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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玉傻眼了,不知道哪里说错话,让云棠变得这般咄咄逼人。平常她听见他缺银子,还要出去找活干,会立即阻止他,并且给他一笔银子。
今日非但没给银子,还挑他话里的刺儿,给他难堪。
“表妹,你误会了,我是特地来找你,顺便与同窗约定在今日。”沈怀玉想来想去,猜测是云棠觉得自己不重视她,这才使小性子翻脸。他温声哄道:“我今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长安候不是一个良人,燕王府如今只有你和朝儿两个人。朝儿心智不全,无法支撑燕王府,不如你主动请求皇上收回爵位和封地,取消赐婚。”
云棠离开的脚步一顿,嘴角透着冷嘲,想听听沈怀玉打的什么主意。
沈怀玉见云棠听进去了,而且没有生气,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诉说衷心:“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最了解你的秉性,姨母在世的时候,对我多有照拂。如今姨夫和姨母不在了,我更应该照顾你。棠儿,请给我照顾你的机会,我定会如姨夫对姨母一般,此生一心一意的待你,不会纳妾、养通房。”
云棠冷笑一声,算盘打得挺响。
真当她和原主一样好骗?
她敢保证,只要自己答应放弃爵位和封地,沈怀玉立马踩着她捞好处,谋个一官半职。
他这种薄情的人,海誓山盟张口就来,等他榨干她的价值,绝对会一脚把她踹开。
“表妹,你放弃封地和爵位,不用守在荒芜的燕州受苦,可以回到京城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沈怀玉循循善诱道:“母亲很喜欢你,你一进门,就给你管家。”
“管家?管你家欠的债吗?”云棠讥讽道:“我有爵位,有封地,即使取消和长安候的婚约,京中好男儿等着我挑的多得是,为啥要想不开倒贴你?再说了,长安候可比你好多了,嫁给他,我就是侯夫人,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沈怀玉被云棠羞辱一通,脸色忽青忽白,一股怒气涌上来:“你怎得这般肤浅、刻薄?燕王府是什么光景?你拿什么倒贴我?我是念在过去的情分,才想帮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恼羞成怒干什么?怎么?只准你吃软饭,不准我吃软饭?”云棠懒得对他多费口舌,吩咐管家道:“叫侍卫将他撵出去,以后他再来,不许再让他进府。”
沈怀玉气得两眼发黑。
云棠冷着脸:“晦气。”
居然惦记她的银子!
沈怀玉气疯了,再也维持不住君子风度:“好好好,你别后悔,日后别求到我头上来!”
他准备拂袖而去,忽然看见站在屋檐下的男人。他脚步一顿,脸色乍青乍红,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你再不是以前清纯可人的表妹了。”
沈怀玉恢复镇定,眼底流露出失望。他掸一掸衣袖,整理好仪容,端的是一派清雅从容。
下一刻,两条胳膊被两个侍卫拽住,倒拖着他扔出去。
“砰——”
沈怀玉狼狈地砸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他的表情扭曲,盯着燕王府的目光,充满了仇恨。
今日之辱,他迟早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云棠并没有将沈怀玉放在眼里,心里痛快了。
一转身,云棠看见廊檐下的男人,他的五官深邃,轮廓英挺,一双黑沉的眼睛带着洞穿人心的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她,掠过一丝异样情绪。
她的目光不躲不避,甚至还有些闲情逸致地自上而下的打量他。突然发现他把一身黑袍穿得很好看,衬得他龙章风姿,气度不凡。
裴寂之没见过这么直白承认自己爱财的人,敛去眼底的异色,他抬步朝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胡饼:“郡主,小世子不需要我保护。我不能白拿月例,今后跟在你的身边,做你的护卫?”
云棠睨了裴寂之一眼,拿过饼子闻到一股芝麻香味,她塞嘴里啃一口,舌尖尝到甜丝丝的味道,眼睛弯成月牙儿。
“饼子里面居然有红豆沙!”云棠爱吃甜食,尤其是喜欢豆沙包和豆沙饼,这个喜好她并没有告诉圆儿,没想到裴寂之误打误撞送到她的心坎上:“你是在哪里买的饼?比厨娘做的还要酥软。”
裴寂之看她津津有味地啃饼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极了两只爪子抱着松果啃的松鼠,少了一份市侩,多了一份灵韵。
他勾唇道:“阿婆会做很多甜点,听说祖上曾经是御厨,我做你的侍卫,今后给你去买饼。”
云棠一边咀嚼胡饼,一边睁着桃花眼盯着裴寂之看。
这个男人很有能力,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用意。别人若是走一步看三步,那他大约就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他的伤大概养得差不多了,主动提出做她的侍卫……看来是要搞事啊。
云棠心思百转,问道:“你说家里是开武行的?据我所知,有些武行会走镖,你家走镖吗?”
裴寂之一顿:“走。”
“护送过商队?”
“嗯。”
“去过哪些地方?”
“最远去过西域。”
云棠问完话,也啃完一张饼子,擦干净嘴角,拍一拍手:“跟上。”
裴寂之一愣,随即意识到云棠准许了。他眸光一深,阔步跟上去。
云棠之所以答应裴寂之跟着,因为这个男人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责任感。只要与他无冤无仇,但凡他应下的事情,都会像模像样的完成,即便是侵犯到他自身的利益。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心思深沉,精于算计,却也很真诚,因此不轻易许诺。
她等裴寂之坐稳后,拿出一张宣纸放在他怀里:“你接触过哪些商队?哪家商队可靠?燕州缺粮食,我想要结交一个粮商。”
这是云棠的一个试探,能都取得她的信任,全看他的回答。
裴寂之一眼扫去,修长的手指点着一处:“这一家。”
秦氏商行。
云棠眸光微微一闪,从魏延调查得来的资料,她看中的也是这家商行。
裴寂之一直注视着云棠,她眉心微微舒展,可见是挑对她的心意:“秦老板有固定的客户,不会对接新客户,今年来极少露面,你想要与他谈生意,除非手里有能够打动他的东西。”
显然云棠没有筹码,若是有的话,燕王府不至于这般穷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