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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云华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现场很是狼藉,那棵树甚至被整个连根拔起,而树下的度关文牒自然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唐云华颓然地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这几日做噩梦越来越频繁,隐约感觉到会出事,是以早早地便把度关文牒藏了起来。可没料想那家伙竟会变得如此神通广大,眨眼间把她的东西全给拿走了。
她也知道凭她的本事是很难取得西经的,但难道她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吗?唐云华觉得很不甘心,又开始去那棵树下面刨了起来,并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找不到,她就自己伪造一份度牒!
树根下刨不到,唐云华又跑去树枝子里刨,顺便找找看有没有果子,她隐约记得这是一棵果树。
刨了几下,果子没找到,唐云华却在枝桠间发现了一只鸟巢。这鸟巢颜色灰沉沉的,材质相当古怪,摸着像玉石一般光滑,上面还篆刻着许多看不懂的奇异字符。没等唐云华伸手去摸,鸟巢中陡然跃出道乌光,迎风一晃,化作一位大头禅师,落在唐云华身前。
这禅师头顶光溜溜,眉毛和胡子雪白,长长地垂着,手上提着一串圆嘟嘟的乌木佛珠,合掌笑道:
“阿弥陀佛,此地五彩云霞环绕多日,老衲还道是何方高人驾临,想不到却是唐小友,老衲失迎了。”
“您认得我?”唐云华奇道,老禅师闻言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伸手指着倒在地上的树问道:“在你看来,这是什么?”
“树啊。”
“不,”老禅师道,“这是一座圣山。”
唐云华:“……”
“我认得你,也不认得你,因为你并不是你。”老禅师道,这话依旧颠颠倒倒,唐云华听了却有些沉默,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事情。最后她一躬身,恭恭敬敬地向老禅师作揖行礼。
“在下唐云华,乃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的取经人,敢问禅师尊名?”
“老衲无名无姓,五家无亲,独喜以乌巢为居,你唤我乌巢禅师便好。”
乌巢禅师!唐云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位禅师一开始其实是从一只灰突突的鸟巢里飞出来的。但她惊讶的不是这点,而是因为,在西游记中也有一位乌巢禅师,那位禅师却是位大能者,给予了唐僧师徒不小的帮助与点拨。据说是位大贤之士。
唐云华差点被妖怪给吞了,也见识到了妖物变幻的本领,此刻对这大头禅师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时间不等人,眼见那禅师有告辞之意,唐云华赶紧抢上一步,大胆请教道:
“禅师年岁长,阅历也多,在下今有些问题,还请禅师指点迷津!”
“小主若有疑问,老衲定知无不言。”
“在下欲前往西天大雷音寺,但大唐境内并无确切的地图线路,不知禅师可知这西天之路究竟有多远,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呢?”
“西天不远,但小友若是走错了方向,恐怕一辈子也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
唐云华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乌巢禅师话中含义,后者微微一笑,道:“度关文牒可以伪造,但今后虎豹拦路,魔障横行,你又待如何?”
“还请大师垂怜!”没想到乌巢禅师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唐云华大吃一惊,连称呼都变了,恭恭敬敬地低头请教。
“小友身有宝物而不自知,可怜可叹矣。”乌巢禅师摇头叹息,又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唐云华毫不犹豫走上近前,却见乌巢禅师手一挥,两人身周瞬间出现了一圈乌色云茧,却是人牢牢裹住,不留半丝缝隙。
“雕虫小技,谨防六耳矣。”乌巢禅师笑道,接着他便凑近唐云华耳旁,细细地给她讲述起来。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室友男站在高高的悬崖顶端。他的身体一侧朝着大唐方向,神色凝重,似乎正在认真聆听什么东西。但很快,他便直起身子,眉心紧皱,似乎有些不甘。
“那女人身上能有什么宝物?”他喃喃自语道,“乌巢禅师……”
他又竖起耳朵,但是却无法再在无数杂音中筛选出他想要的那两个声音,只有世人的噪杂一股脑地灌入脑海中。
该死!
男子迅速用法术封住了自己的耳孔,但是那些杂乱的声音还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嗡嗡地震响。
在发生了那件事后,他的听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即使现在本源珠已经从喉咙中拿出,封住的脉络关窍也通畅了,但他还是觉得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又能怎么样呢?那可是连那个人都不能反抗的存在啊!自从那个人被压在了五行山下,他面前的路,只剩下了这一条。
扛起铁棒刚要走,男子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似乎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那声音又归于无形。
错觉么?男子没有过多在意,他背过身,扛着铁棒大步向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几千里外,唐云华正高高扬起左臂,从中指指尖隐约可见一条淡淡的红色光线,遥遥探向前方。
这当然不是红线,而是四合魔鉴内延伸出的源力之线。当初室友男的本源珠曾被四合魔鉴吸食了一部分,书内自然留下了他的源力气息,此刻由乌巢禅师略做激发,便出现了追踪的源线。
“此君外刚内柔,小友可按老衲之法收服于他,则西行有望矣。”乌巢禅师道,“另外,小友身上宝物亦正亦邪,还望好好使用,勿因其堕入魔道,阿弥陀佛。此地本非老衲所该久留之地,刚才的话,小友请务必牢记,老衲去也。”
他说着,整个人却是化作一团乌光,没入了树缝上的乌巢中,眨眼间连人带巢都不见了踪影。唐云华倒是没有时间去揣测他的去向,她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乌巢禅师跟她说的话。
“你拥有一件天地奇宝,此物魔气虽重,却与你血气相连,可堪用之。此书乃是随你心意所成,能与你在睡梦中沟通。另外,这书内含有一实力强大的妖猴的血气,若你能追踪到他的足迹,老衲可赠予你一枚化形锁,助你收服那妖猴,同往西天而行。切记切记,不可多问他身份来历,不可多探听与取经无关之事。多知者多罪,无知才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