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凤翱九天:太子殿下,休了你 !
此时此刻,四下里静谧无声,可听虫鸣。
“咳咳……”屋内突然传出一阵轻轻的咳声,虽然极轻极弱,衣凰与苏夜涵却听得清楚,二人相视一眼,齐齐移步闪入屋内,来到床边。
小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又接着咳了几声,衣凰轻声喊道:“小天……睡了这么久,该醒来了……”
几声过后,小天的手在床上摸了一圈,衣凰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小天的眼睛微微一动,终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慕姐姐……”看到衣凰,小天怯怯地喊了一声。
听他声音虽然还很虚弱、沙哑,比之前两日却清楚许多,脸色也已经恢复正常,衣凰伸手探了探他的脉相,不由心头一喜,回身朝苏夜涵挑眉一笑。
见衣凰不言,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小天不由神色一慌,向后缩去,道:“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跑出来的,我只是……只是听见外面很热闹,想出来看看……”
衣凰不禁一阵心疼,她伸手抚上小天的额头,轻声道:“别怕,没有人怪你,再说现在你可是个大功臣。”她说着微微一笑,继而对着门外喊道:“沛儿……”
片刻之后沛儿闪身进屋,朝衣凰吐吐舌头,讪讪道:“原来……小姐早知道我在这里。”
衣凰白了她一眼,道:“你的脚步声那么沉,我不想发现都难,以后跟踪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边说边安抚好小天,而后起身走到桌案旁,取过笔纸“唰唰”写着些什么。
“小姐……”沛儿脸色赧然,瞥了苏夜涵一眼,小声道:“在王爷面前,你也好歹给我留点颜面。”
闻言,衣凰回身瞥了苏夜涵一眼,手中笔杆不停,道:“没关系,他不是外人。”
沛儿瞪了瞪眼睛,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偷偷瞥着苏夜涵,低头偷笑。
“哗——”就在她偷笑之际,衣凰蓦地揭起那张纸递到她面前,道:“将这药方送到闵太医和杜老手中,若是可以,请他们看完之后立刻过来。”
“是。”沛儿心知事情紧急,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衣凰又重新返回床边,被小天紧紧抓住衣角,苏夜涵道:“你在这里陪着他,我去告知玄清大师。”
“嗯。”衣凰朝他点点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人齐聚屋内,衣凰的药方已经被来回传阅多次,只听得鲁明义边看药方边叹道:“丹皮、玄参、连翘、生地、黄芩、赤芍、桔梗、桅炭各三钱,生石膏九钱,甘草一钱,竹叶两钱,犀角六钱……这莫不就是人们所说的十二解毒散?”
杜远站在衣凰身侧,低头小声道:“师父竟然连陆家解毒散的方子都给了你,当真是够偏心。”
衣凰小声回道:“他不也教给了你?”
“这不同,他是我徒弟,教我是应该的。”
衣凰窃窃一笑道:“那你就等这瘟疫过去了,回京找他细细算账。”
玄清大师看着衣凰,面上露出赞许的笑意,对衣凰招招手,待衣凰走进了,便道:“除了白苏,你还在药方里后加入了什么?”
衣凰凝眉想了想,道:“这正是我想要询问师父和诸位太医之处。”
闻言,玄清大师淡笑着走到桌案旁,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递给闵吉。
闵吉接过来看了看,先是一愣,细想之后又不由得哈哈一笑,叹道:“陆家十二解毒散中再加入白苏、两叶磷毛蕨以及王不留行各两钱,看来这清除瘟疫之毒的法子已经找到了。”
杜远也笑道:“两叶磷毛蕨和王不留行药效猛烈,佐之白苏和十二解毒散这种较为温和之药,既不会重伤身体,又可压制毒性迅猛的瘟疫之毒,着实是个好主意。”
闵吉道:“既是如此,就尽快召集人手配出些药来,不管怎么说,这药方也得先试过方才可行。”
鲁明义道:“闵大人所言极是,这事就交由下官去办。”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衣凰浅浅一笑悄悄退到人后,将目光投向门外。不远处月光下,一倾白梅色长衫的苏夜涵正负手站在院中,似是觉察到有目光投来,他回身向屋内看了一眼,正好与衣凰四目相对,不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意清泠。
无意间杜远回身,正好将二人相视而笑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也淡淡笑了笑,低下头去微微摇头。
……
“啪——”
突然的声响将神游的宗正拉了回来,他蓦地一惊,偷偷瞥了睿晟帝一眼,见他正安心地看着案上的折子,大致看了几眼之后又“啪”的一声丢到了一旁,而后伸手捏了捏太阳穴,神情疲惫。
“皇上,您这都看了快两个时辰了,先歇会儿吧。”宗正说着上前两步,见睿晟帝不做声默认,伸手就要端起茶盏,便又连忙道:“皇上,这茶水已经冷了,老奴这就让人换些热的来。”说罢对着门外喊道:“安明,给皇上换茶。”
“是……”连安明匆匆入内,取走了装着旧茶的杯盏。
睿晟帝缓缓起身,宗正连忙上前扶住他,与他一道朝着殿门处走去,“涵王已经两日称病不朝,待会儿你传个太医到涵王府去看看,莫不要耽搁了病情。”
宗正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笑道:“想是因为前些日子连日阴雨,旧伤复发未愈,听说杜远已经给开了药方,再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没事。”
“唔……”经宗正这一提醒,睿晟帝不由想起去年在北疆苏夜涵受伤之事,眉峰一蹙,“听衣凰之意,涵王这伤怕是很难痊愈,每遇着阴寒天气就会复发,疼痛不已……”
他虽未多言,宗正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心疼,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是贤妃娘娘仅剩的孩子,当初还是为了代替苏夜涣留下才受的伤,让他怎能不心疼?
“当初王爷受伤命悬一线,多亏有清尘郡主及时赶到相救,后来便一直是郡主随在身侧照顾,回京之后亦是郡主负责王爷的药方。想来,只要有郡主在旁,王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皇上就莫要担心了。”宗正不冷不淡地说着,看似无心,却是有意。
睿晟帝闻言,脸色微沉,停下脚步看向远处,似在想些什么。宗正见状不敢再多言,便立在一旁噤声了。
连安明将新换的茶水送进来,瞥见宗正的眼神,明白睿晟帝此时心绪不佳,便没有多耽搁,又匆匆退到殿外。
沉默良久,睿晟帝这才又开口道:“你所言不假,朕细细想来涵王的伤确实一直都是衣凰在照顾,衣凰这孩子……”他突然顿了顿,侧身看着宗正问道:“宗正,你觉得衣凰如何?”
宗正心下骤然一凛,没料到睿晟帝会突然这么问他,怔了半晌而后道:“回皇上,老奴对郡主不甚了解,不过众人皆知郡主人如其父,洁身自好,性情洒脱爽朗,且天资聪颖,正如当年皇上所说:‘清雅绝世,冰雪脱尘。’如此女子乃世间难寻……”
话音未落,就看到睿晟帝冷冷一记目光投来,宗正连忙将后面的话咽回,讪讪一笑。
“你这老狐狸……”宗正失声笑道,“明知朕问的不是这些,却还要拿这些搪塞之词来敷衍朕。”
“老奴不敢……”宗正连忙俯身,就要跪下,却被睿晟帝一把拉住,道:“罢了,朕也只是随意问问。”
宗正理了理心绪,道:“其实,皇上大可不必为郡主忧思。以郡主之聪明,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睿晟帝不由轻叹一声,道:“朕又怎会不知这些?起初朕也是这么认为,可是现在……”他微微摇头,道:“朕只担心她会为了这兄弟几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从苏夜澄第一次被废太子之位至今,只要是涉及他兄弟几人安危之事,她能帮得上的就必会插手,不管是亲自出手还是借别人之力。如今他尚且还在,倒还能放纵她一时,待他命归西去,着朝中慕家的宿敌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宗正看出睿晟帝心思,道:“郡主为人豪爽,总爱帮助别人,也难怪能与诸位王爷相交甚好,就连十五公主都对她颇有偏向。不过郡主终究只是女儿之身,便是皇上惜才,也无法赐她官爵,如今慕家已倒,郡主孤身一人在这京中,若是没有个靠山,却也为难。”
听出他话中有话,睿晟帝不由回身看他,问他:“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宗正道:“回皇上,老奴以为这女子以夫为天,若是能为郡主寻得一位能保她周全的好夫婿,倒不失为一良策。”
睿晟帝点点头,道:“嗯……此言甚是,只是,该给他指什么样的人为夫婿,又有何人能配得上我朝第一才女?”
“这……”宗正为难地笑了笑,道:“这老奴就当真不知了。”
“这事儿,朕得好好想想。”睿晟帝说着正欲回身,突然身形一晃,宗正忙上前扶住他,“皇上……”
“无碍。”睿晟帝摆摆手,“只是这头疼症又复发了……”
宗正道:“待郡主从宛城回来,老奴差人让郡主再给皇上寻些有用的药来。”
睿晟帝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朕这情况朕自己了解,你也知朕这头疼症已经拖了多年,毒已入体,那些药根本治不得根……”他说着沉沉叹息几声,而后笑道:“这是大哥给朕留的诅咒,只有等朕去见到他了方能解除。”
宗正闻言一阵心惊,“皇上……”
睿晟帝挥手打断他,道:“传涣王入宫,朕有事与他说。”
“是。”宗正快步走到门旁,对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而后又瞥了连安明一眼。连安明会意,悄悄退身,快步朝着华贵妃的凤寰宫去了。
即便睿晟帝没有说明,可是宗正却猜得到睿晟帝此次传苏夜涣进宫,必是为了香雪公主之事。
唉……宗正无奈轻叹一声,这个香雪公主,看似个娇小柔弱的女子,不想却成了傲气不羁的银甲军统帅涣王殿下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