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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一】处变不惊洵王势,当年行宫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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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直到亲眼看着衣凰阖上眼睛沉沉睡去,小心地替衣凰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寝殿。

    待她们走到门外,外面的地面上已经飘了一层雪,淡淡的浅白色,天还是昏暗一片,尚未亮起,只是风渐小了,雪絮正安安静静地飘落下来。

    “小姐这段日子睡不安稳,你要警醒着些,时不时起来看一看。”青芒抬头看了看天,语气略有些深沉道,“这也难怪,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小姐就要生了,本该安心静养,可是小姐她现在却忧心忡忡,心事繁重,一边等着杜老和洵王殿下,一边又着急皇上,还要顾念朝中那些大臣的事,也真是难为了小姐。”

    白芙连连点头,对着双手呵气道:“这些我知道,我也经常半夜起床,好几次都遇上小姐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可是劝也劝不得,我这心里还真的挺着急。好在现在有青芒姐姐在,否则,我就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青芒不由得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道:“小姐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想要劝动她,当真有些难度。不过,小姐素来善解人意,你只要能从她的角度去看事情,去说话,小姐自然也会站在你的角度,去判断、去选择。”

    “哦……难怪每次我说什么小姐都听不进去,可是你说的,她却都听。”白芙有些恍然大悟,撅撅嘴道:“白芙记下了,青芒姐姐放心便是。”

    青芒婉婉一笑,回身看了一眼衣凰的寝殿,小声道:“本该早就回的,可是眼下却因为遆州瘟疫之事和大雨之事,耽搁了近一个月时间,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看来,只能等过几天洵王殿下回来了,再由小姐亲自问个明白了。”

    白芙挑眉道:“那可不是,我们现在根本问不清楚他们的状况。便也只能安心等着。”

    她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发抖,青芒见了,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今年是你第一年在京中过冬,这冬天的衣物我早已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我房间了,你随我一道去给领回来吧。”

    “好啊!”白芙不由得两眼放光,二人便踏着这新落的一层雪,小心地走着,想着青芒的房间去了。

    屋内,原本还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以后,此时此刻却已经站在窗子下面,听得二人方才所言,她隽眉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伸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肚子,衣凰眼底的柔和越渐明显。按着日子来算,靖韪三年正月中旬便是这孩子出生之时,她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看来不能在龙年为他生一个龙子了。

    悄悄打开窗子,一阵凉意顿时迎面而来,她却不觉得冷,回身走到软榻上躺下,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静静看着窗外盘旋而下的雪花,静坐良久,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了……

    大早,她还没有睡到自然醒,就被门外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张开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之前被她打开的窗子已经被关好,自己身上的毯子也被换成了厚厚的被子。

    挑起嘴角无奈一笑,她心里明白白芙或者青芒定是来过了,可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看来她这觉察力确实不如往常了。

    缓缓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她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顿然就愣了一愣。

    院子里上上下下已是一片纯白,地山的雪积了狠狠一层,宫人们一边努力清扫出一条道儿来一边打闹,四下一片欢声笑语。

    衣凰的心情也没由来的跟着好了起来,扬眉微微一笑,听到“吱呀”一声,一侧身便看到白芙和青芒两人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手持托盘进了屋内,白芙直呼“冷”,边喊边跺脚。

    “小姐,你醒啦。”

    “嗯。”她点点头,走到桌案钱,道:“没想到第一场雪就下得这么大,不知会不会妨碍洵王与查塔王子回京的行程。”

    青芒与白芙二人相视一眼,偷偷一笑,青芒道:“这个,小姐尽管放心就是了。这一场雪可不仅仅是迎接这场冬天的。”

    衣凰疑惑地看了二人一眼,凝眉想了想,问道:“什么意思?”

    蓦地,她凤眉一挑,道:“莫不是,他们已经回京了?”

    “嗯。”两人用力点点头,白芙道:“一大早绍驸马便让人传信进宫,让安明来告知小姐,洵王殿下与那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处,最多午时便可入城。只是安明来的时候,小姐还没有醒……”

    “入城?”白芙话未说完,衣凰便下意识地轻轻嘀咕一声,总觉事情哪里有些不妥。

    “泽王殿下和绍驸马已经准备好了,待时间一到便亲到城门迎接洵王殿下和查塔王子。”青芒说着担忧地看了衣凰一眼,“看着情况,洵王殿下该是已经与查塔王子商议过有关洛王遇害一事,眼下尚且不知查塔王子打算怎么做,这十万大军会是攻是守,是去是留。”

    “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她说着舒展眉头轻轻一笑,接过青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也出宫去。”

    “出宫?”二人都愣了一愣,将衣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难得今天没有起风,天气安宁,这样的时日可不多了,现在再不出去好好走一走,接下来有好几个月时间我不能随意出去走动。”

    “那也不行,这外面下雪,地面很滑,可不适合小姐出去走。再说,今天洵王回京,城中必会有混乱,人群之中不知会有多少别人的眼线和探子,万一伤了小姐,谁担待得起?”青芒坚决不允口,拉着衣凰坐到榻上,安抚她道:“不如这样,等这雪化得差不多了,城中也没那么混乱了,我们一起陪着小姐出去走走,透透气,可好?”

    衣凰睨了二人一眼,迎上她们满脸祈求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她们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又怎会只是要出去走走这么简单?她根本就是急着见到杜远、见到苏夜洵、见到查塔,以及随他而来的波洛十万大军。

    “算了,昨天夜里没睡好,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好了。”说罢,她转身进了里屋,躺到床上。

    青芒二人瞪了瞪眼,端着汤碗跟着进了里屋,道:“可是小姐,你这才刚刚起床……”

    “是啊是啊,你还没用膳呢,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衣凰“呼”地起身,端起汤碗仰头将碗里的汤一口气喝完,又丢回给青芒,躺下道:“好了,现在吃了也喝了,你们就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儿吧。”

    “这……”白芙有些哭笑不得。

    青芒冲她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说,端着盘子轻轻退了出来,将四周的门窗都关好,直到走到门外,她方才轻轻叹了口气,对白芙道:“小姐心中现在不快,这两个月她一直心神不安,为的就是等他们回来。现在十万波洛大军已至兹洛城外,进或者不进城,都是一件麻烦事儿,可偏偏这个时候她没办法出面解决,心中定是很着急,我们也就不要再给她添烦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白芙撅了撅嘴,道:“可是小姐现在不但要养自己,还要养肚子里的宝宝,不吃饭真的不碍事吗?”

    青芒笑道:“一两次,不碍事的,等小姐饿了,自己会找吃的,小姐她最怕饿,你还怕饿着她不成?”

    “也是。”白芙想了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那些正在扫雪的宫人,只听青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皇后娘娘这几日休息得不好,这会儿刚刚用完早膳躺下了,你们做事儿的时候小心点儿,可别惊扰了娘娘休息。”

    “是。”闻得青芒此言,所有人都噤了声,低头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喧闹。

    青芒又转身对白芙道:“小姐就先交给你照顾了,今天降雪,我要回山庄一趟,看看庄里有什么缺的没备齐。”

    “哦……”白芙呆呆地应了一声,眼见青芒要走,又连忙上前去拉住她,“青芒姐姐,你整天都这么忙,真是辛苦。”

    “呵呵……”青芒淡淡一笑,“说傻话,为小姐办事,青芒从不觉得苦。最重要的是,我与你冯大哥能有今日,也全凭小姐所赐。”

    顿了顿,她又道:“也或许,当初我受命前往章州之时,有些事情便是一早定下了,注定要遇上受伤的冯酉,注定要留下照顾他,又注定在小姐有难之时能助她一臂之力……”

    想起在章州时的那些日子,倒也轻松自在,只是未免有些枯燥平淡了些,若非那一次遇上衣凰金笛相召,她差点忘了自己凤衣宫青座弟子的身份。

    既然当初她选择了离开章州,就等于选择了现在的生活,她不后悔也没什么缺憾,唯一想要的便是冯酉和孩子能平平安安,衣凰平平安安,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尽管她比谁都明白,这根本不可能。

    如她所料,街上热闹非凡,尽管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大雪,可是因为洵王今日回京的消息传了出去,天还未亮之时,便有人出来打扫,硬是把从城门到城里的几条道儿清扫得干干净净。

    午时一刻,兹洛城正门出现两队人马,正是苏夜泽和绍元柏。

    到了午时过半,城外隐约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苏夜泽和绍元柏都感觉到脚下的地一阵阵震动,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对于骁勇善战的波洛军来说,一万人足够屠城,一个像并州一样的州城。

    便是在宫里躺着养神的衣凰都似感觉到了城外的震动,越是如此,她心里就越着急,可是白芙现在听青芒的话,青芒说了衣凰不能出宫,她便死拦着不让衣凰走。衣凰心中明白她们是为她好,又没办法生气,就只能这么干着急,差点把屋里的东西都拆了。

    晌午一过,白芙见衣凰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躺着,稍稍放了心,回屋休息去了。衣凰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片刻等不得,立刻起身,急匆匆地往清宁宫外走去,不想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拦下——

    “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会乖乖待着,现在好像已经忘记了。”

    澹澹的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入,衣凰脚步蓦地一顿,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却丝毫来不及隐藏,一抬头便看到那个小老头缓缓走来,满脸狡黠的笑容。

    “师兄!”衣凰一喜,急忙迎上前去,结果脚下一滑,身形狠狠一晃。

    杜远一个跃步上前将她扶住,满脸埋怨之色,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斥道:“既然你不守承诺,东西我也不用交给你了,这便去毁了它。”

    “你敢!”衣凰跟着一瞪眼睛向后退了两步,道:“你若是毁了它,我这就去找陆老头,让他重新给我画一幅。”

    “你……”杜远一时不由气结。

    衣凰仰着脖子,与他对视,两人相视半晌,杜远终于败下阵来,连连摆摆手道:“罢了……算我怕了你……你随我老老实实回屋去。”

    “好。”衣凰挑眉盈盈一笑,片刻不耽搁,与他一道向着思凰阁走去。

    衣凰问道:“查塔王子,是何态度?”

    杜远不由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由衷的赞叹,道:“我倒是不得不佩服洵王的胆识与气势,千军万马阵前,没有丝毫胆怯,泰山崩于前而风云不变色,不瞒你说,小老头我都有些害怕了。”

    衣凰脚步蓦地停了停,不由皱眉问道:“何事?”

    杜远边走边道:“我到达遆州之后,雨势便渐渐消去,好在这之前洵王殿下按着你的交待简单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处理,我们总算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很快就找到了瘟疫的根源和解除的办法。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恢复那日,查塔王子突然出尔反尔,欲要指挥波洛大军屠城,包括我与洵王殿下以及那十八卫,道是要为洛王妃报仇。洵王与他对峙,从容淡然,向他保证只要波洛大军到达兹洛城,必会引出杀害洛王妃的真凶,若是找不到,洵王殿下愿以命相抵。那查塔王子是个心细之人,听闻洵王这么一说,当即取出一颗药丸让洵王服下……”

    “是毒?”衣凰豁然一惊。

    杜远先是点点头,后又笑着摇摇头,道:“查塔王子说那是波洛族特有的毒药,只有波洛族的解药能解,若是洵王能帮忙找出害死洛王妃的真凶,查塔王子便为他解毒,若是找不到……”

    “洵王服了?”

    “丝毫没有犹豫,笑道,这解药他是要定了,让查塔王子提前准备好解药。”

    衣凰侧身看了杜远一眼,不见他面上有丝毫担忧,不由蹙眉,“那毒……是怎么回事?你一定已经看过了,不然不会这么放心。”

    杜远邪邪一笑,幽幽道:“那是自然,其实查塔王子根本没有给洵王下毒,那根本就不是毒。”他说着向衣凰挑挑眉,“可是,我并没有把这事告诉洵王。”

    “你……”

    衣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一脸坏笑,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他一起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