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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小路上走不到一里路,前边就有两辆的士挡住去路,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马路中间,一脸阴笑着,低头看向车子后车厢的张哲辉。车速渐渐缓下来,张哲辉两眼一眯,煞气逼人。
脚趾头猜,都知道他们是想干嘛。
坐上黑车了。
到地方了,柳有望摇身一变,从和善的的士司机,变成凶神恶煞的劫匪。他转过头来,一副吃定张哲辉的样子,冷笑道。“坐着干嘛?下车吧!”
可以沟通的话,张哲辉不想招惹事端。
“哎!我只是想快点回家,能不能调头?我可以多给你点钱。”
“嘭!”
车窗外,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嘭的一声将车门打开,他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胎记,巴掌大小,像蝎子般,从脖子一直爬到下巴,十分好记。
红下巴脑袋探了进来,习惯性,伸手将要拽着张哲辉的臂膀,将他拖下车。嘴里骂骂咧咧嘀咕着。“滚下来,不想给钱还敢坐车?”红下巴不知道柳有望打的主意,柳有望就发一条信息,叫他在老地方等。故而,红下巴两人以为跟以前一样,多敲点车费就好。
“滚开。”
怒喝时,张哲辉右手轻飘飘在红下巴脸上“摸”了一下,顿时,红下巴脸颊红肿,紫青一片,脑袋受力,因惯性狠狠撞击在车门上,额头立时起了一个大包。“哎哟!妈的,敢动手打人,兄弟们抄家伙。”
柳有望没想到张哲辉看起来瘦小个,居然敢主动出击,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忙慌乱着从车子抽屉里摸出把匕首,声色严厉,喝道。“不想身上被扎几个窟窿,就给老子放聪明点。”
见其他两人各自从车子后备箱摸出棍棒,柳有望恶胆横生。“妈的,叫你给老子滚下车你没听到?”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张哲辉皱着眉头,打开车门乖乖下了车。“我没说不给你车费吧?有什么事儿,咱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动手动脚的,万一弄伤了,对谁都不好。”
如果在四九城,张哲辉早动手胖揍他们。
毕竟在老家,张哲辉没认识人,没关系网。真出了事儿,找不到人帮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找麻烦。况且,三年了,刚回到家,见谁都亲,能不动手最好不过。
而张哲辉这副摸样,在柳有望和红下巴他们看俩,却以为他是胆怯了。红下巴举着钢管,抡起来,就要往张哲辉肩膀上敲下来。“妈的,连老子都敢打,今天你不陪个十万块钱医药费,老子不打断你双腿。”
柳有望赶忙拦住红下巴,沉声道。“别乱来。”而后,他转头看向张哲辉,歪着脖子,晃动着脚丫子,显得极其嚣张,傲慢。以命令的口吻,呵斥道。“识相的,包留下,你可以滚了。”
红下巴两人顿时一愣,诧道。“老二,你要他的破包干嘛?”红下巴两人有些不安,敲诈点车费,打架都没事儿。可要是抢包,万一抖出去了,那可是抢劫啊!被逮住是要判刑,要坐牢的。
红下巴甚至忘了额头上的剧痛,瞟了张哲辉腋下挎包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劝道。“老二,朝他要点车费,就放他走吧!包咱不要了。”另一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没人想进号子。
“闭嘴。”
柳有望沉着脸,闷声道。“再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欠场子的那笔钱,你们还得起?他那包里边肯定有不少钱。兄弟们,干一笔,还是断手指,你们看着吧!”
听柳有望这么一说,红下巴有些骚动,显然是动心了。
另外个叫林勇,断然拒绝道。“这事儿我要干你们自己干,我帮不了忙。”林勇跟他们情况不同,他有个懂事的女儿,为他换来二十万,还清了赌场的钱。
柳有望,红下巴两人瞟了林勇一眼,了解他的情况,也不勉强。
“嗤!”
嘴角一扬,张哲辉脸上不见半点惧色,指着红下巴,嗤笑道。“抢完之后,就不怕我去报警?哥们你长得这么有个性,警察要抓你还不是一逮一个准儿?”
敢情柳有望这家伙,见张哲辉小心翼翼的样子,以为挎包里装不少钱呢!张哲辉担心鱼肠剑在飞机上会被其他行旅压坏,用棉花将鱼肠剑裹的厚厚实实,抓到手中,真以为是藏了一捆钱呢!
“那他妈的老子就把你宰了。”
红下巴很不爽张哲辉,一个人,个子小小的,在这荒郊野外,独自一个人面对他们三个大汉,居然没有半点惶恐的样子。而且,还敢先一步动手,把他腮帮子都给打肿了,额头还冒出个大包。
反正这地方,荒无人烟,真把张哲辉给杀了,找个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警察也别想找出蛛丝马迹。
两人被赌场逼到绝路,为了还清赌债,只能拼了。
杀人。
柳有望真下不了手,可张哲辉说的没错,红下巴相貌突出,太有特点。张哲辉被抢了,肯定会报警,估计不等他们到家,警察就会先一步到达。可是放弃眼前这大好机会,柳有望真不知道该去哪弄一笔钱,还清赌债。
他杵在原地,踌躇不决时,红下巴已经嗷嗷舞着棒子冲向张哲辉。
“哗啦啦!”
红下巴冲的快,退的更快。
只见张哲辉漫不经心,右脚一抬,后者如同被卡车撞击般,仰头向后倒飞三四米,压倒一片毛靠后,滚了七八圈,这才停了下来。
张哲辉撇了撇嘴,摸出手机,举在柳有望眼前晃了晃。“是我打电话报警,还是你用车宰我到东临县?”张哲辉不是不想将他们送进局子,绳之以法,免得他们出来再祸害别人。
只是,离过年不到一周。他急迫想要回家,把他们扭送到局子的话,还得做笔供,乱七八糟,事情多了去了。反正,从他们三对话中,张哲辉听出有人会收拾他们。
三人中,就红下巴最能打了,连他抄着钢管在张哲辉面前都没还手的余地,柳有望又怎么敢上前找罪受?
逃吧?
能逃哪儿去?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家就在东抚市,自己现在跑了,张哲辉报警怎么办?柳有望不想抛家弃子,四处游荡,否则,欠下那么多赌债,他早跑了,又何苦会想抢张哲辉?
“真的不报警?”
被打,痛一下就没事儿。
张哲辉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能轻易空手将他两个哥们儿放翻,柳有望担心张哲辉是武警,或者来自部队,那样就麻烦了。“兄弟,我,我们真的是被逼无奈,瞎了狗眼,才……”
张哲辉掏出钱包,捏着一叠红头,甩进柳有望车厢。“这些钱,就当是医疗费和车费,你拿去吧!话不多说,送我到东临县,要不,我现在就报警!”
柳有望没的选择,谁让他瞎了眼,踢到铁板。
“汪汪汪!”
暮色下,傍山而落的张家山,一片祥和,宁静。
等张哲辉回到张家山时,没落的小村子,已经沉睡。
在泥泞小道,张哲辉本打算叫柳有望送他到东临县,他再换车回家。可谁知那家伙耍了心眼,上车后,说倒车掉个头,结果柳有望发动车子后,直接调头跑了。
溅了他一身烂泥。
张哲辉气氛之下,准备报警,打算把红下巴两人送进局子,让警察同志年前再忙碌一段把柳有望也给逮进号子过年。
车前,胆怯的林勇担心受到牵连,跪在张哲辉身前,抱着他的脚踝,苦苦哀求。又告知家里还有多病的老婆和年幼的女儿,张哲辉这才饶他们一马。林勇平常没少偷鸡摸狗,敲诈乘客,万一进局子,真不一定出的来。
林勇驱车载着张哲辉到人民医院,帮红下巴挂了号,然后才说要送张哲辉回家。林勇三儿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张哲辉哪敢让他们知道自己老家在哪。
分开后,张哲辉苦逼站在街头拦了两个小时车,大部分的士都载着人,过年生意火爆。偶尔拦到一辆,张哲辉一说去张家山,不容商量,后者右脚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天黑了,张哲辉才终于找到辆车子。
对方只答应把他送到离张家山五里路外的渣子路,然后让张哲辉自己步行回家。前几天下了几天雨,张家山门前的这条土路,烂的不行,坑坑洼洼,布满了大石块。
天干的时候,的士车都不乐意到这来,只有摩的才能下来。的士车底盘低,容易磕坏了,钱给再多人都不乐意来。
张哲辉无奈之下,只好步行回家,到家时村里人早睡了。他家的房子在村前土坡上,土坡前边近百亩成片的水田,视野开阔,离千百米,隐约可以看到心系万分的家。
夜色下,瓦房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看着近在咫尺的老房子,那个深藏记忆深处,一辈子难以忘怀的“狗窝”,张哲辉真想扯着嗓子吼上一声。“爹妈,妹妹,我回来啦!”
“咚咚咚!”
敲着大门,张哲辉心跳的厉害,喜悦之情洋溢于表。“爹,妈,珊珊,我回来啦!”
“吱呀!”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张哲辉的母亲,陈细英披了件衣服,打开门,见是张哲辉,大喜过望。忙拉着张哲辉进屋子,回头喊道。“老头子,快起来,看看谁回来了。”
陈细英没有喊女儿,现在已是深夜,女儿和她才刚刚睡着。“饿了吧?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看看你身上,一身的烂泥,没车子到张家山来吧?快,进房间换一套干净衣服,别冻着了,妈去给你热饭吃。”
“小辉回来啦!”
张哲辉父亲张有田额头较为凸出,布满皱纹的老脸,被太阳烘晒的黝黑,两鬓斑白,看起来不太像五十出头的人,比实际年龄要老十岁。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脸晒的焦干,看不到血色。
三年不见,张有田比以前更显的年迈,身形越发佝偻。手里拽着个竹子制成的烟杆子,坐在凳子上,从荷包里摸出廉价的烟丝,塞进烟斗,然后点燃,狠吸了一口。“快进去换套干净的衣服,怎么到这么晚才回来啊?火车晚点吗?”
张有田比较不苟言笑,见自己儿子回来,心里着实欢喜,但脸上却没太大的表情。只是,那一双浑浊的老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张哲辉。“在四九城过的好不好?北方天气很冷,有没有衣服穿?在外边别苦了自己,吃好点,多休息……”
这些话,张有田说不出来,心里无时无刻,不惦念着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回家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