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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与浮霜对视一眼,给对方挑了挑眉,开始左右打量找趁手的东西,冷不防瞧见门后放着的扫帚,抓了拎在手中,凑到文殊兰耳边低语,“爷,真要打出去?苏三姑娘回来了会不会不好交代?”
文殊兰嗤笑一声,“就这种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我替她打回去还省了她不好跟她爹娘交代!”
浮云与浮霜面面相觑,余光看向苏连贵。
希望自家爷能瞧见眼前的苏掌柜,多少给苏掌柜留点发挥的余地,谁知,苏连贵竟别开了头。
文殊兰皱眉回头,瞪二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两人无奈,应了一声,挥舞着扫帚冲了过去,一扫帚砸到了三人脚下,苏老太太一见,哎呦一声,一把甩开张氏,小脚倒腾的飞快一溜烟跑到了十文饭馆外面。
苏连荣与张氏见势头不对,也忙撤了出去。
“老四!你可真行,眼睁睁看着人对自己的亲娘和大哥动手,你真有种!娘,你瞧见了吧,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苏连荣指着苏连贵破口大骂。
苏老太太亦是满脸怒容,“老四,你眼睛瞎了!没看到人都打到你娘我身上了也不知道拦一拦,你这个不孝不悌的白眼狼……”
苏连贵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没听见,朝文殊兰拱了拱手,“文少爷,让你看笑话了。”
文殊兰看了他一眼,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安慰他的词儿,“四叔别放心上,谁家还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
苏连贵苦笑,送文殊兰进了内院,才出门与三人道,“你们回去吧,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可就真报官了,文少爷的面子在县太爷那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你们若是不想去吃牢饭,就不要再来闹事了!”
话落,也不管几人难看的脸色和难以入耳的话,转身也回了饭馆。
浮云与浮霜走出门,拎着扫帚指着几个人,“骂人回你们自己个家骂去,再在我们十文饭馆前撒野,信不信爷几个立刻把你们送去大牢!”
苏老太太立时止住了骂,不安的看看苏连荣,“老大……”
苏连荣气的脸色狰狞,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好几个苏连贵,早些年巴结我的时候求着我给你介绍客人,这会儿掉了个个,你倒装起大爷来了,呸!”
浮云沉着脸嗯了一声,苏连荣袖子一甩,转身就走,“我们走!”
苏连贵在饭馆给了几人脸色看,等回到家,苏老太太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裴氏和四房的几个孩子身上,四房新出生的孩子每日一个的鸡蛋,被苏老太太以她被老四气狠了要吃鸡蛋压压惊为由取消了。
裴氏气的冷笑两声,晚上等苏连贵回来就说了分家另过的话。
苏连贵沉默着没有出声,接连小半月苏老太太果真一个鸡蛋都不给小十吃,裴氏忍不住了,与苏连贵去找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讨说法,苏老爷子不管,苏老太太直接破口大骂。
苏连贵一阵无力,当即提出分家。
遭到老两口子和大房夫妻俩的强烈反对。
……
苏木槿看到这,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信先放到一边,又拿起了文殊兰写的信。
文殊兰的信里写的多是生意上的事,什么芳华园赚钱了,分红很多,他已经预估过了,她能分很多很多银子,说十文饭馆与雅客来的生意也极好,虽然不如芳华园赚的大,但比起开了十多年的文家老店不遑多让……
“……这边的生意你不用操心,专心应对好京里出现的状况,我们文家虽然在金水镇算个人物,去到京都怕是连顺天府里的一个衙役都不如!你凡事多跟顾砚山商量,有靠山千万不要孤勇奋战……假名假身份的事你自己多小心,盛文帝为人疑心重,怕是会着人调查你,你现在这个身份怕是瞒不住多久,你与顾砚山要早些想对策。这点是我的失误,不应该给你报假名的……还有件事,你那个挂名儿妹妹,叫什么海棠花的,行事有些诡异,让人觉得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倒像是行事缜密的后宅妇人……你弟弟进步很快,崔老先生很是夸赞,你大哥习武也很努力,你外祖家自你去京都后就很安静,行事也很低调……”
苏木槿放下信,目光落在文殊兰提到苏海棠那一行上,半天没有回神。
“……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倒像是行事缜密的后宅妇人……”
房间外,袁太监焦灼的叩门,“县主,长安县主,您休息了吗?奴才有要紧的事儿,能进来吗?”
苏木槿收起信,放到枕头下,想了想,又将信拿起来,燃了火折子,将看过的信全烧毁了,才扬声道,“没有休息,进来吧。”
袁太监推门而入,被一阵烟灰呛的直往后退,“哎呦县主,您这是烧什么呢?宫里可不许……”
“我研究过起居录结合皇上的脉象,写的处理方子,写好仔细想想不可行,所有烧了。”苏木槿笑笑,转开话题,“你匆匆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袁太监点头,“圣上批奏折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义父让我来请县主过去一趟。”
苏木槿眉头一蹙,“方才请平安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这奴才哪知道啊,县主,咱快去吧,可不敢耽搁了。”袁太监抹着额头的汗,催促道。
苏木槿肃然点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飞快,不多时已进了玉清宫内的书房。
盛文帝一脸苍白的躺在美人榻上,闭着双眼,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裳,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好像半点缓解都没有,还是难受的紧。
袁青见到苏木槿进来,忙拦住她的行礼,“长安县主,圣上一直在等您,说免了您的礼,您赶紧给圣上瞧一瞧,圣上这是怎么了?”
苏木槿停下行礼的动作,嗯了一声,快步走到美人榻旁边,坐在袁青一早准备好的圆杌上,捏住了盛文帝的手腕,片刻后,她眸色微惊,立刻换了另一只手,神色越发的凝重。
收回手,她站起身。
盛文帝睁开眼看着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气,“朕、朕……怎么了?”
苏木槿扫了眼盛文帝,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垂下眸子,略清澈的眸底酝起一层嘲讽,声音却恭敬有礼,“回皇上,您这是……蛊毒发作了。”
“果然……”盛文帝长出一口气,“朕去年、去年也是这样……朕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你……你即刻……”
“皇上,蛊毒发作期间更不宜动手。”苏木槿低着头,不去看盛文帝想吃人的目光,声音和缓继续道,“牵丝蛊的蛊毒与别的蛊毒不同……”
“有什么不同!”盛文帝突然大怒,“你是不是解不了这蛊毒,故意拖延时间……说!”
苏木槿心底一沉,她确实解不了牵丝蛊,也确实在拖延时间,因为她在等一个人。
“皇上息怒,请先听长安把话说完。”
盛文帝大口大口的喘气,安静的御书房一时间只剩下他破风响一样的呼吸喘气声,“你最好把话给朕说清楚!”
“长安先前说过,牵丝蛊是有子蛊与母蛊两个,子蛊在皇上身上,母蛊在下蛊人身上,母蛊不动子蛊不动,如今子蛊动了说明母蛊在动,只是,怎么会这么巧?去年这牵丝蛊只动过一次,今年却连着两次……敢问皇上,皇宫大内乃至整个京都是什么人知道皇上中了蛊毒?”
此话一出,盛文帝一愣。
“请皇上仔细想清楚,这很重要,给皇上下蛊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些人之中……”苏木槿继续引诱道。
盛文帝揉着胸口,摇头,“朕不知道……太医院的太医都知道,老四知道,老二肯定也知道,老大……肯定不知道,那些大臣……周、齐两家定是知道的,下面的人……朕想不起来了……”
苏木槿抬头去看袁青,袁青也摇头,“圣上先前蛊毒发作,太医院的人是按照中毒治的,那会儿知道的也就圣上说的这些,大臣们……应该是不知情的。”
苏木槿颔首,“我明白了。袁公公,把我先前写的药方熬了药给皇上喝,两包药八碗水煎成一碗。”
袁青去看盛文帝,盛文帝额头冒汗,有气无力道,“还不快去!”
袁青忙应了,叫了袁太监进屋伺候,自己亲自去给盛文帝熬药去了。
等盛文帝喝下药,精神稍缓和一些的时候,苏木槿又请了脉,脉象虽还有些紊乱,但比先前那股横冲直撞却好了很多。
“长安,你方才说,给朕下蛊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些知道朕中了蛊毒的人中间?”盛文帝靠在美人榻上,目光凌厉的看着苏木槿。
苏木槿点头,“长安也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想来皇上已经派人查了此事,早晚都会有结果的。”
盛文帝冷哼一声,“结果?我倒想现在就有结果,可这些吃干饭的,都查了多久了一点眉目都没有!一群废物!”
苏木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袁太监缩了缩脖子,袁青皱着眉余光严厉的扫了袁太监一眼,袁太监忙伸出脖子,又被袁青瞪了一眼,苦着一张脸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