术。
其中卸岭盗墓用:力。
依靠:长锄大铲、土炮药石,加上大队人马以及被称为卸岭甲的蜈蚣挂山梯。
卸岭的手段向来离不开这些器械,以器械助力,所以卸岭称个“卸”字。
而摸金发丘盗墓是用其:神。
陈玉楼见多识广,也只闻摸金校尉擅能观望风水形势,会些个分金定穴,寻龙找脉的本事,却不知其怎敢称个“神”字?
而搬山,则是鹧鸪哨所在的分支,其也是绿林里众所皆知的一号人物,英名播于天下,其和陈玉楼义气相投,无话不谈。
对于摸金用神之事,他却知道一些,因为搬山道人虽是不修真的假道人,但扮了千百年的道人,对道门的玄学道术多少会知道一些,便对陈玉楼说起摸金校尉。
那摸金校尉始于后汉,专会寻龙诀和分金定穴,用“望”字诀里上法的本事,普天下再没人能及得上摸金校尉。
这伙人盗墓,讲究个: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擅长推演八门方位,这些本事,都得自《易经》。
而风水之道是《易》之分支,因此世上相传摸金用神,这“神”,就是指《易》,
古人云:神无方,易无体,只在阴阳之中。那“鸡鸣灯灭”之说,正契合《易》中阴阳变化之分,所以换句话说,摸金校尉盗墓,依靠的是易理。
不过搬山道人鹧鸪哨虽然知道这么个大概,却也并没真正结识过摸金校尉。
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只听说苦无寺中的住持了尘长老,就是位已经‘金盆洗手,挂符封金’的摸金校尉传人。
陈玉楼闻言恍然大悟,心道: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夸大口。
他和鹧鸪哨早就认识,不过二人皆身为一派魁首,事务太多,也难有聚首畅谈的机会,更不知搬山用“术”之说是否属实?
只因知道搬山道人事迹的人,都将搬山秘术传得极为神秘,外人对此,谁也不好妄下断言,此时问将出来,是想要探他一个实底,否则那些搬山道人有名无术,再进瓶山岂不是枉自陪他去送死?
鹧鸪哨闻言笑道:搬山道人得个搬字,世人常以为是与卸岭力士相同,都是以力搬山,孰不知这天底下可以挖山凿山,却哪有真正的搬山之力?
若非有术,怎搬得山?分山掘子甲与搬山填海术,已有多时未得演练,正是技痒难忍,如今这瓶山正可施展出搬山分甲之术。
二人各自交了底,商议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陈玉楼在此已连折两阵,惟恐此行破不了瓶山,会危及到自己在绿林道上的地位和名头。此时听得鹧鸪哨说起他有一套搬山分甲术可以施展,心下狂喜,忙道:“不知此术如何施展?愿闻其详,若真使得,我当即封台拜将!”
鹧鸪哨说:“以术盗墓,更需有勇力扶持,要盗瓶山古墓,搬山卸岭缺一不可,至于搬山分甲之术……”
他稍一沉吟,接着说道:“余窃闻,天人相应之理载于《春秋》,余秧余庆之数备于《周易》,据说摸金校尉盗墓用《易》,此乃从古的传承,而搬山道人之术也已有上千年的来历。
不过搬山分甲术不同于世间任何方术,虽是专求个生克制化,却非是从《易》中五行生克之理而来。
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一强,则必有一制,强弱生克相制,既为搬山之术。”
鹧鸪哨认为瓶山的后山之中,有无数毒物借着山中药性潜养形炼,早晚就会酿成大患,不论是不是要盗发山中古冢,都要想方设法将其斩草除根。
但想要除去,他们就必须要寻到可以克制那山中毒物的东西。
陈玉楼本就是个见机极快的人,听后顿有所悟。
有道是:弱为强所制,不在形巨细。
好比是“三寸竹叶青,能咬死数丈长的大蟒”。
只要他们找出僻毒克蜃的宝物,何愁盗不得瓶山古墓?他脸上动容,拍案而起,赞道:“闻君一席话,真如拨云见日,想那些藏身在古墓里的百年毒物,吸得山中药气和地宫中的阴晦,一旦得了大道,必定专要害人,其后果不堪设想,吾辈卸岭群盗,就算不为图取墓中的宝货,也定要结果了断了它们,能把这场功德行透了,说不定就可借此成仙……”
他向来不信神佛修仙,但见了张林的神异,心下认为世上真有仙人。
且此时说来,也是为了让鹧鸪哨知道他常胜山里的好汉可不光是为了盗墓谋财,历来都有救民于水火之心。
二人在密室商议良久,决定再到瓶山附近的几座苗寨中走一遭。
鹧鸪哨虽然眉宇间杀气沉重,可他久在山中勾当,又通各地土语方言,识得风土人情,若是扮成个冰家苗的青年男子,只要不是撞见绿林中的大行家,也绝不会露出半分破绽。
但陈玉楼做惯了常胜山里的舵把子,其气质一看就是江湖上人,绝不是那做本份生意的人。所以只能扮个算命先生,或是相地看风水的地师,再不然就是七十二行里的手艺人。
于是鹧鸪哨只好同他扮作七十二行里的木匠墨师伴当。
湘西一带,吊脚楼众多,因此常有木匠走山串寨,帮着住家修补门窗,换些个山货为生。
这种墨师,在山里被称为:扎楼墨师。
哪怕是在深山密林里,只要是有寨子居民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踪迹,因此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陈玉楼身份极高,走到哪都少不了带许多跟班的手下。但如今隐秘行事,人多眼杂的,也不好行事。
且罗老歪失血过多,如今还没补回来,需要有人看着,莫让其手下乱来。
因此最后让红姑娘跟随,让昆仑摩勒与花玛拐留在义庄准备再探瓶山的事物。
陈玉楼又有心在鹧鸪哨面前卖弄,又花了一百银元,让张林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