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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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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这话是他此生听过最动听的话,却也不妨谢昀认知清楚,不论再喜欢,也不能因此带给她毁灭,他已经困在这里,不能叫武知蹊也一样。

    东戎的草场据说很广阔,她理应活在那样的地方,当然,若能如她所说,打破炼狱引进光明,那便是该有个豁然开朗的结局了。

    “八月十五是我的诞辰,于那日,我对着月亮发愿,希望……”他凑过去将下巴枕在知蹊的肩窝,轻轻的摩挲着,“终有一天,我跟你走。”

    知蹊哽咽着,发觉他身体颤抖的越发强烈,脑子便一下就慌乱了,抬手将谢昀紧紧的抱着,“叫你去十里州!你就是当做耳旁风!这阴毒必须得解!不保重身体,你拿什么保护这大齐的山河万里?”

    “不愿去十里州。”

    “我知道你担心他们拒诊。”武知蹊将他轻轻推开,将谢昀的手牵着,偏了偏脑袋,同他对视着说:“你放心,我师门和梅海一向有交情,即使写不了请行书,一封请访书还是可以让你见到他们执令使的。谢昀,你听我说,阴毒必须解。”

    谢昀忍耐的很是辛苦,他已大有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即使面对的是武知蹊,整个人还是恍惚而错乱的,那种想要毁掉眼前所有的冲动又来了。

    这酒瘾毒,发的一次比一次厉害。

    能解自然最好,可十里州于谢昀而言,恩怨说轻也太重,说重也不过与那梅宁一面之缘

    “知蹊。”谢昀低着头,别开她的目光和手,“你先出去,扔我一个人清醒一些。”

    武知蹊不肯,“你一个人怎么清醒?还用剑自残?”

    虽说很痛,但是这个办法很管用。谢昀点了点头,用手掌撑着,往后退了点距离。

    “我问问莲子有没有办法,你且忍忍。”

    话罢,手腕上的蛇形印记发了点微渺的光芒,莲子登时现身。

    “三三,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

    仍旧是一脸懵懂,莲子瞧着美艳,说话的语气还是那般稚气且温柔,“谢狗?他又发阴毒了吗?”

    “能否缓解他的痛苦?”武知蹊将她往谢昀那边推了推,“莲子你别躲我身后。别担心,他不会害你。”

    莲子想起旧事,略是愤愤的提道:“我原先雪蟒的肉身,便是被他手下炖了的。”

    知蹊语塞,一时无语凝噎。

    谢昀睁开眼皮子,第一眼,看到了莲子贴着武知蹊坐在地板上,第二眼,看到莲子胸前挂着的一块玉佩。

    几乎是那样一眼,头顶就像是被人从上方狠狠地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刀,开颅裂骨,痛的全身麻木!即刻无比清醒!

    谢昀从地板上坐起来,伸手一把将莲子的衣领拽着,往身前拖。

    因了阴毒在身,力道用了有些大,莲子单薄的衣裳险些给他扯坏。见莲子人被提了过去,知蹊大骇,伸手拦过去,半个身子挡在谢昀的跟前,遮住他盯着莲子阴鹜的目光,“谢昀?你这是干什么?”

    知蹊言语间带了点惶恐不安,带着点疑惑不解。

    “那个玉佩?哪里来的!”

    他的那双勾人的双眼发了嗜血般的猩红,显然已要压不住怒气和情绪。此番将知蹊慑住,她扭头看了一眼莲子胸口那个半残的玉佩,在她起伏的胸口里安然的挂着,白润通透中,带着融血丝丝。

    记忆被顷刻点燃,武知蹊忙替莲子解释道:“那是好几个月前,她在乱葬岗捡到的,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吗?跟你有关对吗?”

    乱葬岗捡到的……

    “乱葬岗?乱葬——岗。”

    字字从牙缝间挤出,谢昀眼神涣散开,双手垂在身侧,失去了脊柱一般,毫无支点的的靠在木柜前,似是绝望。

    “武知蹊。”

    “我,我在!”

    整个人瞬间颓丧成这般模样,让武知蹊很是焦急,她又听见谢昀对自己说:“那是我母亲的玉佩。”

    “可……”

    可孟皇后贴身玉佩怎么会在乱葬岗被莲子捡去?

    武知蹊稍加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可能发生的。

    此时他身上万物俱亡的疲惫感,令她想到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谢昀,那个在乱葬岗躲藏了那么久,怀抱着一盆枯萎的巴兰花,不加掩饰思念,寻找母亲的孩子。

    武知蹊将那块残破的玉佩,从莲子胸口的红绳上取下来,放进了他的手心里。她蹲在谢昀面前,一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轻声发问:“那时候我和莲子在乱葬岗渡魂,无意撞见你和丙冬还有宛沉虞,你们正在寻谁的魂魄。是寻你母亲的吗?”

    “不是。”谢昀冷笑一声摇摇头,拾了光华消褪,满目疲沓的眸子,望着武知蹊,无力且嘲讽的说:“想要寻一人魂,从他口中得知我母亲死前真相。那个人很倔,活着的时候就问不出什么,没想到死了也问不出来。”

    莲子似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在旁小声的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让三三寻脏小子给你找魂呢?”

    谢昀不理她,武知蹊倒是听见了一线希望,“左芪会读生迹,即使魂魄消散已久,但凡生前留有什么浓重痕迹的物件,仍旧是可以读到生前遭遇的。”武知蹊小心翼翼的将谢昀五指掰开,露出那个残玉,“就像这枚美人血玉,里头的血若是孟皇后的,左芪便一定可以做到。”

    登时,谢昀沉默了,他忽而感到无穷的疲倦和恐惧。追寻了这么多年的真相,现如今有办法得知了,可为什么还是不能感到轻松?

    望着从乱葬岗被人捡去的美人血玉,谢昀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他怕母亲的结局很凄凉,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困顿于真相的求知。

    武知蹊也许明白这一点,她只是用很温柔很平和的语气对谢昀说:“若坚决了往后的路怎样走,那么真相也只是真相而已,没有关系,你可以不去探知。谢昀,我阿姐说过,活着的人,有时候不必要为了过往的人事,而把自己困顿在绝境。因为活着本身,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