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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槿叹气,“孩子是无辜的。”
安泠月嗯了一声,“那我把咱们的参片切点拿上。”
“不用,周家应该有准备。”苏木槿拉住转身想回去的安泠月。
出了院子,周家的马车停在外面,两人上了马车,周举人跟车夫一样坐在车前,催促车夫赶紧赶车回李宅。
周寡妇见到周举人请了苏木槿来,两眼瞪的大大的,指着她,“你、你……你怎么来了?”
苏木槿斜了周寡妇一眼,周举人眼神阴冷的看过去,周寡妇吓的手指猛的缩了回来,安泠月抿抿唇,嗤笑一声,跟着二人进了院子。
老大夫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周举人带着苏木槿进来,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搓了搓手,激动的看着周举人道,“这、这位就是、就是……”
“老先生,这位就是苏三姑娘,你说的十八针的主人就是苏三姑娘。苏三姑娘,周某的女儿与外孙的性命全交给姑娘了!”
周举人两句介绍了苏木槿,朝苏木槿深深做了一揖。
苏木槿伸手虚扶了他一把,朝老大夫点了点头,抬脚上了台阶。
周嬷嬷适时开门,瞧见苏木槿,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苏三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和小少爷……”
“泠月姐姐。”
苏木槿脚步未停,进了房间。
安泠月诶了一声,上前扶起周嬷嬷,周嬷嬷感激的朝安泠月笑笑,两人跟在苏木槿身后进了房间。
外间空无一人,屏风后,传来女子低低的痛吟。
周太太声音哽咽,“柔儿,你撑住,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撑住……你爹已经去请三姑娘了,她一定能救你的……”
“娘,疼……柔儿好疼……我会不会死啊,娘……”周小姐的声音虚弱的近乎呢喃。
周太太哭着摇头,“不会不会,你马上就要当娘了,都说为母则刚,柔儿,你听娘的,坚持住……”
苏木槿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紧绷,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绕过屏风走进内室。
稳婆瞧见进来的是一个还梳着少女发髻的小姑娘,不由诧异的望向跟着进来的周嬷嬷。
周嬷嬷哭着笑着叫周太太,“太太,苏三姑娘来了,小姐有救了……”
安泠月皱了皱眉。
想说什么,苏木槿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周太太眼眸一亮,立刻站起身,就要见礼,被苏木槿拦住,“周太太不必如此,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谢谢苏三姑娘,谢谢苏三姑娘……”
苏木槿安抚住周太太,抬眸去看稳婆。
稳婆心里有些发怵,这姑娘才多大点儿?能行吗?
“我施针,你来接生。”苏木槿没有废话,直接与稳婆道。
稳婆瞧着满屋子人对苏木槿的信任,吞了吞口水,拼了,反正她早说了后果,成不成的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好。”
“麻烦周太太把周小姐的衣裳脱了。”
周嬷嬷忙应声,“老奴来!”
苏木槿朝安泠月点头。
安泠月将银针递过去,神情肃穆的站在苏木槿身边,看着躺在床上脸白如纸的周小姐,心下骇然不已。
苏木槿查看了婴儿的胎位,摸了摸周小姐的肚子,对周嬷嬷道,“有没有煮好的参汤?”
周嬷嬷一愣,随即点头,“有,有!”
“给周小姐灌一碗。”
“好好。”
周嬷嬷忙去端参汤,周太太扶了女儿起身,两人合力灌了大半碗进去,小半碗洒了出来,周太太问,“三姑娘,还要不要再喂她喝点?”
苏木槿摇头,“够了。”
两人退开,苏木槿上前,伸手取了最长的一根银针,摸着周小姐的腹部位置,找准地方,细白的手指捏着银针手起针落,扎进了周小姐高高隆起的腹部,旋即快速拔掉。
稳婆看着婴儿已经探到周小姐体外的小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大喜,“缩回去了,缩回去了……”
安泠月皱眉瞪过去,稳婆想到还有最关键的调整婴儿的胎位时,忙捂住自己的嘴,噤声。
苏木槿又捏了一枚长针,手指在周小姐腹部摸了一圈,再次快速落下两针。
只见周小姐高高隆起的腹部像是有人在拉着腹中的婴儿,缓缓转了个方向。
待众人缓过神来,高小姐腹中的婴儿已是头朝下,再正不过的胎位。
稳婆看的瞪大了眼睛,“三姑娘真是厉害!老身第一次见……”
周嬷嬷跺脚,“赶紧接生,我家小姐的羊水已经没有了,孩子不能一直呆在里面,会出事的……”
稳婆一愣,忙收回心思,看了看周小姐开了八指的宫口,凑到周小姐耳边道,“小姐,你的羊水没有了,小少爷不能一直呆在你的肚子里,我数一二三,咱们一块儿使劲,来……一……二……三……”
稳婆一边与周小姐说话,一边双手推摁着周小姐的腹部,帮助孩子出生。
“柔儿,快使劲儿,你的儿子马上就要生下来了,你千万在这会儿睡过去,不然你们娘俩就都……”周太太攥着女儿的手,在她耳边大声道。
周小姐抬抬眼皮,艰难的嗯了一声,抓着周太太的手开始使劲儿。
稳婆在下面看着,看到孩子的头时,抬起头激动道,“出来了,出来了,小姐再使一把劲儿,咱们一鼓作气生下小少爷……”
周小姐就听得到再使一把劲儿,拼着浑身的力气尖叫一声,只觉有个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去,片刻,就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将孩子抱起来,笑道,“恭喜太太,恭喜小姐,是位小少爷。”
周太太惊喜的双手合十,连声念佛。
周小姐睁开眼睛,看了眼满身血污的孩子,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周太太忙扑了过去。
安泠月也吓到了。
苏木槿号了周小姐的脉,松下一口气,“无碍,是力竭了,休息一日就无事了。”
周太太喜极而泣,“谢谢苏三姑娘,谢谢!”
苏木槿抿唇笑了笑。
这边,稳婆已将孩子洗净襁褓包好,递了过来。
周太太摆摆手,“抱出去给老爷看看。”
周嬷嬷抹着眼泪笑着接了,“老姐姐一块儿出去领赏吧,再与我说说我家小姐这般以后需要注意什么,怎么将养身子。”
稳婆笑,“自然,我这就跟老姐姐说说……”
周太太叫了丫鬟进来帮女儿清理,苏木槿朝她点了点头,与安泠月跟着周嬷嬷一起出了房间。
外面,周举人听到孩子的哭声,眼眶就红了,再看到周嬷嬷抱出来,说是个小少爷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我周家有后了!我周家有后了……”
周寡妇也正高兴有了大孙子,初听周举人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不由瞪圆了眼睛,扒开下人等等噔走了过去,“亲家,你这话是啥意思?这是我们李家的孙子,是我们李家的后,怎么成了你们周家的了?”
周举人扫了眼周寡妇,冷笑一声,“来人,送亲家母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你把话说清楚。”周寡妇挥开来抓她的小丫鬟,着急的看着一旁的苏木槿道,“三丫头,你评评理,周柔是我们李家的媳妇,生的不该是我们李家的孙子吗……”
苏木槿看都没看周寡妇,只与周举人道,“家中还有事,告辞。”
“今日多谢苏三姑娘,周某稍后会亲自上门道谢,等小女做完月子,亦会让她亲去道谢!”周举人给人使眼色,让人堵了周寡妇的嘴,朝苏木槿深深作揖。
苏木槿笑了笑,朝老大夫点了点头,带着安泠月离去。
周举人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将苏木槿二人送回住处。
周寡妇呜呜叫着,周举人挥了挥手,她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麻袋一般拖去隔壁,丢进了李成弼的书房。
李成弼早听到周寡妇在隔壁的叫喊,见她进来,快步走过去,“娘,我刚听到你在隔壁喊什么周家的李家的孙子,到底怎么回事?周柔生了?是个男孩儿?”
“儿子,周家人不是东西!他们……他们,你媳妇生的明明是咱们李家的孙子,那姓周的却说是他们周家的后!他们这是要跟你抢儿子啊……”周寡妇哭天抢地道。
李成弼一愣,待明白周寡妇话中的意思,脸色蓦然铁青,一拳头砸在门框上,“简直岂有此理!周家欺人太甚!”
看门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哎呦道,“姑爷,您可悠着点儿,砸坏了门还得修不是,您跟老太太有这银钱吗?”
另外一个捅了捅他,“诶,你这人,说话怎么能这么直接?”
两人哈哈大笑。
周寡妇傻眼,“你们、你们疯了吧?我儿子是你们姑爷……”
“姑爷?”李成弼瞪着两个嘲讽的小厮冷笑,“我在他们周家人眼中,就是个能让周柔怀孕生孩子的男人!借种生子!周家人可真要脸!你们……去告诉姓周的,周柔既然嫁到了我们李家,生的自然是我们李家的孩子,他若敢让孩子姓周,我也不怕告诉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落个好!”
两个小厮冷嘲热讽的嘴脸霎时僵住,两人嘀咕了两句,一人飞快跑去隔壁。
周举人冷笑,“鱼死网破?就凭他现在一个白身老百姓,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样儿,也敢跟我大放厥词!简直不知所谓。”
周太太也皱起眉头,“我女儿身体胖怀孕本就比常人吃力,他不说关心,反而让柔儿惊吓过度以致早产,险些一尸两命,我们周家还没跟他算账,他倒来装起大爷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周举人摆手,“把隔壁跨院给我看严实了,小姐做月子这一个月,他们母子一个都不准出来碍小姐的眼!”
“是,老爷。”小厮忙应了话,转身要走,又被周举人叫住,“吩咐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除此之外,他们提什么要求,一概不理。”
看着小厮转回去,周太太不解的问周举人,“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举人凑到周太太耳边低语几句,周太太眼睛一亮,“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他们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势?一个白身就算懂点四书五经,能做什么?抄书赚钱吗?”周举人轻蔑一笑,“李成弼此人,自视甚高,这种低到尘埃里的事,他会觉得配不上他的身份,又过了一段咱们周家提供的好日子,你觉得,他还有冬日费力抄书赚的银钱却连顿饱饭都吃不起的心思吗?他不会有的!”
不得不说周举人确实将李成弼此人看的很透彻。
李成弼确实没有那个心思。
不但他没有,周寡妇更没有!
母子两个被困在跨院,周寡妇虽日日都要骂上两句,但对于周家送进来的好吃好喝的,从来不觉得不吃东西是骨气,反而吃的一干二净。
还跟想保持气节的儿子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骂他们!”
李成弼在将自己险些气死,撑着不吃周家的嗟来之食数日后,终于昏倒。
醒来时,周寡妇正端着一碗鸡汤面条喂他,见他醒来,高兴道,“周家送了一盆鸡汤面条,你这吃的已经是第三碗了……”
李成弼咀嚼在嘴里的面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险些把自己呛死!
满月宴上,周举人亲自为孩子取名周尚斌,寓意文武双全,众人纷纷道好,却没有一人问及孩子的父亲与祖母为何不在。
等李成弼与周寡妇被放出来时,事情已成定局。
李成弼怒不可遏,指着周举人大骂,还要告官。
“你就等着被人嗤笑,被人戳脊梁骨吧!”
周举人呵呵冷笑,指着大门让他去告,李成弼愤而离开周家。
周寡妇拉着儿子要去县衙告状,被李成弼一把甩开。
周寡妇被甩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诧异莫名,“儿子,不是你说去告官的吗?”
“我要休妻!”李成弼脸色铁青,攥着手,额头青筋暴突。
周寡妇顺从的点头,头点到一半,猛的顿住,“啥?儿子你说啥?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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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渣男才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