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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纵使再没见识,也认得出这是赤月皇族的象征,这天下谁敢得罪姓萧的?
他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
萧临楚回头瞟了他一眼,“这一路的开销,你先垫着,我们的行踪,,你先瞒着,回到了赤月,有你的好处!”
小痞子拿着玉佩,翻来覆去,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萧临楚和凤云轻,见两人打扮谈吐,不像是平凡人家,随即绝对相信两人。
将玉佩往怀中一揣,他笑着道,“四爷,谈钱就俗气了不是?这蓝雪往赤月一路,有我李二罩着你们,放心,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蠹”
萧临楚但笑不语,凤云轻则是鄙视的两眼望天,根本不相信李二的鬼话。
萧临楚又问了这一路的风土人情,李二夸夸其谈,歇脚的功夫凤云轻喝了五杯茶,李二这才相见恨晚的去准备马车髹。
李二前脚刚走,凤云轻就不满的嘟嘴,“干嘛让那个痞子无赖赶车?”
萧临楚微微一笑,“痞子有痞子的好处,无赖也有无赖的用法!”
他伸手揉了揉凤云轻的脑袋,“再说,我们这一路要躲的绝对不止蓝枫越的追兵,你我都身无分文,若是不差使一两个无赖用着,到时候你出去行乞耍赖?”
凤云轻依旧不服,捧着茶杯,嘴巴撅的老高,“可是他觊觎我的美色!”
萧临楚自信满满,“他不敢!”
很快的,李二将马车牵了过来,虽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楠木车厢,但是也勉强看的过眼。
萧临楚和凤云轻手牵着手上马车,萧临楚一点下巴,“结账!”
李二点头哈腰,朝着茶棚的老板吆喝了一声,接着排出几个铜板。
他从腰间取出秃毛的毛笔,沾了沾口水,拿着一本小册子,歪歪扭扭的写着,“某日某时,茶钱二两!”
写完帐,他颠颠的过来给萧临楚看,萧临楚懒得看,倒是凤云轻一把抢了过去,一见茶钱二两,顿时紧蹙秀眉,厉声道,“茶钱二两?你讹诈?我明明听见是五个铜板!”
李二一翻白眼,“姑娘,你没出过门儿吧?现在钱庄的利息,都涨到五文了!”
凤云轻站起身,脸色涨的通红,她双手叉腰怒道,“你这个痞子无赖,休想要到二两银子!”
李二哼哼一声笑,把眼光投向萧临楚,刚刚想说什么,萧临楚一抬手,脸色难看,“别吵,有人追来了!”
凤云轻这才安静下来,看着萧临楚的俊脸道,“很多人吗?”
萧临楚点点头,“怕是蓝枫越把整个京城的守卫,都出动了!”
凤云轻犹豫片刻,依旧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
萧临楚神色惆怅,低低的叹息一声,并未回答凤云轻的话,而是将头转向李二,“我们的行踪不想泄露出去,能不能做到?”
李二捻了捻手中的账册,“那这二两银子……”
“给你!”萧临楚声音平静。
李二喜笑颜开,“还是四爷有见识,想避人耳目,我知道有条隐蔽的小路……”
萧临楚摇头,“不,我们要走官道,越光明正大越好!”
李二有些为难,萧临楚抬眸道,“做不到就作罢,你的马车我们不租了!”
换句话说,你这个人,我们也不用了。
李二赶紧谄笑,“这有什么办不到的?这天下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快,快,过来,我给你们换装,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出去!”
萧临楚微微一笑,果真听了李二的吩咐,拉着凤云轻换装。
片刻之后,两人满脸血迹,衣衫褴褛的走了出来。
李二看着满身污浊,却依旧掩饰不住贵气的两人,一摸自己的下巴,“等一下,你们两个装作得了瘟疫,官兵一靠近你们,你们两个就要死不活,表情要像我这样……”
李二做了一个快要病死的动作,那神色似乎真的苟延残喘,伸出去的手,颤抖再颤抖,宛如一个将死未死,却舍不得死的老人。
萧临楚和凤云轻,表情平静,李二看着两人,着急的跺脚,“学啊,记住你们现在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得了瘟疫,被人嫌弃!”
凤云轻不屑,白了李二一眼,“你当官兵是傻子吗?京城里面哪有瘟疫?再说,有人得疫病是要去衙门里报备的!”
李二皱眉,不悦的看着凤云轻,“你这丫头,忒没见识了,你以为地方上的官兵,敢将疫病的事情上报?他们都是能瞒就瞒,关心个屁的百姓死活,除非是那种死了成千上万人的瘟疫,瞒不住才会报出去!”
凤云轻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倨傲的看着李二。
李二跺脚,“究竟演不演?”
凤云轻瞟了一眼身边的萧临楚,抿唇一笑,“他演我就演!”
这李二倒是演技实力派,只是没有见过萧临楚演戏的时候,是什么人,凤云轻有些拭目以待了。
李二着急的上前,看着萧临楚道,“四爷,要不您先来一个?”
萧临楚面无表情,“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二一咬牙,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难侍候,只是演个病人,有那么难吗?
抬眸,看见了不远处,一个老汉赶着牛车,牛车上还拉着稻草,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还好他李二不仅是实力演技派,还绝顶聪明,这挑大梁的活儿,还得靠他。
大队官兵赶来的时候,李二正拉着牛车,一边卖力的拖拽,一边哭的撕心裂肺。
“爹啊,娘啊,你们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啊……”
他边哭边嚎。
领头的是一个大胡子头领,一甩鞭子,“站住,做什么的?”
李二顿住了脚步,孱弱的小身体,衣不遮体。
他一见大胡子头领,膝盖一曲,跪下,“大人,您要为我爹我娘做主啊,他们死的冤啊,冤啊……”
那大胡子也不是酒囊饭袋,皱着眉头,上前看了李二一眼,接着拿着自己的长剑,隔着剑鞘挑开了牛车上两个人身体上的稻草。
因为那两人,脸部除了血迹,还有别的颜色,看似是病变的创口流了脓,却凝固了一般,所以看不出本来的年龄。
不过从裸露在外的肌肤可以看出,应该是穷苦人家。
他回头看着李二,“怎么回事?”
李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人啊,小人的爹娘,不是瘟疫啊,可是京畿的刘大人,非要说小人的爹娘得了瘟疫,还让人上门赶小人的爹娘离开,爹娘不忿,就撞在墙上死了啊……”
他哭的惊天动地,真的跟死了爹娘一般,不住的磕头,“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不想离京,小人想要将爹娘的遗体葬在京城,一辈子守着爹娘的坟墓!”
那统领皱了皱眉头,退后几步,远远的拨弄稻草,盖住了牛车上的尸体。
李二哭的越发动容,“大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赶我离京,我爹娘不是瘟疫,我也没有传染瘟疫!”
他哭着跪着上前,拽住了那统领的裤腿,统领想要踢开李二,可是又觉得不妥。
他挥了挥手,“来人,送他出京,不准他再滞留京城!”
有两个侍卫立刻上前领命,拉了李二和牛车,就朝着城门的方向走。
李二哭的凄惨无比。
统领身边的守卫上前提醒,“大人,这人哭的凄惨,莫非真有冤屈?”
统领摇摇头,“地方的事情,我们一向无权插手,再说,纵使是冤屈,离开京城,应该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李二就这样,哭嚎着,被赶出了帝都的城门,当然跟着他一起被赶出去的,还有他爹娘的尸体。
那两个侍卫,送他出了城门,就将牛车还给了他,他且哭且拉着牛车,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大概做戏了半个时辰左右,李二看见了等在路边的马车,他立刻停止了大哭,松开了牛车,跳跃着上前一把抱住了马车前面的高头大马,“汗血宝马,分开两个时辰,我可想死你了!”
没错,他给他的马,取名汗血宝马。
牛车上,稻草动了动,凤云轻和萧临楚起身,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钦佩两个人。
那边,李二冲着两人嚎叫了起来,“喂,装死人装上瘾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些皇族子弟,成日里吃吃喝喝,挥金如土,连个基本的生存法则都不懂,演个病人都演不好,只能演死人。
凤云轻听见他的声音,咬牙眯眸,“你想死吗?敢大呼小叫,二两银子不要了是吧?”
李二回头看着两人,“现在涨价了,再加二两,否则我就不干了!”
凤云轻不说话,萧临楚一边抚弄自己衣衫的稻草,一边看着李二道,“先找个地方,给我们洗漱一下!”
李二瞪着萧临楚,“我说再加二两!”
凤云轻已经明白了萧临楚带着李二的用意,这一路,蓝枫越带人阻挠,白谨若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话,那么赤月国的一个人都不能用。
这样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带着这个小痞子,路上可以帮他们解决很多麻烦。
凤云轻笑笑,“不就是二两吗,给你加二两!”
李二见凤云轻已经松口,又回头看着萧临楚,萧临楚点点头,“二两,你过来看看,你可认得这地图上的地方!”
萧临楚拿出了白谨给的那张地图,当然并不是完整的一张,只是通向灯塔村的很小一块。
二两摸摸下巴,“咦,这个地方,不可能在蓝雪国!”
萧临楚和凤云轻互视了一眼,灯塔村确实不在蓝雪国,而是蓝雪国和赤月国交界的一个地方,当然,只是据说。
他收好了地图,点点头,“先找地方洗漱吧,我们快马加鞭,应该可以在三天之内赶到!”
二两牵着马,看了萧临楚一眼,“我告诉你啊,既然叫我二两,那么就表示,你同意加二两银子给我了,这笔账我等会儿给你记上!”
萧临楚不说话,只是回头打量那匹马,能不能经得住三天不眠不休的考验。
找了一户农家,简单的洗漱更衣,两人坐在马车内,二两赶车。
马车颠簸不已,凤云轻那点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心情,顿时消磨殆尽。
她坐在萧临楚的怀中,垂着脑袋,神色黯然。
萧临楚安慰的摸摸她的脑袋,“会没事的!”
凤云轻沉默了半响,低声开口,“你说,沐晗为什么要骗我?”
萧临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她将全身的力道,都依靠在他的胸膛,低低的道,“我相信他,将东珠令给了他,他却藏着东珠令没有交给沈亚,你说,沈亚会不会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凤云轻难过了起来,紧紧的咬着唇瓣,晶莹的泪珠扑簌簌落下。
萧临楚拧眉,女人可真是,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刚刚还喜笑颜开,转眼就眼泪汪汪。
他扳过她的脸,审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在为了沐晗骗你而难过呢?还是在为了沈亚下落不明而流泪?”
凤云轻绷着嘴巴,忍着哭泣不说话,萧临楚冷笑一记,捏紧了她的下巴,“如果是为了沐晗,那么我只能说,你活该!”
他森冷狠厉的眸子,让她生气的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她眼睛红红的怒道,“我就是活该,我还为了沐晗,捅了你一刀,你怎么不怀疑我?怎么不怀疑?”
她撒泼似的拿起他的手,去掐自己的脖子,他拧着眉头,果真就势掐住了她的颈项。
她刚刚想要挣扎,就感觉再次被拖入他的怀中,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细细柔柔,仿佛品尝她唇瓣上的细腻感触。
他的眼睛离她很近,她几乎可以看见,他眸中自己的倒映。
萧临楚声音低醇,颇具磁性的音色,宛如天籁之音。
“你那猪脑子,会想得出利用和张媛媛敌对的关系迷惑我?”他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
凤云轻生气的推他,蹙眉冷哼,说了半天,还是埋怨她笨。
但是她真的想不到,红猴毒的背景,这么复杂。
瞅着她懊恼的样子,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别想了,等我抓了沐晗,你亲自问他,为什么骗你!”
“我总觉得,沐晗没有骗我!”凤云轻再次窝在萧临楚的怀中,脑袋抵着他的胸膛,闭目养神。
萧临楚也不多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她的头发,仿佛抚摸着自己的宠物。
*
蓝雪行宫,阮璃收拾了包裹,拉着果果,准备离开。
她特地挑选了箫连城不在的日子,用萧临楚给的令牌,救出了果果。
母女两个刚刚走出行宫,就被白谨的嬷嬷,拦了下来。
两人的意思很明确,阮璃走不走,她们管不着,但是果果,一定不能走。
阮璃拿出了萧临楚的令牌,可是这一次,令牌在这些年老资深的嬷嬷面前,失效了。
她们才不管谁的令牌,她们只听太后娘娘的吩咐。
阮璃不得已,只能带着女儿,再次回到行宫。
总不能,真的如她们所说,自己离开,留果果一个人在这里?
她眼睁睁的看着果果被白谨的嬷嬷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真是恨透了这种感觉……
她开始思考,要不要假装妥协,以后再找机会逃走。
白谨那边,果果玩的很开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看着也是喜欢的。
果果蹲在地上玩琉璃珠,白谨对着她招招手,“丫头,过来,让皇奶奶抱抱!”
果果站起身,“皇奶奶不是奶奶!”
白谨脸色一变,“说什么胡话?阮璃教你的?”
果果摇头,嘟嘴,“别人的奶奶,都是白头发,你不是白头发,你不是奶奶!”
白谨听了之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童言无忌,倒是她多心了。
她站起身,笑意盈盈,弯腰抱起了果果,“奶奶也老了,想当年,生下小楚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姑娘!”
果果已经十分沉手,白谨抱了一会儿,就觉得腰身受不住,叹息着道,“岁月不饶人,当年的白家第一美人儿,现在也是老太太咯!”
果果听不懂她的话,眼珠子一直盯着地上的琉璃珠,白谨放下她,“去玩儿吧,记得玩了之后,好好洗手!”
她招呼了宫女过来看着,自己则是去床上躺着。
宫女站在一边,盯着果果玩琉璃珠,琉璃珠滚到了屋子外面,果果跑出去追。
这一追不要紧,果果跑的不稳,摔了一脚,身上的琉璃珠全部掉了出来,滚的满地都是。
果果一见这么多心爱的珠子,流落四方,顿时张嘴哭了起来。
宫女害怕,“祖宗,你可别哭,珠子丢了,我们找回来就好,别哭,别哭,我们玩谁找珠子最快的游戏好不好?”
果果摇头,伸出自己的手,“疼……”
原来是摔倒的时候,手蹭破了好大一块皮,正在不断的渗出鲜血。
那宫女是从赤月国带来的新人,平日里就十分害怕白谨,一见自己没有照看好果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不停的求着果果,“祖宗,祖宗,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果果依旧哽咽着哭,“娘亲,我要娘亲!”
小孩子受了伤害,总是第一个想起自己的娘亲,可是白谨这些天又跟阮璃不对盘,那宫女担心惹恼了白谨,只能上前捂住果果的嘴巴。
屋内传来了嬷嬷的声音,是在问果果怎么了。
宫女慌慌张张的回答,“没,没事,琉璃珠掉了,奴婢正在帮郡主一颗颗找珠子!”
嬷嬷又问了几句什么,那宫女一一作答,等嬷嬷回去禀了白谨,宫女转过头来,果果已经没了气息。
小宫女吓的面色煞白,抱着果果,不住的哆嗦。
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小孩子这么不经捂,她只是害怕果果受伤被白谨知道,她会受罚。
站在那里抖了半响,小宫女慌张的将果果的身体,弃入从护城河引入的渠水中,赶紧逃跑。
运气好的话,那孩子的尸体,不会被人发现,直接跟着渠水一起,被冲入护城河,喂了鱼虾。
就算运气不好被发现,也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若是被抓住,抵死不认账,就说自己一起被人打晕,丢入了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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