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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嗯了一声,一手揽着一人,脚下用力,一飞冲天。
身子刚站稳,两人就满脸担忧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小姐,你没事吧?”
苏木槿,“……”
她们两个是不是都忘了她是会武的?
苏木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腰间抽出一条火红色的长鞭一甩击地,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带着雷霆之势甩在扑过来的两个黑衣人身上,将两人击的倒飞出去。
“阵法被破了?怎么可能!”安泠月神色冷凝,普通人怎么会知道阵法内的生门在哪?除非他们中间有懂奇门遁甲之人!
“姑娘,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嗯,说不定与金水镇那波人是一个主子。”苏木槿沉声道。
“流云姐姐,保护好泠月姐姐!”
流云应了一声,抽出软剑,背靠苏木槿,一把软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安泠月稳稳的护在身后。
安泠月瞧着虽然折损过半,却仍多到姑娘和流云难以应付的黑衣杀手,又祭出一个阵法,只是这个阵法被破解的速度比先前那个更快,且对方一人未伤。
安泠月懊恼的瞪着黑衣杀手中的某一人,“姑娘,那个人,是他破的阵法。”
苏木槿与流云对视一眼,苏木槿留下护着安泠月,流云借着苏木槿一鞭子甩出去隔开的空档,飞身出去,直扑破阵法之人。
那人似乎也料到会成为众矢之的,身形急速后退,他身前身后的黑衣人则飞快将他掩护到最后方。
流云一击没有得手,还要再往前冲,被苏木槿叫住,“流云姐姐!”
流云应声而退,眨眼睛回到苏木槿身旁,“小姐,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泠月先走!”
“不行,人数差距悬殊,留下你无疑死路一条……”苏木槿双眸幽冷,冷静的大脑高速运转,“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去吸引杀手的注意力,泠月姐姐摆阵引破解阵法那人前去破阵,流云姐姐伺机将其杀了!”
“不行!”
安泠月与流云同时出声,“太危险了!”
苏木槿朝二人一笑,晶亮的眸子笑的张扬,“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落,飞身出去,“别犹豫,速战速决。”
黑衣杀手瞬间将苏木槿淹没。
眼看着苏木槿胳膊肩头被利剑划破流出鲜血,安泠月差点控制不住冲破喉咙的尖叫,使劲儿咬破舌头,唇间泛出血腥之气才稳住心神。
“泠月,速度要快。”流云在一旁冷声提醒,一双手紧握剑柄,与包围在苏木槿外侧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安泠月深吸一口气,从腰间的荷包中再次取出数粒石子儿,要丢出去时又猛的收回,弯腰从脚上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便划破掌心,然后将石子儿全部握在掌心之中,让石子儿上全部沾上自己的鲜血。
“我就不信我安家的七杀阵你也能破!”
安泠月神色一狠,眸底冷光忽闪,脚步左踏右进,将掌心内的七颗石子儿全部丢到该有的位置,最后,站到阵中,冷喝一声,“开!”
霎时间,处于阵法之内的数名黑衣杀手突然双眸充血,挥舞着刀剑冲自己人砍了过去。
破解了安泠月两个阵法的黑衣人见状,在几个黑衣杀手的掩护下,冲到阵法中,一入阵便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直扑面门。
他暗叫一声不好,抽身想退,却见几个护着他的黑衣杀手已经陷入魔障,敌我不分的朝他刺了过来。
“七杀阵!混蛋!”
他大叫一声,身形急速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七杀阵在他的叫声中随着他急速后退的步伐往后延展,直将困住苏木槿的那群黑衣杀手也包裹其中。
安泠月在阵法内如鱼得水,身影快若鬼魅,贴道苏木槿身后,小声道,“姑娘,他好像破不了我的七杀阵,我们快走。”
苏木槿远远看了那眼底满是愤怒之色的破解阵法之人,神色凛然,“此人必须除去,他今日能破你的阵法,明日就能研究出如何破七杀阵!留不得!”
流云也闪到了二人身后,听到苏木槿的话,面色冷凝,“小姐先带泠月走,我去杀了他!”
话落,人已避开那些自相残杀的黑衣人,直扑还在往后急退的黑衣人杀去。
那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冷冽的杀气直扑胸口,眸底露出骇然之色,大叫,“住手!住手!我们是同门,我祖上曾随安家老祖拜师学艺……”
“杀了他!”
不待男人将话说完,安泠月冰冷的声音已至。
流云的长剑几乎没有片刻停顿,在另外两个黑衣杀手对那男人的夹击之下,直入心脏!
见流云得手,苏木槿伸手揽住安泠月的腰身,从生门冲出七杀阵。
流云紧跟着两人从生门飞出。
三人不敢有片刻停留,一出七杀阵,飞快往京都方向奔去。
行约两刻钟后,遇上策马狂奔而来的顾砚山与云笙并他身后十几个一身暗红劲装蒙面的男子。
“苏三!”
顾砚山远远瞧见三人,飞身从马上下来,踩轻功直扑道三人跟前,瞧见苏木槿两个胳膊与肩头渗出的血迹,眸色暗沉,“云笙,带人去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云笙自然也瞧见了三人的狼狈,脸色冰冷,“是,世子爷。”
“不、不必!”苏木槿忙拦住二人,“他们已经陷入阵法之中,凶多吉少,不必再去,免得将你也暴露。”
顾砚山眸色阴冷,素日清风朗月般的面上邪狞一笑,“我带着这么多人招摇出城,该知道的想来都知道了,还怕他们做甚!一群龌蹉见不得天日的臭虫!全都给我杀了!再有来犯,照样一个不留!”
“世子爷,属下带一半人前去打扫,另一半留下来,以免前面还有埋伏。”云笙道。
顾砚山摆了摆手。
云笙带着一半人飞奔而去。
“伤口怎么样?严不严重?”顾砚山抓住苏木槿的手腕,将她的衣服掀起。
安泠月张口想阻止,却依然来不及,不由懊恼的瞪了顾砚山的后背一眼。
苏木槿笑着摇头,“不碍事,不过是皮肉伤,想来对方是对此次刺杀有十成把握,所有没有在剑上放毒,倒是侥幸了……”
“姑娘!”安泠月自责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苏木槿摇头打断,安抚一笑,“我没事。”
流云一张脸冷若冰霜,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神情紧绷,右手还紧攥着自己的软剑,看得出对苏木槿的受伤,她很是懊恼!
顾砚山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没说什么,抱起苏木槿翻身上了马。
苏木槿看了眼顾砚山,顾砚山随意扫过身边骑着马的人。
立时有人让出一匹马。
安泠月与流云同骑一骑,一行人策马离开。
回到县主府,顾砚山叫了大夫来给苏木槿看伤,苏木槿无语,伤在胳膊和肩头,哪个地方能给外男看?
大夫号了脉,开了安神汤,丢下两瓶治外伤的药,顾砚山才反应过来。
送走大夫,他还要自己给苏木槿包扎,被忍到极限的安泠月严词拒绝。
“顾世子还请自重!”
顾砚山似笑非笑的斜了安泠月一眼。
安泠月心底发虚,却硬着头皮寸步不让。
顾砚山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流云与安泠月帮苏木槿包扎了伤口,站在一旁,两人脸上都是自责。
姑娘/小姐受伤了,她们却毫发无伤!
简直不能原谅。
苏木槿笑着安慰二人,“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养个几日连疤都不会留的。”
“是我学艺不精,不但没保护好姑娘,还累的姑娘反过来保护我。”安泠月眼圈泛红,双手攥成拳,满脸自责懊悔。
流云则很快敛去脸上的自责,跪倒在地,冷声道,“是流云自负了,这几年跟在纳兰书琪身边荒废了练武!今次错误,以后流云绝不再犯,请小姐责罚!”
苏木槿忙起身扶起她,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和坚持,有些无奈,“流云姐姐,父亲收养你固然有让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意思,但你难道不觉得父亲更多的是想让我们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吗?”
流云神色一怔。
苏木槿朝她笑笑,“我们今日都尽了全力,谁都没有错!”
说完,她看向安泠月。
安泠月咬咬唇,点头。
为防止两人继续纠结这件事,苏木槿岔开话题,“泠月姐姐,那个破阵的人说是你们安家祖上收的徒弟,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正想跟姑娘说这件事。”安泠月神情一肃,轻声道,“安家曾祖在前朝曾风光一时,座下收了十名弟子,四名弟子在对敌时牺牲,三名弟子权利熏心死于党争,剩余三个……”
安泠月嗤笑一声,“联手在背地里对安家下手,逼的安家几次遇险家中人丁死亡无数,前朝皇帝坐视不理,安家曾祖请了当时的国祚大师推算得知前朝气数已尽,曾祖出手灭了三人,退隐山野,更叮嘱后世子孙,我安家座下弟子皆亡,凡见打着安家旗号行奇门遁甲之术祸害世人的人,不必留情,见一个杀一个!”
苏木槿恍然,“原来如此。”
顾砚山从镇北侯府拿了上好的伤药巴巴送来县主府,要给苏木槿上药,都被安泠月严词拒绝了。
当晚,安泠月的房间窗户被人撬开。
安泠月被人点了穴瞪着站在床边闭着眼睛的男人。
“安姑娘,多有得罪。我家世子爷说你的功夫不到火候,为免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让你跟着我学点拳脚自保功夫。你别叫,我就给你解开穴道。”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男人轻咳一声,“安姑娘,你应我一声,只要你答应我不叫,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安泠月用力瞪着闭着眼的男人。
混蛋,点了她的哑穴,她怎么应声,你倒是应一个试试!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去,男人有些无奈的再次出声,“安姑娘……”
安泠月咬着牙。
两人僵持了不知多少时间,男人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睁开眼睛,“对不住对不住我忘记把你的穴道都点了,我这就……”
一睁眼看到满脸通红,愤怒的瞪着他的安泠月,男人眨眨眼,视线往下滑到安泠月裸露在外的香肩上,吞了口口水,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结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半响后,双眼眯开一条小缝,出手极快的解开了安泠月身上的穴道,然后……
狼狈的从窗户逃跑了!
安泠月拽起被子掩住胸前春光,抓起枕头猛的砸向窗户,却打了个空!
混账!
……
苏木槿这一趟被人刺杀的事没有在京都掀起一点风浪,平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几日后,闲王派了亲信之人来请苏木槿过府。
“老奴见过长安县主,殿下有命,此次相请,全凭县主意愿。”来人谦和有礼,恭敬有加,“前些日子殿下身边一位侍卫帮殿下试吃食物时,不幸中了蛊毒,府中大夫已经查出是中了蛊毒,却查不出是何种蛊毒……眼下,那侍卫命在旦夕,殿下又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特命老奴前来,请县主过闲王府,救一救这名侍卫。当然,以县主如今的身份,为一名下臣看病,确实……”
来人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只求县主看在我们殿下一片为下人的心上,走这一趟……”
苏木槿轻抬眼皮,扫了来人一眼。
安泠月心眼一转,笑道,“听这位管事之言,我家县主若不去就是罔顾了殿下的一片心,辜负了殿下对自家下臣的一片好意?”
“不敢!殿下来时有吩咐,此次相请,全凭县主意愿。这一点,老奴一开始就澄清了的。”来人不卑不亢,淡声道。
安泠月心中冷笑,什么全凭意愿,说白了,还不是拿皇子的身份压着她家姑娘,逼她前去!
苏木槿笑了笑,“本县主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稍做准备,再过去。”
“是,马车已在府外等候,老奴先行告退,在府外等候县主。”来人垂首说完,倒退着出了前厅。
见人走远,安泠月才开口,“姑娘,闲王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我老觉得他不单单是想让你为一个侍卫解蛊毒这么简单?”
苏木槿点头,脸色也有了几分凝重,“我暂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卡,但心中那股不安却很强烈。咱们这县主府……怕是有不少眼睛在盯着。泠月姐姐,你留在府中,若我与流云姐姐两个时辰后还不回来,你就找机会避开那些视线去通知顾砚山,我与流云姐姐走一趟闲王府。”
“姑娘,我……”安泠月想说她也去她会阵法,关键时刻可以逃生,却又突然想起,前几日刺杀姑娘的人中就有懂奇门遁甲之人,难保这一次就没有!
若到时真的有,她怎么办?
再让姑娘陷入危险一次?再让姑娘分心保护她吗?
安泠月攥了攥拳头,改了口,“好,”
……
县主府外,果然停了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闲王府的管事见苏木槿带着流云出门,忙躬身迎到马车边,等苏木槿二人上了马车,自己才翻身上了马,催促车夫,“回闲王府。”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入了闲王府,挺在外院。
管事亲自掀开车帘,苏木槿与流云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管事带着苏木槿与流云进了一处院子,闲王从一侧的厢房内急急迎出来,看到苏木槿就露出一抹和善愧疚的笑,“长安妹妹,为兄有错,本该亲自去县主府请你,可……这边实在脱不开身。刘径眼看撑不住了,几个大夫都在屋内会诊,寻解蛊毒之法,长安妹妹,你看……”
苏木槿屈膝行礼,“闲王殿下。”
闲王笑着说快免礼,一双手伸过来似要扶苏木槿,在距离苏木槿两根手指时,苏木槿蓦然抬头,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殿下客气了,殿下有这份爱护下属的心,是闲王府臣下的福气,长安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怎么敢推迟?”
闲王的手扑了个空,微微一顿余光扫了苏木槿一眼,笑着收回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木槿微颔首,朝房内走去,流云防备的看了闲王一眼,紧跟苏木槿身后。
闲王的眸子闪了闪,也走进了房间。
几个大夫正坐在外间商量着什么,见两个姑娘进门,面面相觑,看到两人身后的闲王,忙站起身,“王爷。”
闲王朝众人一笑,抬起手朝下压了压,“长安县主,这几位都是略通蛊毒之道的大夫,几位,这就是本王与你们提起的精通蛊毒之道的神医,皇上亲笔御封的长安县主。”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垂首见礼,“下官见过长安县主。”
“诸位免礼。”苏木槿朝几人点点头,看向闲王,“殿下,病人在哪?”
闲王笑着抬手指着里屋,“请。”
病人的情况远超苏木槿的预想。
脸颊上还带着红润,一双眼窝下却铁青一片,双目无神空洞没有焦距的看着天花板,一双放在薄被外面的手枯瘦的很,这症状与母亲的症状相差甚远。
苏木槿心下暗忖,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径直走道床边,坐在旁边的杌子上,伸手扣住病人的脉,片刻后,换了另外一只手,又检查了病人的舌头,胳膊,心中慢慢有了定论。
“长安,刘径如何?”闲王一脸关切,担心的看了眼床上的病人。
苏木槿屈膝,“闲王殿下,此人的蛊……请恕长安学艺不精,解不了。”
闲王一愣,“解不了,怎么……你也解不了吗?”
苏木槿点头,“从他的脉象隐约能瞧出中蛊的时间不长,但具体什么时候中的蛊,中的什么蛊……我去看不出,想来这蛊毒必是毒门金贵之蛊,长安没有见过,解不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闲王面色焦灼,似是十分着急。
苏木槿略思忖片刻后摇头,“若我师傅还在,或许还有办法,但他老人家,早在一年前出现洪涝时便消失不见,如今生死不知,这蛊毒……长安实在爱莫难助。”
闲王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女子,双眼微微眯起,缓缓吸了一口气后放松的吐了出去,紧接着长叹一声,“罢了,连长安你也没有办法,刘径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两人又互相扯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闲王亲送苏木槿出院子,叮嘱管事将长安县主安全送回县主府,才转身回去继续助阵救亲卫大阵。
马车出了闲王府,流云动了动嘴唇,看到飞扬的车帘外骑在马车一侧的管事,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马车回到县主府,两人下了马车入了府,一路都没有开口。
“姑娘,流云姐姐,你们……”
安泠月等在院子门口,瞧见二人,忙迎上去。
苏木槿摇头,“回屋再说。”
安泠月瞧出苏木槿眸底的凝重,点点头。
三人回了屋,安泠月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支开远远的,关了房门。
“姑娘,出什么事儿了?”安泠月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苏木槿,一杯递给流云。
“闲王似乎很在意小姐能不能解那个侍卫身上的蛊毒。”流云开口。
苏木槿点头,“我说不能解时,流云姐姐注意到闲王立刻松口气的神情了吗?”
流云冷冷点头。
“闲王是故意试探姑娘的。”安泠月蹙眉,“可是为什么啊?姑娘初来京都,与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为什么要试探姑娘?”
“闲王的动机……”
苏木槿闭上眼,“别急,让我想一想,让我好好想一想……”
安泠月与流云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好。
一刻钟后,苏木槿突然睁开眼睛道,“我看了那个侍卫,他身上的蛊毒是最近几日才被人种下的,是苗疆的牵丝蛊,这种蛊是子母蛊,子虫在他身上,母虫在下蛊人身上。牵丝蛊最大的特别之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子蛊的爆发时间,只能抑制不能根除,母虫若死,子虫便会爆体而亡,被寄生的人也会血管爆裂而死!很是阴毒!”
安泠月倒抽一口凉气。
“姑娘,闲王一而再的试探,有没有可能是他对什么人下了蛊,又怕你真的能解了他下的蛊,所以……”
“若小姐能解了这牵丝蛊,那今日恐怕连闲王府的大门都出不来!”流云补充道。
两人为自己所想到的骇然,齐齐看向苏木槿。
苏木槿缓缓点头。
“能让闲王失了方寸的试探,只怕被下蛊的这人非同一般。”
苏木槿抬头,两人跟着她的动作抬头望向天花板。
……
顾砚山得知,劝苏木槿当机立断立刻离开京都,不管闲王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不能硬抗那就避开!
苏木槿也这么想。
可是,还不等她动身,靖王妃出了事,她被人在饭菜中下了毒,因她自己奶着小世子,间接让小世子也中了毒,两条人命,迫在眉睫。
靖王爷求到苏木槿府上。
苏木槿从离京的马车上下来,转身上了靖王府的马车。
安泠月知道靖王妃对苏木槿意味着什么,抿紧了唇一个字都没说,流云紧跟在苏木槿身后,满目忧心忡忡。
顾砚山咬了咬牙。
靖王妃中的不过是简单的毒,简单到像是故意拖延苏木槿离京的时辰。
苏木槿开了药,让人煎了,又化了颗自己研制的解毒丹在药水中,亲自喂靖王妃喝下,一个时辰后,靖王妃转醒,看到苏木槿,紧张道,“嘟嘟、嘟嘟怎么样?”
“小世子没事,喝了解毒水就醒了。”苏木槿安慰道。
靖王妃长松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苏木槿苦笑一声,“是我自负了,没想到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会给我下毒……”
安泠月在旁边急的不行,看到靖王妃苏醒,再顾不得身边,三两步走到床前,朝靖王妃屈膝见礼,目光却是看着苏木槿,“姑娘,王妃娘娘和小世子的毒已解,我们赶紧走吧。”
“来不及了。”苏木槿抬眸看了眼窗外,笑着摇头。
靖王妃神情一转,眉间微蹙,“妹妹,出什么事了?”
“被人算计了。”苏木槿看向靖王妃,无奈苦笑。
靖王妃一愣,“谁算计妹妹?”
“王妃!娘娘……”
靖王妃的话甫落,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身影几乎是飞扑进房间,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大声道,“娘娘,不好了,闲王带人来了,说要找长安县主进宫为皇上治病!王爷看闲王来势汹汹让奴婢赶紧来传话,让长安县主从咱们后门离开……”
靖王妃脸色一沉,扭头看苏木槿。
苏木槿点头,“若我没猜错,盛文帝应该中了牵丝蛊,这蛊极其霸道,我……解不了。”
“大皇兄莫要诓我,县主府的下人明明说两个时辰前你才亲去县主府请了长安县主过府看病,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
闲王的声音远远传来。
传话的丫头呼吸一紧,急道,“娘娘!”
靖王妃霍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快去,让人将浴桶搬进来,再端两盆热水进来……”
“娘娘,您这是……”
靖王妃脸色一沉,“还不快去!”
丫鬟忙应一声,拎着裙摆飞快的跑了出去,片刻后,几个婆子抬着一个浴桶走进来,放到了屏风后。
趁着丫鬟婆子布置的空档,靖王妃一边解衣裳,一边吩咐苏木槿,“妹妹,拔布床后有个暗格,你躲进去,泠月姑娘与流云姑娘,一个躲床底下,一个躲我衣柜里去。我就不信他堂堂一个闲王还敢闯大皇嫂的卧室不成!”
三人面面相觑。
靖王妃推着苏木槿来到拔布床后,靖王妃在拔布床后雕刻的一朵莲蓬中间一粒莲子上点了一下,一个能容一人躲藏的空间露了出来,靖王妃二话不说将苏木槿推了进去,“妹妹先委屈一会儿。”
安泠月与流云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一人钻了床底,一人进了衣柜。
一群人刚收拾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叩响,“皇嫂,我是老四,听说你被奸人所害中了毒,如今可好了?”
靖王妃冷笑连连,声音却出奇的温柔,“多谢四弟惦记,长安县主开了药,毒已经解了,只我如今身体虚乏,不便见客,还请四弟见谅。”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闲王再次开口,“皇嫂,父皇有命,命长安县主进宫为其看病,皇嫂,还请让长安县主出来……”
“四弟来晚一步,长安县主已经离开靖王府了,四弟腿脚快一些,说不定能在半路追上长安县主。”靖王妃不动声色继续道。
闲王哈哈一笑,“皇嫂莫要诓骗四弟,我一路从县主府过来,并未见长安县主回去,皇嫂还是快快把门打开,让我请长安县主进宫吧。”
“闲王在说什么笑话,这里是本王妃的卧室,本王府如今在沐浴,怎好让闲王进门?”靖王妃声音攸然转冷,“一而再的咄咄逼人,公然言语侮辱皇嫂……莫非闲王觉得我靖王府好欺,连该有的体面都不愿意留给靖王府了!”
“闲王殿下,今日之事,他日我定要请皇上、皇后主持公道!”
外面,靖王爷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寒气,义正言辞的撵人,“长安县主在闲王来之前已经先行回府,闲王殿下请回!”
闲王的脸瞬间黑了。
瞪着那扇房门,恨不得一脚踹开。
长安那个贱人分明就在屋内,他的人将这间屋子看的严严实实的,长安从进屋到现在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间!
靖王与靖王妃这对窝囊废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作对,护他要的人!
简直不知死活!
“大皇兄,人有没有离开靖王府,你们夫妻清楚!人有没有回县主府,你们夫妻也清楚!耽误了给父皇治病,父皇怪罪下来,你们吃罪的起吗?”闲王笑的温和,眸底却酝酿着惊天淘浪,“大皇兄,可要仔细思量清楚了。”
靖王爷看着闲王,也笑了,“长安县主已在闲王闯进我夫妻院子时离开了靖王府,闲王殿下请。”
“你……”闲王眯了眯眼,没想到靖王到这会儿还不肯松口。
闲王身边的人突然跑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闲王皱眉看了他一眼,抬头看了房间门一眼,似笑非笑的又看了靖王爷一眼,转过身,“我们走。”
一群人,潮水一般退去。
直到外面恢复平静,靖王爷敲了敲门,“开门吧,人都走了。”
靖王妃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朝外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有人了,才打开房间门放靖王爷进屋。
苏木槿三人站在房间正中。
苏木槿屈膝见过靖王爷,无奈一笑,“是我的不是,给王爷王妃添麻烦了。”
“长安县主言重了。”
靖王爷虚扶起苏木槿,“若不是本王请长安县主来给内子看病耽误了县主离开的时辰,也不会让县主陷于两难之地,是本王的不是。”
靖王爷叹口气,“只是,事已至此,闲王奉了父皇之命,若寻不到你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若不进宫,父皇大发雷霆一怒之下,与县主亲近的怕是都脱不开干洗……”
“楚元翎!”
靖王妃大喝一声,“你跟我妹妹胡说什么呢!”
靖王爷叹口气看着靖王妃,“颜儿,我是为长安县主好。”
苏木槿屈膝,“多谢王爷提醒。”
“妹妹……”靖王妃内疚的看着苏木槿。
苏木槿对她笑笑,“姐姐刚解了毒,身体还很虚弱,卧床多休息两日吧,这两日不要再喂小世子了。”
靖王妃点头,“你……多加小心。”
苏木槿微微颔首,告辞从后门离去,快闲王一步回了县主府。
三人刚回到院子,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闲王已经闯了进来。
“长安县主,皇上有旨,宣长安县主即刻进宫为朕治病。”闲王朗声道。
苏木槿屈膝,“容长安换身进宫的衣裳……”
“本王劝长安县主抓紧一点时间,皇上身体疼痛难忍,若耽误了给皇上治病的最佳时间,皇上怪罪下来,可不要怪本王没有提醒县主。”闲王笑道。
苏木槿看着他,突然笑了,也不再说什么,扑了扑身上的衣裳,淡声道,“请闲王殿下带路。”
安泠月与流云抬脚想跟上,被闲王手下的人拦住,“皇宫重地,岂是尔等随意进出的。”
苏木槿回头,看着两人,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就回,你们在家看好门户。”
安泠月一张脸煞白,喃喃,“姑娘……”
流云握紧了腰间的软剑,一贯没有表情的面上也染了几许焦灼不安。
苏木槿转身大步走出院子,闲王扫了安泠月与流云一眼,不在意的离去。
……
马车一路进了皇宫,没有按照惯常的规矩停在宫门,步行觐见,而是驱车一路到了玉清宫。
苏木槿的心沉了又沉。
能让大内如此破例,看来,盛文帝这次定是来势汹汹,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压制不住了。
“长安县主?”
马车帘子被人从外面挑起,正是先前认识的袁太监。此刻,他白着一张脸,满脸肉眼可见的惊恐,“您可算来了,圣上等您好久了!”
苏木槿从马车上下来,朝袁太监点了点头。
袁太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连闲王他也只是胡乱的丢个颔首过去,引着苏木槿往玉清宫里面走,苏木槿趁势塞了个荷包给他,他下意识的塞到了自己袖笼里,塞完才反应过来,“圣上申时一刻开始头疼,然后心口疼,现在是浑身都疼,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三次,太医们束手无策,许太医推荐了县主,圣上这才命闲王去传旨接你入宫……”
看在荷包的份上,多说了几句,也算对得起她给的这个荷包了。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连个病都不会看,要你们何用!推出去,都给朕推出去,推出去……砍……”
“皇上!皇上饶命啊!”
“长安县主!”
“长安县主来了!”
“皇上,长安县主来了,她是神医,神医一定能治好皇上的病的……”
大殿内,跪倒一片太医,个个神色仓惶,脸色发白,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长安县主……”
“长安县主,你快看看皇上,皇上病了……”
“我等无能,看不出皇上究竟是什么病……”
“闭嘴!都给朕闭嘴!吵死了!谁再吵,砍了……”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敢说话,只看着苏木槿一脸希冀。
盛文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捂着胸口,一头脸的汗水,看到苏木槿时眼睛亮了亮,“长安,你来了,快,快来给朕看看,朕好难受……”
“长安见过皇上……”
“免礼,快,快来……”盛文帝满脸的迫不及待,催促苏木槿近前。
苏木槿观盛文帝脸颊红润,眼窝有铁青色,双目无神空洞且没有焦距,一双手甚是枯瘦,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
苏木槿瞧见盛文帝这些熟悉的症状,心里咯噔一声。
待走到盛文帝身边,双膝跪地为盛文帝号过双手腕,查看出脉象和盛文帝的身体状况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果然,被她猜着了。
闲王,真是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思!
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居然下这么狠毒的蛊毒!
看盛文帝身体的反应,这牵丝蛊怕是下了有一段时日了,大概……有一年左右。
苏木槿忽然想起顾砚山曾在信中与她提及的盛文帝中过毒的事,恐怕那压根不是中毒,而是牵丝蛊毒发作引起的类似中毒的反应。
当时因为蛊毒反应不强烈,太医联手给压了下去。
这一次……
苏木槿抬眸看向大殿,闲王正站在大殿内某一处扬眸看着他,面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苏木槿却感到一阵寒意。
闲王定是察觉到他试探自己的动作引起了她的怀疑,所以真的下了牵丝蛊来问她能不能解,她说不能解,闲王却并没放松警惕,反而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今日,若她能解盛文帝身上的牵丝蛊,自然性命无忧。
若她不能解,别说盛文帝不会放过她,闲王更不会放过她。
他催动盛文帝体内牵丝蛊的目的,怕就是要借盛文帝手,除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