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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沐浴过后,连身上都带着隐隐的香气,去了面纱之后,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很是精致俏丽的脸。
唇红齿白,许是因未上妆的缘故,眉眼之间的魅惑感弱了些,但这非但不影响这人的美貌,反而削弱了美色的凌厉攻击感,多了一分柔和的同时,还隐隐带着一点中性美的意味,瞧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简称,男女通杀。
师以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果真不愧是魔教圣女。
但是……不是他。
心间的期待就此落空,圆眸的亮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右护法这是何表情?”
眼见着这人使计将自己的面纱扯下,他本该是立刻戴回去的,毕竟他并不能保证颈饰是否能完全遮挡住某个凸起,只是……
瞧着某人见了他的真容后逐渐熄灭下去的眸光,他的心间渐渐升起一阵烦躁——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难看么?!
明明自己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如何,若是不满直接杀了便是,可是不知为何,见这人对着他的脸露出这般说不上好看的神情,他心头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并非淡然,也并非杀人,而是……不舒服。
心脏紧紧的,不舒服。
见她还不说话,他再次开口,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恼意:“右护法若是嫌弃,不看便是,何须装醉使计扯下面纱?”
“……在下知错。”
师以云垂下眼眸,朝眼前之人拱手致歉——
魔教圣女的面纱向来都得等到年满十七时行登楼之礼才能摘下,在那之前,是不可暴露真容的,特别是在异性面前。
但她师以云非是男子,所以圣女真容被同性瞧见一次,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关于这一点师以云决定扯下面纱之前便已经考虑过了,但到底对人家有所冒犯,道歉是应该的。
想了想,她又抬眸补了一句:“圣女的容颜自是极好的,在下方才不过是被美色晃了眼,一时愣住罢了——”
“被美色晃了眼……”
圣女盯住师以云的圆眸好一会,旋即轻嗤了声,一面捡起面纱重新系上,一面语气幽幽道:“你最好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以云目送那背影逐渐消失于闭合的房门中,静默良久。
久到系统还以为自家宿主是不是打算今晚都保持这么个姿势的时候,静坐的人忽地叹了口气,圆眸透过未完全关闭的窗户望向漆黑的夜空,似是在怀念着什么。
【宿主,您在想什么啊?】
“在想……”
师以云张了张唇,到底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过是奇怪这儿的夜空居然没几颗星星罢了。”
……
玉朝苑偏院从来绿意浓郁,哪怕正处这样的寒冬季节,草丛也比他处茂盛些。
从前是由于无人踏足,后来因着师以云入住,一株株药草就此随之移植过来,原本杂乱无章的前院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分隔出许多空间用以单独栽培某些药草。
在圣女反派那边要忙自己的事情,并不需要她的保护的时候,师以云便会自己捧着本书蹲在自己搞出来的小药田捣鼓东西。
如此,匆匆又是一年。
一年后的某日。
师以云正一面支着个扇子遮阳,一面仔细比对自己栽培出来的小苗子和书籍上有何不同之处时,一道熟悉的女声遥遥传入耳际——
“右护法,此刻可有闲暇?”
师以云闻声抬头,只见一位身形高挑的绝美女子朝她款步而来。
是左护法。
这一年以来,若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么左护法对她的态度转变便是其中较为明显的一项。
原先的左护法对她的态度决计算不上好的,不说争权夺势之事,单言师以云稍微靠近点圣女反派,都能惹来满是威胁的目光。
但或许是时间长了,多少能体会一两分师以云所谓的“忠心”,又或许是因为在某次出教做任务之际中了仇家恶意下的罕见毒药,是由师以云亲手化解的原因,让这人切身感受到了师以云所谓的助力……
总之一年下来,这人的态度不说变得多好,但到底不像先前那般处处看不顺眼,平日里心平气和地说上一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只是……单独来偏院找她,这还是第一次。
“何事?”
师以云抬手抹了下鬓角的汗意,看着来人牵着裙角一步步走到她这边。
“圣女还有两个月便要满十七了——”
许是觉得俯视着不好讲话,来人干脆一掀裙角,如师以云一般蹲了下来,“教中有规定,在登楼之礼之前,这两个月内,圣女需要去一趟京城,与那几家的掌权一辈交接教中供给事宜。”
“所以?”
“所以你也须跟着去。”
“我?”
师以云挑了下眉,虽说她的本意也是要跟着去的,这两天还在琢磨着要找个什么理由,不想这人竟是先提了出来,“是圣女的意思吗?”
“是也不是。”
左护法用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发尾,见师以云疑惑,便也不再卖关子,“京城人多眼杂,作为下属,自然是希望主子能平安无事的,右护法如何以为?”
又来了。
这一年里这人不论说什么,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将话题绕到主子与下属上,仿佛时刻都在担心着她背叛圣女一般。
听到这话,师以云扯了扯唇角,对此倒也没说什么,只顺从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圣女打算何时出发呢?”
“约莫是明日,今日你且先收拾收拾东西。”
“……好。”
事情便是这般定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真正出教之时,师以云才恍然发觉,左护法竟是不同行的,左右瞧了好几圈都没瞧见那一抹高挑身影。
“右护法在寻何人?”
见某人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蒙面圣女心下有些不悦,下意识便皱起了好看的眉心,“若是不愿出教,便留在教中,未有人逼你前去。”
“非是不愿——”
闻言,师以云摇了摇头,诚实道:“只是疑惑左护法为何未同行罢了。”
“左护法另有他事,无暇出教。”
他淡淡地看了师以云一眼,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刻便收回了视线,整个人斜靠在马车软塌上,黑眸慵懒地半眯着,像是从来没往对面瞅一眼的模样,但话到底还是对着师以云说的:
“右护法若是实在挂念左护法,倒也不必走这么一趟,趁着此时还未出教,下车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