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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深几许。
每一个痴守爱的人,都等待着灵魂被救赎。
在万米高空的机舱内,上官扬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手腕上搭着西装,头偏倚在机舱玻璃上似是睡着了。这是趟由西欧往返b市的航程。一路上他累了,那张脸俊雅温柔却也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机舱过道,有空姐路过时总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这男人长大太帅了。其实倒不怪上官扬长得好看,也只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的五官可以平常无特色,但上帝是公平的,赐予了每个人欣赏美的眼睛。正因为如此,所以有的空姐才会来来回回的在他身边走动,美,是单纯的。她们有时也会侥幸的想到:如果我从他身边经过,他或许在不经意间看上我一眼。当偶然的四目相对时,他会回以微笑,证明她们也是美丽的呢!
眼前人影浮动,上官扬本就睡不踏实。就在他假寐的状态下,思绪把他带回了三天前的西欧。他去看望了在那里的爸爸上官南风。
这是一座典型的欧式庄园。绿油油的草坪上,遮阳伞下,上官南风与儿子对坐在玉白色镂空田园式的高椅上。面前放着一套茶具,上官南风提起茶壶亲自给上官扬倒了一杯。
那天,上官南风穿了件白色的休闲家居服,高领盘扣,属于中式风格。被这庭院中的微风吹动下摆,竟是难得的一份悠然自在。
“这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上官南风一边跟儿子说着话,一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白腾腾的茶雾升起。上官南风把茶杯端在手中放到鼻子旁边轻轻嗅着。来西欧的这几个月,他心思平静之余也学会了品茶。
这时再看上官南风,宛立清风中,尘世的纷扰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联,在这里他独守一隅,日常平淡却被他活的逍遥自在。
押一口清茶,绵绵入口,茶香四溢,唇齿留香。在看远方天际,碧空如洗过一般,怎叫人不心生依恋。
再次看到父亲,上官扬心中竟生出几分羡慕来,那个正在品茶中的中年男子才是真正把人生活出境界的人。
虽是羡慕但他也不能忘记此番来的目的。放下茶杯上官扬问父亲,“您还不打算回去吗?”那里是他们的家,曾经父母的感情很好,也因为有他们的爱,上官扬才渐渐学会了如何用真心去爱一个人。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才有幸福可言,最起码他还不想失去这份家的温暖。
上官南风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他拿着儿子的话反问他:“你呢,雨曦去世之初,你怕是已经对那个家失去希望了吧。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想我回去占着父亲的位置强守着一个不幸福的家?扬儿,人生苦短,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一番话,让上官扬失了语言,有些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没了说出来的力气。
上官扬坐在椅子里,双手肘弯闲散的搭在扶手处。叠交着腿,双手合十,抬眸看向父亲,上官扬嘴角暗暗浮动。那双眼睛像是穿梭在两人之间的通信交流者。于无声中诉说着他难以启齿的隐晦。
每个人心头都有一道伤,不管你外表粉饰的再好,回过头,它终究还是鲜血淋漓有意无意的刺痛你的眼。
上官南风几乎很少看到儿子流泪。印象当中,那个男人是无坚不摧的,他是世袭家族的传承者,南风国际的掌舵人,天之骄子。
回眸间看过一路风风雨雨,上官南风才知道高处不胜寒,或许他的儿子早已经被高处的寒风刮的遍体鳞伤。在这场人生的暴风雨中,他被折磨的精疲力竭,后来他学乖了,学会用笑容粉饰太平,学会用责任支撑一个家的平静圆满。
那天天气很好,上官南风却觉得阳光要命的刺眼。他看着对面低着头的上官扬,缓缓起身走向他。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上官南风伸手把儿子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哭吧,别委屈了自己。”
回忆上官扬一路走来的人生路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在父亲面前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一路沉沉浮浮到如今,没想到父亲竟是最了解他的人。
这些年他过得太苦,雨曦去世,带走了上官扬所有的喜怒哀乐。导致他用征伐的去麻醉自己的心。他让*肆意的侵袭,他开始变得麻木不仁,对事对人总是那般冰冷戾气,人们只看到他的事业越做越大,会羡慕他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王者,似是与生俱来就应该享受着胜利者的一切。
可世间又有谁能够懂得上官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在华灯初上后,有一个叫上官扬的男人躲在54层高楼大厦的办公室角落里圈着身体黑暗中如同一头困兽独自舔舐流着血的伤口。
这趟出行,上官南风没有跟着回来,却在父子相聚的三天里,上官南风教会了上官扬很多东西。
他说:“扬儿啊,为父是过来人,儿女情长中的恩爱痴缠曾经我和你母亲也经历过。我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你跟雨曦已经融为一体,她是你的,你也是她的。有一天当她突然离开的时候,猛地一下,你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痛、你悲、你伤,也是应该。你是我儿子,我又怎会不知你骨子里的执着叛逆,是为了爱的人,你就应该坚持下去,为父不会阻挡。身为人父,我已经风风雨雨度过半辈子,惟愿我的孩子能够幸福。”
那天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上官南风的眼眶红了,虽不说是老泪纵横,但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却是对唯一的儿子隐忍的疼惜。
上官扬订好机票准备回国那日,临行前上官南风对儿子说了一句话,他说:“你爱吧,放心大胆的去爱,这世间的爱情不分国度的限制,也没有阴阳的相隔。世人眼中,或许代表他们的张雨曦已经走了,但是你的张雨曦还在,你的爱情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那一份曾经走过沧海桑田的人生经历,让上官南风对任何事情都看淡了,甚至于他能在纷繁尘世中坚守自己的坚守。对于儿子,他不会像以前那样浪费时间苦口婆心的劝他坚强,在上官扬决定牵手张雨曦的那时候起,他就应该明白,这世间能让上官扬坚强的人唯有张雨曦。
当一个人活着另一个人的灵魂里,生命还会有界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