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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太阳明晃晃地映地人头脑一阵犯晕。
郁澜溪的胳膊伤口尚算理想,医生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缝针的技术甚好,一共缝了四针半,缝针的时候郁澜溪整个人都是木的,缝完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打结的时候是不需要打成她想象中的蝴蝶结的,拖着一条裹着纱布的手臂,她来回来在走廊上踱步,心却像是被猫挠了似的。
不大会儿,席迪接完电话走了过来,脸色跟刚刚来医院的时候一样平静,看不出丝毫端倪来,她赶忙上前追问会场情况,席迪略显无奈地看着她,“会场上下,除了你之外 全都毫发无伤,你这个残疾人就先顾着自己吧。”
“我想知道情况。”郁澜溪哪肯算完,着急道,“而且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到活动现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但您父亲那边不好交代,媒体也封不住嘴啊。”
“放心吧,会场那边的人都散了,相关技术人员正在调查事故的原由,至于我父亲那边,我派品牌部总监过去沟通了,你先暂时不要露面,等品牌部沟通的结果出来再说,至于媒体,媒介部同事已经介入沟通了,尽量封锁消息。”
“可这场活动没有完结。”
“冯蕾会接手处理,当然,要看品牌部沟通的怎样才能定。”席迪说了句。
郁澜溪一愣,冯蕾、心头泛起一丝异样,抬头目光警觉,“灯光供应商的单子就是她提供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灯光安装有问题!”
席迪略微沉吟,半晌看向郁澜溪,“这件事交给我去查,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赶紧回家休息。”
“我现在怎么能休息得了?”她都快急死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处理事情总要有个过程才是,就算你现在跑到公司或是会场去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席迪语重心长叹了口气,“你为这场活动付出多少努力我全都看在眼里,但现在你真的需要休息。”
郁澜溪知道多说无异,也只好点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她迟疑了一下。
席迪停住脚步,疑惑看着她。
半晌后她才轻声说了句,“送我去霍氏吧。”
“你想去找他?”席迪目光缩了缩。
郁澜溪轻轻点头,心口有块重石死死压着她,喘不上气憋得有点窒息。就在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偌大的水晶灯砸死,如果她真的死了也真是死得其所了,人有一千种死法,像她这种能被施华洛世奇水晶灯砸死的主儿怕是死法界的奇葩了。
可是,就在水晶灯真的砸下来的那么一瞬间,她空白的脑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霍斯辰。
如果她见不到他,那么就这么死去是不是太可惜?
也就是那么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她已经爱他爱到骨髓里了。
那么无声无息的爱究竟是怎样滋生的?霍斯辰,他的一切就像是在她心头埋下了一粒种子,虽说会令她恨,可还是抵挡不过他罂粟般的魔力,她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只是今天当她发现的时候,这粒种子已经成了参天大树。
她,根本就舍不得他。
很想……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她不过就是个普通女人,在遇上变故时那么缺少安全感,那么希望他能够在她身边。
席迪见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后才稍稍点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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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霍氏的时候郁澜溪下了车,呼吸了一口空气里的气息,上午的意外依旧挥散不去。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钢化大楼,西沉的光亮偏射在窗棱上,反射出耀眼光芒。
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的心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主动因私事来霍氏,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很想很想见到霍斯辰。
她知道自己有点像鸵鸟了,在遇上问题时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霍斯辰,她很希望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将这一天的紧张、害怕化作眼泪,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甚至跟他说:我搞砸了活动,万一这份工作真的保不住你要养我。
席迪也下了车,见她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将药包递给她,“晚上别忘了吃药。”
她接过,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这场活动出了问题,想来席迪的压力更大,她知道自己真的太失败了,又把他给害了。
正踌躇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看向前方的目光倏然一怔,很快,脸上闪过一抹惊愕,是那种近乎白天见了鬼的惊愕,然后……脸色变得铁青骇人!
神情的变化堪比川剧变脸,郁澜溪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回头顺势看过去。
“别看。”
她巡视的目光与席迪的劝阻声一并落下,齐刷刷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霍氏的正门口。
于是……
郁澜溪看到了那样一幕。
看到了令她心碎又同时后悔的那样一幕。
霍氏门口,停放的商务车前,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斜射的光线落在这两人身上那么唯美,又熟悉得刺痛了她的眼。男的,高大伟岸的身影、利落低调的商务配装,上天是*爱他的,连光线都将他的影子修建得那么一丝不苟,而他怀中的女子一脸不舍,柔顺发丝如同她的眼眸般多情*在男人身上。
他们两个是侧对着这边,由此郁澜溪那么清晰地看到男人侧脸的英雅轮廓,如刀削般英挺立体,他的唇轻抿,眼角的光全都聚在怀中女子的身上。
郁澜溪全身都僵住了,那女人,眼角眉梢为什么那么熟悉?
微微眯眼间却见女人热情洋溢揽上了男人的颈部,如火的唇覆上了他的薄唇。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从高空蹿下,狠狠击中了她的大脑,瞬间,记忆像是盛开的花,花瓣被风猛地一吹尽数散开!
“你和霍斯辰交往了这么久也没看他娶你过门,也不见得他有多爱你。”
“这是咱俩在国外拍的照片,你忘了?”
“姚琳娜死了,她是自杀,就死在我面前。”
“是我间接害死了她,如果当初我多关心她一下,也许她就不会死。”
曾经的,不同声音拼命撞击入脑,一层层的记忆像是拨开的笋,直到见到血淋淋的事实真相!
郁澜溪蓦地抬手捂住嘴巴,这样才能抑制想要尖叫的*。她看着那个女人那么眼熟啊,她想到了照片里的女孩子,看到她眉眼间的神情似乎在看着自己照镜子,
姚琳娜!
她是姚琳娜!
霍斯辰的女朋友。
他最终还是骗了她,姚琳娜,根本就没死!
站在街道的这一边,郁澜溪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位最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拥吻,用一个可笑的荒谬的理由来将她搪塞,骗取她的同情!
她算什么?
他们算是别后重逢吗?
那么,她这个替身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胳膊伤口处的麻药渐渐过了劲,缝针处一阵阵揪着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缝针是这么痛,痛到已经说不出话来,痛到胸口像是拼命被巨型机器撞击着,愈撞愈强烈。她的心跳也跟着也来越快,痛得她脸色煞白,牙齿都在明显地打颤。
突然,她只觉得五脏像是终于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碎一样,一股热流蓦地涌进了喉咙里,她一个呼吸不畅用力咳嗽了一声,一口血竟然喷出了唇齿,紧跟着,胃痛到冷汗直流。
肩头被席迪扶住,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比她好多少,青白得吓人,见她竟然吐了血目光倏然慌乱,“澜溪?怎么会这样?”
郁澜溪死死揪住他的胳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但还是痛,强行忍下撕心裂肺的惊鸾,手指轻轻颤抖,“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都。”
“你喜欢她吧?”郁澜溪突然幽幽问了句。
胃的疼远不及心疼了。
席迪一愣,没回答。
“气血攻心而已,死不了、你知道她没死吗?还是,其实她一直就没死。”她的嗓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忽不定。
席迪还是沉默不语。
郁澜溪轻轻咬了咬唇,“你要上前吗?”
席迪眉梢泛起痛楚。
她以为他还是不会回答,却不曾想淡淡飘过来一句话,“不,现在,你比她重要。”
“谢谢。”郁澜溪努力挤出一丝笑,看着不远处那两道纠缠的身影、始终还是有个人在安慰着她,是不是也算是幸运?
席迪见她脸色惨白得吓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心里的惊涛骇浪过了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被血染红唇齿的郁澜溪。
她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似的,令人心疼。
半晌后……
“走吧。”她竟轻轻叹出了句。
席迪愣住。
“带我去医院吧,我的胳膊和胃都好疼。”郁澜溪无力地说着,每咬出一个字都痛得渗血。
霍斯辰,终究还是骗了她。
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蜜雪儿出现的时候她没害怕过,因为她在霍斯辰眼里看出了淡然;
夏添使坏心眼挑破离间她没担心过,因为她在霍斯辰眼里看出了一丝不耐烦;艾瑞斯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她也没小心谨慎过,因为她能察觉霍斯辰丝毫不在乎的心思。
可是,姚琳娜出现了。
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透霍斯辰的眼和他的心。
这一刻,当那张跟她相似的脸热情洋溢与他纠缠时,郁澜溪一直吊在半空中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破碎了。
就像这世上很多动物都像变成老虎可最终只有老虎才能变成老虎一样,她这只麻雀也始终就是麻雀,姚琳娜,才是那只凤凰,也许她一直都站在枝头从未离开过。
可是,她的心还是好痛了,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她倒在上面,扎得全身是血、她没有勇气多问,亦没有勇气上前,那颗*在他身上的心在一窜一窜地滴着血,她的口腔里还残留着腥甜的血腥味。
其实,他真的可以不用骗她,真的可以当着她的面儿说一句:姚琳娜回来了,我想跟她在一起,你不过就是个替身。
她恨她自己,即使霍斯辰手里已经拿了一把刀子硬生生往她心窝里边戳,她,还是爱着他呵。
席迪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后也于心不忍,伸手将她搂紧,承载着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重新回到车上,很快,车子离开霍氏的范围,空气里只剩下绝望的尾气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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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这一边。
情况稍显不同。
姚琳娜窝在霍斯辰怀里,用尽全部柔情深吻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可是,足足等到了她都快要窒息了,他,始终没有丝毫的回应。
气得终于将他推开,她屏眉怒瞪他,死死咬着唇。
“闹够了吧?你还想怎么证明,嗯?”霍斯辰强压着不耐,面色平静得吓人。
姚琳娜闻言后面色渐渐放软,很快,眼神窜过一丝悲凉,“斯辰,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你再缠着我十分钟耽误了我的应酬,我会对你有感觉。”霍斯辰沉着嗓音,一字一句道,“是厌恶。”
“即使我为你自杀过?”
“是。”
姚琳娜快把嘴唇给咬破了,呼吸急促,“难道,你对着郁澜溪的那张脸一点都不会想到我吗?”
“姚琳娜。”霍斯辰淡淡叫出她的名字,“她跟你不一样,一点都不,如果非要争出个高低来,我只能说,我们认识的时间远远超过于你,或者说你只是她的影子而已。”
“我看过她的照片!”她急了。
霍斯辰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照片可以骗人,但眼神是真实的。姚琳娜,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吧,别再让你父亲跟着操心。”说完,打开车门便上了车。
车子,毫不留情开走了。
姚琳娜伫立在淡淡尾气中,很快,泪水氤氲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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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
“是的,我求你,放过苏家吧!”乔婉柔坚持着说道。
佐宸紧锁浓眉,“我没听错吧?你为了苏拉达竟然来求我,她可是曾经试图伤害你的人。”
“你没听错。是的,她的确做了伤害我的事,但是、我并无大碍,而且、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也答应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再说,错的是苏拉达一个,跟整个苏家无关啊,你怎么能够赶尽杀绝呢?”
“很简单,苏拉达是苏家人,她在做这件事之初就应该明白,我佐宸的人是不能动的。在此之前,我已经向她明确了我们的关系,她却不计后果,那就怪不得我了。她应该庆幸,我只是用商业手段而不是其他,否则、苏家的下场只怕更惨。”佐宸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神色冰冷而残忍。
“可是、我们应该恩怨分明的不是吗?苏拉达是苏拉达,苏家人是苏家人,更何况苏墨还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呢?放手吧,我不希望你这样做,尤其是为了我。”乔婉柔看着她,意图可以说服佐宸。
佐宸将眉头锁得更紧,半晌才开口道:“原来……你是在为苏墨求情?呵,我怎么忘了呢?苏墨可是对你一见钟情的!”
“你、你在说什么呀?”乔婉柔不解地问道。
“哼。”佐宸冷冷笑道:“别告诉我,你不懂!更别说、你不知道苏墨喜欢你。”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乔婉柔蹙眉质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说明白?”
“对,你有什么话就不要拐弯抹角!”
“呵呵,你敢说,你求情的因素里没有苏墨?他对你一见钟情,你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吧?不然、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和他一起吃饭呢?”佐宸的语气满是冷潮热讽,听得乔婉柔倒吸了一口气。
“佐宸,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苏墨有感觉了?之所以和他一起吃饭,都是苏拉达一再的邀请,我和玲玲实在推脱不过才、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乔婉柔咬着嘴唇,气愤和失望让她微微涨红了小脸。
“是吗?”佐宸似乎根本不相信,边说边摇头,“现在、你怎么说都行了,但是、我想问你,你若是不喜欢苏墨,又为什么要赴约?你明明知道他对你心思不单纯!”
“你不相信我的解释?你怀疑我?”乔婉柔诧异地看着他。
“对!”佐宸毫不否认。
“可是、凭什么?你凭什么怀疑我?”
“就凭你为苏家求情,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佐宸不曾掩饰地说道。
“你、你真的是血口喷人!佐宸,我坦白告诉你,苏家的事情,随你怎么样!只不过、今天苏拉达找到我,声泪俱下地求我,当着许多同学的面,我不好意思推辞,所以才答应她。但是我也说过,我会试试,至于你会不会答应,那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现在,我的部分已经做了,你不答应是你的事。”
乔婉柔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本来只是想给佐宸一个建议,顺便也替苏拉达求个情,但是、却没想到会演变成一场争吵,而且还会那么的严重。
当天晚上,争吵过后的二人各自回房,第一次没有睡在一张*上,而这*,对于两人来说都不太好过。
佐宸觉得乔婉柔不够体谅他的苦心,他在为她出气,她却胳膊肘向外拐,替别人说话,问题的关键,她还提起了苏墨,这让他心口仿佛被堵着一口气,郁结的不行。
而对乔婉柔来说,在这场争吵中,她是最委屈的。
苏家的好与坏,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之所以答应苏拉达,其中还有佐宸的成分,她不想他为了她而把事情做绝。至于提起苏墨,完全是因为佐宸和他是朋友,可没有想到,居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还质疑她对他的感情,这是让乔婉柔最不能接受的。
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几乎没有睡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身上沉重的更像背了铅块。好不容易强撑着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下了楼,却得知佐宸已经出门了。
看了看时间,如果坐公车显然来不及了,可出租车一时又叫不到,乔婉柔心急如焚,只好给相熟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让她帮着自己请个假。
待好不容易等到出租车,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还是错过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刻意回避着苏拉达,并不是怕她会来问结果,只是、这会让她想起昨天那场争吵,心里会格外的难过。
傍晚放学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学校门口,而是直接回了宿舍,说她堵气也好,说她回避也罢,一场争吵让她突然意识到,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简单,也许借着这个机会,她和他都应该好好地思考一下。
当天晚上,她的手机并没有关,但是、屏幕上却没有出现那个让她熟悉的号码。
又是*浅眠,第二天,她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蓝玲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柔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是没睡好吧!”乔婉柔摸了摸脸,没有掩饰。
“怎么了?和佐宸吵架了?听说、你昨天晚上是在宿舍里睡的,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蓝玲问道。
“没有啊,快考试了,我想留在学校里复习,而他恰好这几天有应酬,所以……我就直接住在宿舍里了。”乔婉柔不想让蓝玲担心,并没有说实话。
“真的吗?你没骗我?如果那个佐宸欺负你,你可要告诉我,我去找他理论。”蓝玲捏了捏拳头说道。
“知道了!”乔婉柔笑了笑,挽住她的胳膊。
两人说说笑笑地向教学楼走去,却在门口被人叫住,“乔婉柔,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看到一脸期待的苏拉达,乔婉柔不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