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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渐渐向下陷落。
“被吞没吧,这样就能安静地休息了,永远地休息。”沙丘深处,仿佛有一个靡靡的声音在诱惑他。
难道是心魔?他记得有人说过:渡劫时,人因为痛苦不堪,很容易产生心魔。一旦被心魔乘虚而入,主宰了自己的神智,就代表渡劫彻底失败,必死无疑。
秦君忽然了狠劲,奋力扒开沙丘,探出头脸,大口地喘气。
无情的沙浪不断猛扑过来,他一次又一次扒开粗砾的沙粒,双手鲜血淋淋,指甲断了,指肉磨烂,露出惨白的骨节。
“我不能被吞没,我还有很多地事要做。”她咬紧牙,用裸露的指骨扒拉沙丘,疼痛连心。
天空中,忽然鼓乐齐鸣,洋洋洒洒。鲜花纷纷飘落,无数天女脚踏七彩莺燕,龙凤环绕,向他冉冉飞来。
天女们满头缨络,檀香木屐,鲜艳地裙袂是彩霞裁减,金色的阳光环绕成荡漾的飘带。她们向秦君伸出比美玉还要光润的手臂,撩起的熏熏香风,令人迷醉。
“跟她们去吧,去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境。没有痛苦,没有不幸,只有永恒的快乐满足。”心魔不停地袭来,夹杂着天女们银铃般的笑声。
秦君闭上眼睛,天女的身影依然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他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死死抵抗这份致命地诱惑。
当他发现自己地上时,依然是深夜。冷心雪、芈思弦守在我身边,两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夜风虽然柔和,但吹的他很痛,痛入骨髓。
全身血肉模糊,根本动不了,四肢痉挛般地直打哆嗦。就像一条病入膏肓的野狗,满身是伤。只能芶延残喘。
“我渡过天劫了。”秦君虚弱地开口,如释重负。
“还没有。”芈思弦声音颤抖,语声微微哽咽,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秦君心头一沉,目光所及,天空浓云低垂,云层竟然是血红色的!
“你的天劫还没有过去。”冷心雪颤声说道:“不过快了,你一定要挺住。看天兆,应该还有威势。也是最猛烈的一道。”
秦君如堕冰窖,原来他只是短暂地清醒。
芈思弦眼眸含泪低声抽搐,冷心雪声如呜咽:“你一定可以平安渡劫。你一定可以的。”
蓦地,雷电轰鸣。红光刺眼,秦君又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天地苍茫,浩瀚空寂,他孤独地悬浮在半空,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天地陡然震荡,将他高高抛起。又猛烈甩下,旋转着飞扔出去。
再一次抛起。他地五脏六肺仿佛被揉搅成了稀烂的粥,哇“地一声,他直吐酸水,然后开始吐血,大口大口地吐血。轰然巨震,在他急坠落的时候,下方猛然耸起一道道暴烈的震波,狠狠顶在他的腰背上。
“咯吱”,他的腰椎像厚厚地冰层裂开。清晰传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此时,他几乎失去了知觉。痛得太多,反倒麻木了。这个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任凭天地摆布。
浑浑噩噩中,他听到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痛苦的吼叫。
这吼声,遮不住,淹不灭,似是灵魂爆出来的呐喊。
这是嬴政的怒吼。
原来。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抗劫。原来,此时此刻。嬴政也在另一个地方承受着同样地痛苦。
这是天地对他们的惩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秦君忽然狂笑,对天地狂笑。嘶哑、干枯的笑声轻得像蚊鸣,但笑声不停。
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对抗。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瘫痪了。但他的笑声不停。你无法击败他!
你无法击败他,谁都不能击倒他!
他从不倒下!他仿佛看到嬴政也在笑,对天地狂笑。
他们地笑声,遮不住,淹不灭,因为生命的抗争从来不会停止。
也许,他和嬴政有太多地不同,但有一点,他们是如此的相像。
那就是,他们从不倒下!
倏然,四周静止下来。朦朦胧胧中,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天际透出,照在秦君脸上。温暖的,明亮的光芒不断扩散,在他眼中闪烁。
晨曦的光斑在眼中闪烁,天劫结束了!
曙光洒满的大地,拂晓的风吹来,空气清新而潮湿。
“秦君,你成功渡劫了。渡过了千年修为都未必挡得住的天劫!”
冷心雪美目红肿,大概想对他微笑,可是笑得很糟糕。
“怎么笑得这么难看?”秦君艰难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想要笑给她看:“我瘫痪了,所以你笑不出来吗?”他柔声说道,斜过被鲜血染红的胸口。虽然在玄劫中保住一命,但我全身皮开肉绽,如同一个血人。躯干的骨骼都碎了,筋脉寸寸断裂,腰腿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知觉。
芈思弦低着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如今受了伤,我们最好趁早返回人界,去秦皇地宫,在哪里趁机修养。”
检查了一下遍体鳞伤的身体,沉默了许久,秦君才苦笑着说道:“你这是要我在地宫里住一辈子了。好一个‘休养’,在你们看来,我这个废人也只能休养了吧。”
芈思弦眼神动了动,泛起一丝凄苦:“不是的,我们只是暂时回去住些时日,现在赵峥即将挥军神界,六界必将动荡不安。”
冷心雪背过身去,不敢看他,纤柔地香肩轻轻抽动:“我不想瞒你,秦君你的伤势太重。我们……我们……我们永远陪着你。”
秦君默然许久,一字一顿地道说:“这不是我的选择。你知道的。”如今他已经逃避不了了,一切都已经他能选择的了。
而他也不想再次逃避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秦君毅然的说道:“我没有废,我还可以站起来的,不信你们看。”他艰难的触动着身体,腰部一下感觉不到丝毫的直觉了。
随着他的动作,献血横流,渗透了一层层包扎好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