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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起眉头,抓着侍卫的手出了马车,入眼的就是侍卫与刺客的厮杀,这次伏击明显是早有准备,人手充足,就算侍卫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俨然有溃败的预兆。
密林深处,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战局,楚辞心慌不已,后背的衣襟被冷汗湿透,她别无可选,只得跟着侍卫避到了马车后面,但黑衣人步步紧逼,护着她的侍卫已经将近力竭,身上顿时多了几道伤口。
直到一把长剑贯穿了侍卫的心口,染了血的剑锋就在眼前,粘稠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甚至沾到了她的鞋面。
侍卫无力倒地,楚辞接连后退,抬起头来时,几个黑衣人已然逼近,长剑挥砍,意欲取她性命。
她狼狈地跌倒在地,在长剑刺入皮肉的一瞬,她抓起地上的尘土,直接扬到刺客面上,眯了他们的眼睛,她这才找到空隙,踉跄着站起身掉头就跑。
可她毕竟是一介女子,论及体力与速度,根本就不是这些刺客的对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奋力向前跑着,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她踢到了地上凸起的石头,腿一个打软就要扑倒在地。
身后,黑衣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冲上来,楚辞在跌倒在地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身陷无尽绝望之中,偏偏有这么多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身子腾空,这一刻分外的长,她闭上了眼睛,迎接接下来的疼痛,却不料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之一起响起的,还有一声轻笑。
听到了淡淡的笑声,楚辞愣住了,惊得抬起头来,望见线条流畅的下巴,与薄唇边噙着的一抹笑意,带着一丝不屑与桀骜,与往常一样,落拓不羁。
那一袭墨蓝的衣摆在风中飞扬着,他站在林间,恍若遗世独立,几欲乘风而起。
楚辞没有眨眼睛,忘了呼吸也忘了言语,只得呆滞地望着来人的面庞,直到他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
“我的地盘上,什么时候多了你们这些杂种?”方君隐一手将她抱在怀里,笑着看着追上来的黑衣人,说得分外感慨,“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原本你们也不是非死不可,只可惜,你们吓到她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有十几人飞身上前,出鞘的剑寒光泠泠,阳光照在上面,都暖不了那彻骨的寒气。
诡影宗的刺客素来以狠厉闻名,追来的黑衣人防备不及,喉间顿时多了一道血口子,他们还没来及呼救,就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着。
楚辞看着宛如地狱的厮杀场景,身子不由自主颤个不停,察觉到她的慌乱,方君隐抬手去捂住了她的眼睛,状似亲切地寒暄了一句:“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无用?”
顾不得与他逞口舌之快,她转过头来,伸手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不住颤抖,“前面、前面还有好多人,你能去救下那些侍卫吗?他们都是为了护着朕……”
她的脸色苍白,沾了许多血迹,手上也有,弄脏了他的衣襟,方君隐细细打量了她许久,确定她没有受伤,只是沾到了别人的血。
他放下心来,随即勾唇一笑,“为何要救?”对于她骤然变化的面色,他表示分外满意,“只是你,就够让我费心了。那些人是生是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楚辞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怎能说这种话……”
说话间,方才经历的惊恐难安加上被他噎的气急,她脑中忽的晕眩起来,身子一阵打软,使不上半分力气,就这样瘫在了他怀中。
方君隐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身子,见到她皱紧的眉头,显然是极其难受的模样,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欲走,却又想到了什么,侧了侧头,吩咐了一句。
“前面若是还有活着的,带回去疗伤。”他顿了顿,“死的那些,一把火烧了。”
他的声音在耳边时远时近,楚辞这才放下心来,两眼一闭便昏睡了过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归鸟林一行,不但没有见到淳于晗,还转道去了一趟诡影宗。
江湖中最为隐秘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究竟在何处,她的印象中,那里可能比耳鼻地狱还要可怖一些,但她没想到,诡影宗居然就是个密林深处的世外山庄。
昏睡了一路,直到走近诡影宗,楚辞才悠悠转醒,看着宽阔宏伟的门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庭处候着一个人,鲜艳的红衣与山中青山绿水形成鲜明的对比,红衣远远瞧见方君隐抱着她回来,惊奇地“哎”了一声,随即回过神来,上前走了几步。
门口的守卫闻声看来,楚辞觉得一阵不自在,若不是身子没有力气,她宁愿下来自己走着,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发顶传来方君隐的声音。
“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比皇宫,你是皇上这种事谁都不能说。”他目视前方,声音很低,足够他们二人听到,“想要你命的人很多,你这颗脑袋,在这里很值钱。”
虽然看上去宛如世外山庄,但到底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藏着多少阴暗与血腥,楚辞知道她如今的处境,除了依附于他,别无他法。
她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那朕……不,那我在这,该如何自居?”
“你说呢?”方君隐说着,已经抱着她走到了门庭处,守卫皆是低头行礼,纷纷道:“参见宗主!”一旁的红衣也没闲着,上前一步,屈膝行了一礼,娇俏地冲他笑了笑,还对着楚辞挤了挤眼睛。
“呦宗主,了不得了,带俊俏姑娘回来了。”红衣明知故问,“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有幸能当上宗主的女人?”
方君隐瞧了红衣一眼,正见到她狡黠的笑意,他扬了扬眉,顺着话头说了下去,“山里捡来的丫头罢了,比之红衣,容貌还是粗鄙不堪的,何谈俊俏?”
即便是听到这种形容,楚辞也没敢言语,只得暗自咬着牙。
粗鄙不堪?谁给他的天胆!
红衣抬手掩着唇,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君隐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诡影宗。
直到离那些守卫远了一些,楚辞才敢开口,“你胡说什么,山里捡来的也就罢了,还说什么粗鄙不堪!”她气得喘了一口气,“还有,你别趁机占便宜,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被我抱着进门的,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方君隐垂下眼眸,朝她一笑,“你说是不是,阿辞?”
感觉有一股火气直蹿脑门,楚辞咬紧牙关,看在还得依附于他的份上,忍着没有发作,而他明显是对她的服软满意异常,唇边的笑意都深了许多。
身后,红衣斜斜倚在墙边,看着他们走远,随即对着守卫们柔声道了一句:“宗主还是头一回带人回来,你们可别坏了他的兴致。”她依旧笑着,声音却寒了许多,“若是让老宗主知晓此事,这下场,你们是知道的。”
守卫们周身紧绷,头也没抬,纷纷应道:“是。”
去惊鸿阁的一路上,不少小厮婢女都瞧见了方君隐抱着的楚辞,她脸上沾着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缩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自家主子带了个女子回来,还直接抱进了自己的住处,这可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事,他们虽然心里好奇又疑惑,但也懂得惜命,不但会装作没看见,还不会说出一个字,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在进惊鸿阁之前,楚辞一直在寻思,方君隐这样的人,会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要么是金碧辉煌阔气十足,要么就是住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总之反差极其强烈,才能显出他整个人的奇怪来,在看到他分外简单素净的内室之后,她确实惊讶了一小会。
将她搁在了床榻上,方君隐去沾湿了帕子,递到了她面前,“把脸擦干净。”
血迹早已干涸在脸上,擦掉谈何容易,楚辞接过帕子,在面颊上使劲擦了又擦,将脸都擦红了,血迹才稍稍淡了一些。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山中独有的清新气息,连帕子上都带着草木独有的香气,她捏着帕子走了一会神,忽然有些低落。
如今可好,她还未寻到淳于晗与燕阙,多半护卫都没了,马车里的细软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些烦心事,楚辞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又想到旁边还有个人看着她,将她所有的动作收入眼中。
偷摸摸抬起眼来,正对上方君隐的目光,她瘪了瘪嘴,强打精神问了一句:“……你那时不辞而别,就是回了诡影宗吗?”
她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擦拭而红润了许多,也恢复了些精神,方君隐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番,对往事嗤之以鼻,“那破皇宫有什么好待,早就待腻了。”他笑得意味深长,“怎的,你的意思,是想留我在那长住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