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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对于宁缺来说,这种程度的受气已经变得不痛不痒了。
在经历过来自班长直男脑回路的各种神奇思维折磨后,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又上升了好几百个档次。
情歌。
的确是情歌。
亲情歌。
——呵。
宁缺拽着陆仁嘉衣摆的手未松开。
他似乎喜欢这样,故作脆弱,或是刻意将受伤的一面在对方面前展露。
即便知道也许以班长的思维,不会给出自己想要的那些东西。
但那种淡淡的关切,已经让少年获得了些许心灵上的满足。
“得到温暖了,谢谢班长。”宁缺勉强笑着,忍下心头的无语感。
他扯了扯陆仁嘉的衣摆,示意他再离自己近一些,“不过还不够。”
在陆仁嘉微微俯身后,那抓住衣摆的手便松开,又轻轻拽了一下班长的领子。
宁缺仰起头,他纤细白皙的脖颈随着仰头的动作,隐隐展现出了精致优美的弧度,没有扣上的衣领有些散乱,从陆仁嘉的高度向下看去,能够看见宁缺那骨感分明,唯美光洁的锁骨。
然而这种极具诱惑之美的场景并未让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有任何紧张慌乱,或是脸红羞怯。
就连一般人看见这些美丽时的点点惊讶和痴迷都没有。
他仿佛不动如山的佛陀,跳出凡尘外,不在俗世中,没有一丝一毫对于欲与色的需求。
宁缺看不清楚班长眼镜下的双目有什么样的情绪。
但他能够感受到班长的平静和冷漠。
和以往那些用痴迷或记恨目光意淫自己的家伙们完全不同。
宁缺从小就会自保和忍耐。
在心怀不轨之人手中保全自我,因此拼尽一切去学习很多打架需要的招式手段,甚至在地下打黑拳来磨砺。
同时,面对可利用的家伙,忍耐也是他擅长的一样,即便那种恶心的目光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理性,少年依旧可以面带微笑地同他们虚与委蛇。
可在习惯了那些以后,他有时,反倒是在这种真坐怀不乱的人面前,显得束手无策起来。
——色诱对班长一点儿用都没有。
因此宁缺早就明白且放弃了这一点,毕竟还有谁能比班长更具美色。
装可怜有点儿用处,可是得到的往往和想要的大相径庭。
不过——随便了,就算是以莫名其妙地父爱来安慰自己,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进步了。
“被温暖了,却没有完全温暖。”宁缺道。
医院病床不大,躺下两个成年人有点儿困难,但也不是完全躺不下。
只要另一个人一直侧着身体就行。
所以——
“今晚抱着我睡吧,班长,”宁缺仰头注视着陆仁嘉,红唇勾勒出一抹期盼的弧度,眼眸微眯,轻声笑着道:“出车祸以前,我记得我父亲也会抱着我。”
“如果说班长思考过后认为我需要父亲爱的关怀,那么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在您看来,也算是合理的,对吧?”
陆仁嘉:“……”
陆仁嘉:“我给宁缺同学再调一个档的空调温度。”
“不用,”宁缺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单,一直手撑着下巴,像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之人,眯眼笑着:“上来吧,班长。”
陆仁嘉:“……”
实际上,和别人睡在同一张床这种事情,对于少年来说并没有什么害羞或是别扭之感。
初中住校有一次时,有他的某位室友带了本恐怖小说在被窝里偷看,结果吓得不敢独自一个人睡觉。
因此只能往同睡下铺的陆仁嘉床上爬。
当时作为室长,他十分慷慨地将一半床位分给了这位室友。
但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后,室友却以着某种诡异地姿势躺在宿舍地板上,并且鼻青脸肿。
从那以后,这位室友再也没有看过恐怖小说,也再没有往陆仁嘉床上爬了。
高中也是如此,某次寒假结束返校,有个忘记带厚棉絮室友晚上没有被子盖,作为室长,陆仁嘉依旧大方的分享了床被。
然而第二天,他的这位室友却在水泥地板上蜷缩成一个圈,瑟瑟发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陆仁嘉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不仅不愿同睡一个被窝,甚至连同住一个寝室都不愿意了。
回到现在。
陆仁嘉对于跟宁缺同学一起睡觉这件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害羞或是难为情。
他很淡然,心中无风无波。
毕竟自己不是同,也不厌同,只要对方不尴尬,自己也就无所谓。
他唯一有点儿担忧的,只是自己的睡眠习惯。
根据前两位短暂的床友描述,自己的睡觉习惯并不好,过分时可能还会对床友造成生命威胁。
陆仁嘉推推眼镜,想了想,面无表情道:“我继续给宁缺同学唱歌好么?”
“不好。”少年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
最终,在宁缺漆黑含笑的双目注视下,陆仁嘉只能先提醒道:“那我晚上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请宁缺同学一定要到其他床位去睡。”
“出格的事?”宁缺微微挑眉,“大概会是什么?”
他眸光忽然染上几分兴味,竟是隐隐有些期待。
陆仁嘉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但请宁缺同学最好相信我。”
“放心吧班长,”少年狭长的眼眸微眯,“我会注意的。”
*
只有宁缺一个人穿的有病服,陆仁嘉没有,因此只脱了外套和鞋袜,简单的和衣而眠。
床较为狭小,要么一个人平躺一个人侧身,要么两个人都侧身。
宁缺显然喜欢侧着,像是拥抱着等身毛绒玩具那样,将陆仁嘉紧紧抱住。
被子不算厚,空调的温度让室内充满暖意。
耳边的呼吸声趋于平缓,听出来宁缺同学正处于十分放松的状态,他这模样很像拥有抱枕玩具的小孩,获得了安全感和舒适感。
陆仁嘉今晚想试着熬夜。
平躺在床上,静静凝视着看不怎么清楚的天花板。
睡着以后可能对床友做出的断片行为让人心有余悸。
毕竟明天一早他可不想看见一个病情加重的宁缺同学。
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少年身上有着淡淡香味传来,虽然看似放松,可陆仁嘉却总觉得宁缺同学好像也暂时睡不着。
当然几秒后,少年印证了这个猜想——
“聊会天吗?”
他听见宁缺问道:“我有点儿失眠,班长陪我说会儿话吧。”
陆仁嘉:“想跟爸爸说什么?”
“……”
宁缺:“别把天聊死,班长。”
“哦。”
陆仁嘉继续盯着天花板。
耳边再度传来宁缺轻声的话语:“说起来,班长长得这么好看,伯父伯母也一定是那种非常出众的吧?”
陆仁嘉回忆了一下自己爸妈的样子,道:“可是听说他们以前非常遭人讨厌呢。”
“……这是为什么?”宁缺似乎不太理解。
陆仁嘉道:“尤其是两人结婚以后,男人都讨厌我父亲,女人都讨厌我母亲,因为他们把对方据为己有了。”
宁缺:“……”
实际上,班长也很有凡尔赛的天赋呢。
“那么宁缺同学呢?宁缺同学的父母应该也很好看吧。”陆仁嘉道。
然而身边抱着他的少年却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将他抱得更紧。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他们捡来的。”
宁缺红唇微勾,轻笑着,静静道:“我跟他们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但他们依旧把我当亲生孩子看待。”
“就连出车祸的那一天晚上,电闪雷鸣,声音可怖骇人,周围一片昏暗,血和雨水融为一体,他们也第一时间顾虑我的安危,将我保护在身下,挡住了那些尖锐的汽车零件,用着轻松的语调一遍遍唱着安慰我的儿歌。”
“我活了下来,他们却死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受不了雷雨天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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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