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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裴寂之漱口后,问道:“小世子呢?”
团儿回:“小世子用过午膳,要休憩一个时辰,之后会在练武场玩耍。”
裴寂之微微颔首,示意团儿下去,不必留在身边伺候。
团儿拎着食盒退出去之前,回头看了裴寂之一眼,他的相貌极其出色,剑眉星目,俊朗清举,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优雅贵气,倒像是王孙贵胄,哪里是普通武行出身的公子?
不知道郡主留下他,会不会是个祸端。
裴寂之等团儿离开,不动声色地看向她的背影,微微挑动眉梢,这个婢女会武。
一个时辰之后,裴寂之握着一卷书,朝练武场而去。
练武场在燕王府西侧,练武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位婢女守着一位小少年。
小少年蹲在小土堆旁边,双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盯着土堆。
小小的身影,似乎透着孤单。
与云朝年纪一样大的孩子,早已去书院念书,与同窗结伴。
他智力低下,只能一个人在府里玩。
裴寂之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脸色冷沉,提步走向云朝。
云朝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望向裴寂之,大约是没见过这个人,他眼里有着好奇,盯着裴寂之看了好一会儿。
裴寂之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的眼睛,眉眼间的冷意褪去,语气变得温和:“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等小伙伴。”云朝歪着小脑袋:“你是哥哥?”
裴寂之低声道:“我是你的伙伴。”
云朝看看裴寂之,又低头看看小土堆,指着土堆上的蚂蚁洞,天真地问:“那你也会钻进洞洞里,不跟我玩了吗?”
裴寂之:“???”
一旁的婢女在憋笑。
裴寂之蹙眉,正要开口。
“抓到了!”云朝趴在地上,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只小蚂蚁,灰蓬蓬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跪在裴寂之面前,把蚂蚁放在他的手掌心:“这是小一,你是小二,以后我们是好朋友!”
裴寂之:“……”
他忽然一笑,眉眼带着几分桀骜:“我带你们去玩。”
云朝兴奋极了,撇下婢女,跟着裴寂之去玩。
云棠找来的时候,便瞧见这么一幕。
云朝站在太阳底下蹲马步,汗水湿透了头发,小脸蛋红扑扑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男人身型修长,手里握着一卷书,姿态闲散地倚坐在栏杆上,侧脸线条利落凛冽,光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一把敛去锋芒归鞘的剑,散发出深沉的气息。
“小二,可以了吗?”云朝憋红着小脸问。
裴寂之没搭理他。
云朝委屈巴巴的叫:“裴哥哥,可以了吗?”
裴寂之狭长的眼眸睨一眼陶罐:“不可以,小一还没有爬出来。”
云朝“哦”一声,乖乖地继续蹲马步。
裴寂之翻了一页书,直到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来,他才撩起眼皮望去,女人明艳俏丽的脸映入眼帘。
云棠兴师问罪道:“我让你保护我弟弟,你就是这么待他?”
“我在教他防身术,等他遇见危险的时候,可以给保护他的人,拖延一点时间。”裴寂之黑沉的眼眸,定定地注视她:“小世子并不傻,只是他的心智才三岁而已。我三岁的时候,已经在练拳了。”
云棠噎住了,无言以对。
忽然,瞥见他袖子上有两根触须在动,她伸手碰上他的袖子。
男人浑身紧绷,气势陡然一变,动作凌厉地攻击过来。
云棠敏捷地闪身避开,本能的反击。
裴寂之很快反应过来,动作一顿。
“咔嚓”一声,云棠卸了他的胳膊。
氛围瞬间凝固。
云棠看到他的手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像是对她的触碰起了过激反应。她看着男人面容冷峻,眉眼间凝结着阴郁之气,讪讪地松开手。
他整条左臂无力的垂下。
云棠手里拿着从他袖子上取下来的蛐蛐:“我请府医给你接骨。”
“不必。”
男人面无表情地抓住自己胳膊,一提一按,“咔嚓”一声,骨头接了回去,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失去痛觉。
“离我远一点。”
裴寂之丢下这句话,冷漠地起身离开。
云棠看到他的左臂在细微的颤栗,心里清楚不是因为疼痛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碰触。
她突然记起原著里有提过,裴寂之小时候遭受过虐待,不喜欢被人碰。
之前救他的时候没有反应,大概是他在昏迷的状态。
云棠叹了一口气,将蛐蛐放在陶罐里。她走到云朝身边,拿帕子给他擦汗:“朝儿,你可以歇息了。”
云朝不肯歇息:“姐姐,大家说姐夫是坏人,会欺负你。我练武功,可以保护你哦。”
“你姐夫不良于行,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我一拳头就能锤爆他的脑袋。”云棠冷哼一声,不屑道:“他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哪有能耐欺负我?”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道冷光射来,她扭头望去,看见裴寂之渐行渐远地身影。
云朝信了云棠的话,他也很累了,听话的没有再蹲马步,往回廊跑过去,抱起廊椅上的小陶罐,惊呼一声:“哇!我的小一长大了,裴哥哥没有骗我!”
云棠:“……”这蛐蛐是裴寂之抓来哄云朝的?
她看着云朝趴在地上玩蛐蛐,叮嘱婢女照顾好他,拖着疲惫地身子回书房,坐在太师椅中。
“圆儿,你拿我的令牌去请魏延过来一趟。”
云棠困倦地打哈欠,奔波了大半天,太累了。
圆儿领命,取来令牌,去请人。
两刻钟过去,书房门被敲响。
“郡主,属下魏延求见。”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进书房。
“请进。”云棠放下手里的地图,抬眼看着走进书房的魏延,大约四十多岁,一张端正的国字脸,高大威武。此人是亲卫军首领,曾经是燕王的左膀右臂,对云家忠心耿耿,这是她第一次召见:“魏叔,您请坐。”
魏延在云棠坐下:“郡主,您请属下来有何吩咐?”
“魏叔,您该知道我们燕王府如今的处境。若是不做出改变,我恐怕守不住王府,这儿是父王和兄长用血汗打下的荣耀,我不能看着它毁在我手里。”云棠表明自己的心思。
魏延眼底露出沉痛之色,坚毅的脸庞上透出几分苍凉。
没有人希望云家姐弟守住王府。
“父王不在之后,燕州一日不如一日。我们府上没有兵权,只有八百亲卫军。光凭税收的话,肯定会入不敷出。”云棠目光落在魏延脸上,观察他的表情:“我今日去田庄发现一片湖泊,湖泊可以制盐。”
“砰——”
魏延激动地站起来,将椅子带倒在地上。
“盐?”魏延不敢相信,重复一遍:“燕州可以制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