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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兰花如玉春正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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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煜帝御驾亲征,皇后娘娘伴驾随行。

    消息方一传出,京中就有人开始坐立不安了。

    苏夜泽第一个兴冲冲入宫,彼时衣凰不在清宁宫,他便又直接找到了永德宫。刚刚进了永德宫后院,远远地便看到那道身影正伫立白玉兰树下,微微抬头凝望,神色恬静淡然,清丽容颜如花绚丽,静放。

    “你果然在这里。”看到衣凰的人,苏夜泽的心没由来的一阵安宁,只是一想到她要前往大宣,便又感觉万分惶然。

    衣凰侧身只匆匆瞥了他一眼便又收回目光,随意一笑,“怎么?你也要劝我?”

    “怎么,还有人比我更早一步?”

    “我爹。”

    苏夜泽顿然沉默不言,过了许久方才轻声一叹,道:“老国公有你这么个女儿,真不知是好是坏。”

    衣凰便白了他一眼,狠狠瞪他,嗓音清朗醇润,“若是来劝我就算了,若是来找我陪你喝酒,我倒是可以考虑,依心情而定。”

    闻言,苏夜泽不由直直摇头,颇感无奈,似是苦恼万分,下一刻在衣凰变了脸色之前有迅速转为笑脸,与她一起抬头看了看纯白映绿的白玉兰树。嫩白翠绿一片,含苞待放有之,紧紧相扣有之,花瓣怒放有之,各有风韵。

    “你怎会想到我在这里?”衣凰侧身问他。闻言,苏夜泽狡黠一笑,“早就听七哥提起过,你有事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看白玉兰,以前皇祖母健在,你每每来到永德宫都会过来,皇祖母过世后,你来的次数虽然少了,但每个月都会抽空过来看一看。所以,我便猜……”

    衣凰轻呵一声,嘴角笑意却清和,“你倒是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愚笨。”

    “你……”苏夜泽顿然一瞪眼,衣凰哪顾得上他的表情,接着说道:“此一行不知要何时才能归来?能肯定的是等我回来了,这里的白玉兰必定已经败落,所以,就想趁着尚未离开,过来好好看一看。”

    听着她澄静无波的嗓音,苏夜泽略有躁动的心也跟着沉静些许,他点点头,却又不知自己为何点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劝阻,就已经被她将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罢了……”他连连摆了摆手,自知自己多说无益,“既然说了也没用,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就陪我喝酒吧。”

    却见衣凰清隽凤眉突然一挑,昂首道:“不了,早说了看心情,现在看来,这心情不宜饮酒。”

    “你……”苏夜泽再次语塞,却又无可奈何。定定看着衣凰眼底满是狡黠笑意,他又忍不住跟着笑开,连连摇头。

    也许,这未必是一件坏事,有衣凰在,至少能助苏夜涵一臂之力。

    两人都不再说话,并肩坐在路旁花园的台沿上,微微抬头看着枝头的白玉兰,沉默久久。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有宫人匆匆走进来报:泽王妃差人来寻泽王殿下,问其晚间是否回府用晚饭。

    衣凰揶揄地笑着,斜视着苏夜泽,太息道:“你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已经做了孩子的爹爹?”

    一句话问得苏夜泽赧然不已,只是想了想,也不由得失声轻笑,道:“此行你若是去了,定然是看不到这个侄儿的出生了。”

    衣凰轻叹:“算一算,也该有七个月了吧。”

    苏夜泽连连点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想起翩儿受伤的那时候……唉!”他沉沉地叹一口气,略有些后怕与心惊,后面的话虽然没说话,衣凰却已明白:他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

    “人都已经寻到宫里了,你莫不是还不打算回去?”

    “回,自然是要回。”苏夜泽抿嘴得意一笑,又担忧地看了看衣凰,道:“到了那边别逞强,同行那么多男人,没有必要事事都由你出头。”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衣凰有些不耐烦地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苏夜泽没好气地嗤了嗤鼻,道:“回来之后若你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要与七哥算账。”言罢,这才不舍地看了衣凰几眼,转身离去。

    他一走,整个后院顿然就安静下来,衣凰一个人坐着,有些懒散,哪里也不想去。她靠着那可粗大的树干,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正睡得朦胧之中,突然她感觉肩上一沉,顿然惊醒。

    站起身,只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侧,遮住了那一丝从西侧照来的霞光,也替她挡住了这傍晚骤来的西风。

    苏夜洵神色是同样的担忧,只是担忧之余尚有一丝怜惜、一丝责备。衣凰侧身瞥了一眼,只见他的锦袍正沉沉地披在自己身上。

    “怎么睡在这里?晚来风凉,小心冻坏了身体。”

    衣凰冲他浅笑,想要伸手解下袍子,却被他一把按住,阻止了。“放心吧,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有要劝你的意思。”

    “呵!”衣凰忍不住轻笑一声,作罢,站起身来与他并肩缓行,“十三来劝我,你来了却直言不劝,倒是让我糊涂了。”

    苏夜洵笑声清淡,神色看似柔和,却又遮掩不住的冷寂,他道:“我若劝你,你会留下吗?”

    衣凰直接答道:“不会。”

    “那就是了。”比之苏夜泽,苏夜洵坦然许多。“既然明知劝不了,我又为何还要惹你不开心?更何况,皇上已经答应让你去了,还有谁能说一个‘不’字吗?”

    衣凰看着他眼底那般了然的神色,心底微微一凛,正是因为了然,所以才会放任。他待衣凰之心,衣凰不是不知,她只是装作不知,当做不知。她把他当成苏夜涵的兄弟,天朝的洵王爷,朝中大臣,这样,她便能客观地对待、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事情。

    因为,她是天朝的皇后,是苏夜涵的皇后。

    “自然是没人说,身为一朝之后,我有责任和义务尽我所能去保护全国百姓的安危。”

    苏夜洵只是轻笑,低头看了看脚下被风吹落的花瓣,他弯下腰捡起几片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片刻,突然一甩手将它们全都丢进了路旁的花园里。

    “落叶归根,残花湮没。”

    醇厚冷冽的嗓音带回衣凰略有游离的思绪,她看了他一眼,微微弯起唇角。

    “此次离京,约是要许久,皇上不在之时,朝中诸事便要你多多费心了。”

    苏夜洵显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沉吟良久,他突然沉沉地、用力地点点头。

    “待你与七弟归来之时,我定会还你们应该完整、安稳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