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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懵懂着还不明白,只说一声:“冤枉,并没做过什么。”楚怀贤面上变色,喝命人道:“打,把这奴才实话打出来!”
“公子!”林小初冲过来,楚怀贤冷厉地看她,语气也不善:“扶她回房去。”两个婆子上来扶林小初,劝她:“小初姑娘回去吧,别惹公子生气。”
院中荷花撕心裂肺地哭着,伴着皮鞭惊人风声。“小初,救我,帮我救个情。”被两个婆子一个架住右臂,一个推着背回去的林小初痛泪下来,有人让荷花睡着,让我夜里挨饿忍饥,可是这罪不至挨打吧。
“公子不饶了她,我,我,”林小初“我”了几句,也没有想好一句话。楚怀贤心中一动,他出自于权宦之家,如何管人自小儿就在学。自捆来沉睡的荷花,留春留夏面色就苍白,不用打也能知道真相。大张旗鼓深夜动家法,为的是震吓人,再出出楚公子心中一口闷气。
这闷气有一半是莫明刺客带来,还有一小半是林小初看轻楚家而致,还有一小半就是二叔送来的两个丫头,早就应该狠打一顿。楚怀贤觉得自己太宽厚,他今天夜里要动作大。震吓一个也是吓,震吓两个也是吓。
“带她回来,”
两个婆子松开小初,林小初痛泪交流,看着院中挨打的荷花,哭得震天响。不要说林小初没见过这场面要害怕,旁边站的人害怕的也多。
“求公子别打了,”林小初断臂刚接上两天,动一动她都痛。这痛让她一直清醒,没有做出来下去挡皮鞭的事情。小初只来求楚公子。
楚怀贤眉头皱着,很是不耐烦:“我发落人,有你求情的地方?”林小初噎了一下,烛光下的公子,和刚才的公子不是一个人,只是鼻子眼睛长得一样罢了。这话说得足够难听。
林小初跪下来:“求您别再打了。”楚怀贤冷冷一笑:“喜欢跪,就跪着吧。”他转过脸看院中挨打的人,平静冷静象是那沁血的场景,是他的一幅画,或是一幅字。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办法,林小初抽泣在廊上哭:“求你,求您别再打她。”荷花在院子里痛苦地哭。直到打完,楚怀贤让人带荷花过来跪下,冰冷问道:“我交待过你什么?”
“公子让我服侍小初,”荷花身上是睡觉的小衣,打破几处露出的不是肌肤,而是鞭痕。林小初泪眼婆娑看她,没有打在小初身上,也似打在小初身上。
“我不该睡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只这一会儿,荷花哭得嗓子都哑了。楚怀贤冷酷一笑,问出正题来:“你昨儿吃了什么?”
荷花忍痛一一回想:“就是家里厨房上来的饭,”猛然想起来,荷花还有余力愤怒指责留夏:“晚上临睡前,留夏喊我去吃点心,我吃了一块咸得不行,就回来了。”回来喝光壶里所有的茶水,荷花倒头就睡。再醒来就是这样的练狱。
“公子,这奴才胡说,”留夏跪过来分辨,楚怀贤话都懒得说,对着进喜儿一示意,院子里开始第二场大哭求饶的家法。留春瑟瑟发抖,人不由自主原地跪下,牙齿打战“的的”作响。
荷花忘了身上疼,她是目不转睛地转头看着留夏。荷花的眼里全是解气,夏这顿打要比荷花重得多,到最后院子里只有“啪啪”地皮鞭声,林小初惊坐在地上,只扫过一眼留夏,头立即再不乱看,只盯着楚公子的衣襟,那上面绣着折枝花卉,让人努力想起春色满园。
公子一直没有喊停,院子里就一直不停。楚怀贤漫条斯理地问林小初:“你也不听我的话,”林小初在这样环境中哆嗦一下,楚怀贤无比温和地声音听起来有如地狱里而来:“让你回去,还在这里呆着。是这里跪着好,还是回去歇着好?”
吓得不轻的林小初赶快回答:“我现在回去。”说出话来都有几分颤。楚怀贤微哼一声,林小初又吓一跳,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愿意跪着就跪到高兴,”楚怀贤今天晚上一箭几雕,把该打该吓的人一古脑儿全收拾了。林小初尴尬地跪坐在腿上,过一会儿低声道:“我手臂好痛,也还饿着呢。”
楚怀贤再问她:“下次我说话你还听吗?”林小初讨好地点头:“听。”楚怀贤露出笑容,笑哼一声喊婆子们:“扶她回去。”
战战兢兢回去的林小初,坐到房里是两个婆子抱怨她:“小初姑娘好大的胆子,主子发脾气,有眼色的要躲着一些,你倒找上去。现是公子疼你,要换个别人,也一起陪挨打。”
房外又走进来送饭的厨子,大红食盒里取出香喷喷的四菜一汤往桌上放,又擦头上的汗:“我的妈呀,公子今天是怎么了?他轻易不发脾气的人。”
“就是说嘛,轻易不发脾气的人,偶然发作,一定厉害。躲着是正理,往上撞的可不是找不是去。”
林小初默然吃着饭,前院隐隐还有声音,可这饭吃在嘴里,还是香!林小初不知道自己能适应这种差异,打得人不行,我就着这声音吃饭。当下问道:“再打留夏,她就不行了。”刚才看到留夏,人已经哭不出来,也挣扎不动。
“现在打的是留春姑娘,”厨子前面走来,看得清楚:“公子让留春姑娘跪到面前来说话,等她回过话就让人拉下去。啧啧,小初姑娘,我劝你一句。房里亲侍的姑娘们比家下人都高一等,不过离主子近,服侍要当心。”
“要听公子的吩咐才行,”
婆子们自己说一通话,又是一通劝,林小初由默然转为黯然。吃饱睡在床上,惊魂稍定,小初回想公子的话,只有一个结论,这古代主尊奴卑的制度,难怪后世要推翻。
再醒来鸟声啁啾,是在大白天。又是一天好日头,树叶间隙露出明亮的日头在青苔上,随便怎么看,这园子景色怡人。昨夜地狱一样的哭喊声,象是从不在这里出现过。
“小初,你醒了?”荷花笑脸盈盈坐在床前,她换过娇黄色衣服。要不是眼睛肿着,小初会以为昨夜是梦境。
“敷药没有?”小初第一句就是关心。荷花不无温暖,端过小初的药来给她:“公子让人给我敷过药,又说我太笨,总上人当,让我以后警醒些。小初,”荷花欢天喜地:“公子没有赶我走呢。”
林小初差一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到,还有这样的逻辑思维。“喝吧,放在暖罩子里,温凉正好呢。”
“这一遍药晚上喝,我也不想白天再睡。”小初不肯喝,
荷花小声道:“公子说让你喝,刚才还让进喜儿又来说一遍。”说到进喜儿,荷花又眉飞色舞:“公子把留春也打得动不得,让她们移出二门去养伤,说伤好了就送回京里,不要她们再进来服侍,现在也并没有进人,是进喜儿在服侍呢。”荷花嘟嘴:“进喜儿虽然不大,也过了十五岁,咱们这院子里,怎么能住别的男人?这太不方便。”
林小初只是疑惑,昨夜打得不疼?这就欢天喜地,又眉开眼笑。林小初想到楚怀贤昨夜严厉的面容,她都要伸手接过药来,一气喝下去。
荷花起来放药碗,给小初倒漱口的水来,走路还是蹒跚。小初不无忧愁,是不是今天就离开楚家?这样的事情再看一回,没病也能添出病来。
“对了小初,说你要回去,你打算几时走?我真舍不得你。”荷花突然问出来,林小初愣了一下,我有对荷花说过?也许说过吧。
“其实我,”小初心想,现在就想走。
“医生说你这手臂还要换药,在这里医药茶饭都容易。小初,你还是听公子留下吧,”荷花抚抚肩头,那里有鞭痕:“咱们是丫头,当然要听公子的。”
林小初不说话,要养伤当然这里最好。这断骨的伤确实有如公子所说,错位一点儿是一辈子子的事情。她低语:“那我等伤好再走吧。”
“真的要走?”荷花频频追问,小初只当她愿意当丫头,所以为自己可惜。自己劝不了荷花,荷花也劝不了自己。
“你别说出去,等我好些就和公子辞行。”小初让荷花帮着出主意:“我白睡着呢,可有什么事情我能做,没有人家白养人。”奔马出行,已经抵消银子。
荷花陪她再说一会儿,推说出门送茶碗,来到前面房中,把林小初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楚怀贤听过道:“你得空儿再问她,为什么坚决要走,在外面好在哪里?”
等荷花出去,楚怀贤喊进喜儿:“把闲汉孙二海找来,带他二门外面见我。”要让一个人觉得危险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再去。上一次林小初为什么愿意当丫头,那是有原因。出身于高门的公子怀贤,处在朝堂上也不会弱势,何况是对上林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