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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直愣愣坐在坟前的男人,丁夜嘴唇颤动一时什么也说不出口,天气越来越凉,只是几天的时间石榴树树叶明显落了不少。
老夫人的呜咽声掩不住,跪倒在墓碑前声声如泣血,“小未……”
老爷子手杖落地,扶住老夫人的肩膀,手颤抖的不像话,眼角湿润遮也遮不住,擦也擦不断。
丁夜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他们的关系心里再疑惑也没去问,谈修寻叠声安慰,将人搂在怀里不断轻抚。
“东子……你……”老夫人几乎不敢看林东的眼睛,这男人找了几十年,最终找来却只剩下一抔尘土。
林东眼神直直的,没有一丝色彩,他就静静的坐着一语不发,没一会儿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传来,老夫人听得心惊胆战上前轻声道,“东子注意身体,伤还没好……”
喉间阵阵腥味传来,林东轻轻点点头却依旧没有动身,老爷子回身怒视他,恍然间整个人都泄了气。
“小夜,你家借我住段时间好不好?”林东忽然出声。
丁夜毫不犹豫的点头,“您放心住,怎么着都成,天凉了,注意身子,您……不好,想必爷爷也会担心。”也不知道爷爷跟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丁夜皱眉,但看着林东这样子却只是暗叹,不管怎样,人都没了……
林东闻言,身子一颤,唇角挑起抹自嘲的弧度,手轻轻抚摸遗像,少年时这人最是担心他的身体,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训练量又大,总怕他体力跟不上,每每晚上都会给他偷偷做宵夜,林家家风甚是古板,晚饭后是万万不让吃东西的,只是后来……
丁夜看他那样子心中一颤,谈修寻淡声道,“外公外婆,小夜身子不能受凉气,我带他回去。”
老夫人连连点头,丁夜顺从的被谈修寻拉着往家里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爷爷和林爷爷,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谈修寻敲敲他的鼻尖,“跟我们一样。”
丁夜同感点头,“我也觉得是……只是,林爷爷这样子,看着真可怜。”
谈修寻摸摸他的脑袋道,“因果循环,爷爷不会无缘无故在一个小山村呆了这么久不出去,想知道?”
丁夜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如果自己点头这男人肯定立刻就让人去查清楚,笑着晃晃谈修寻的手臂,“就是好奇而已,想说他们一定会说,不然……他们的秘密,无所谓。”
谈修寻亲亲他额头将人抱在怀里,“宝贝跟我可以任性。”
丁夜无语点点他的额头,“还不够任性啊。”
谈修寻摇头,“哥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丁夜揽着他的肩头忽然咬了一口嘻嘻笑。
这边偏僻也没什么人,谈修寻索性将丁夜横抱起来,丁夜挣扎两下无果也就笑眯眯的随他去了。
村子里空气当真好,甩s市几条街,清风徐徐,丁夜靠在谈修寻怀里,一片静谧温馨,谈修寻看他那享受的模样忽然道,“宝贝想回来住吗?”
丁夜惊喜的看着他,“可以吗?”
“当然。”谈修寻在他唇上轻啄,“孩子就在这里生吧,我在这儿陪你,嗯?”这里环境好,对小家伙的百利无一害。
“工作这么办?”丁夜问道,他当然喜欢在这里,只是寻哥哥那么忙,然而如果寻哥哥不在,他搂紧谈修寻脖子,“我想和你在一起。”
谈修寻宠溺的笑笑,“工作有秦峰,颜烨,重要的事再找我就行,不是还有陈奇吗?放心。”
“太累不行,我们就回去。”丁夜在他唇上亲亲,“我们先试试。”
谈修寻加深这个吻,“好。”
谈修寻动作很快,空调转眼就装上了,他们的卧室是丁夜之前的屋子,换了张kingsize大床,幸好空间够大,而林东则住在老爷子之前的屋子,他进去之前站了好久,直到腿再也支撑不住。
高老爷子和老夫人也跟着住了下来,着实是不放心丁夜,丁夜觉得自己已经被他们当成了瓷娃娃,其实哪里这么严重,但……被亲人重视的感觉很好,而且男人生子着实是一大奇事,他很高兴自己没被当成异类。
“哎!哎!小夜别动!”老夫人惊叫却又怕吓到他,中途生生降了几个音调,“修寻不在,什么事叫我就行。”
丁夜失笑,“没事,不就搬个凳子嘛,您别担心。”
老夫人看着他的肚子胆战心惊,扶住他的手臂,“你这孩子,要是修寻在,看他会这么纵着你吗?”
丁夜讨好的摇摇老夫人手臂,“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回来不得一阵唠叨,还没老呢,都快成老头子了。”
丁夜似是抱怨,眼中却满是笑意,小声咕哝,“寻哥哥今儿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老夫人听在耳里失笑,故意当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道,“也是,你说说这么个大男人,天天对你咾来叨去,忒烦人,幸好昨儿没回来不然啊……我老婆子都要烦死了。”
丁夜一哽,哪里看不出来老太太这是调戏他呢,但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说谈修寻一点不好,别人谁都不行,轻咳一声,“……唠叨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老夫人点点他的额头,“你呀!别这么护着他……前几天也是,你,你身子重,他那次折腾那么狠,你就纵着他。”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过来人说起这个就拉着丁夜手道,“听外婆话,下次可不能这么由着他胡闹。”
红意不期然爬了满脸,丁夜似乎眼睛都羞红了不敢看老夫人,那晚上寻哥哥是闹了很了些,平时,就,就算是做也是一两次,顾忌着他的身子,那次没忍住,虽然胡闹了些,但也顾忌着他呢,就是第二天睡了整整一天,丁夜期期艾艾道,“外婆,您放心,下,下次不会了。”
这话说完他自己只想找个缝钻进去,太羞耻了,和外婆谈这个。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点点他的脑袋,“你呀,就是惯着他。”
说完自己又笑了,这孩子对修寻那是死心塌地的好,修寻也是,恨不得将人天天揣兜里宠着疼着,两人都是好福气。
丁夜看看天,已经冬天了,今日太阳格外的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外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好好好,你等着。”老夫人说完就朝外叫道,“老谢,老黄,把软榻搬出来,让小夜躺着。”
丁夜无奈笑笑,“不要,坐会儿就好。”
“那不行,得躺着,修寻今儿上午还电话交待呢。”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走,外婆给你拿着薄毯。”
丁夜闻言扶额,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六个月已经有些显了,但到底不是女人,并没有那样大的吓人,这样倒是还可以接受,就这样一群人已经当自己是泥做的,一碰就碎,当真是让人……无奈又窝心。
“谢伯,搬到林爷爷那边吧。”丁夜手中拿着本书,话音刚落老夫人就拿个大衣披在他的肩头,“穿厚点,别感冒了。”
丁夜失笑,大衣并不太合身,却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脚带着熟悉的味道,他有些眷恋的吸口气也没有拒绝。
距离回到村子里已经三个多月,但林东说的话愣是加起来十句都没超过,整个人就像冰冷的雕塑,没日没夜的坐在老爷子坟前,如果没人叫他,他绝对不会回家,行尸走肉一般,身体越来越差,人心死了,壳子又能支持多久?
丁夜不知道,而丁夜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爷爷叫什么——林未。
软榻摆好,保镖远远地站着,村里人之前来过这里,但都被一排人高马大的保镖吓住了,尤其林东没事就坐在林老爷子坟前,他们看到这人就瘆的慌,后来就没人再过来了,觉得这家人怪得很,林老爷子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爬出来。
丁夜躺在软榻上盖上薄被才脱了外面的大衣,肚子微微隆起,林东看看他又扭过头,老夫人看着林东眼眶微微一红,放了点心和水果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丁夜没事就会来陪陪林东,也不说话,其实他是怕哪一天这人一个想不开撞死在爷爷的墓碑上,那生无可恋的面孔每每让丁夜心惊却也能理解。
今日天气异常的好,好的丁夜昏昏欲睡,明明刚午睡起床不久。
“小夜,你爷爷这几年……过得如何?”
低沉的声音让他一惊,丁夜眨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得这人忽然说一句话——还是这么多字。
丁夜眨眨眼,也没说好与不好,只是捡着日常爷爷的琐事说了起来,听得林东唇角微挑轻声道,“……他就是容易满足。”
丁夜点点头,带着些怀念,虽是好奇,终究一句话不说。
“那时候啊……”只是他没问,林东却自己说了起来。
太阳西斜,金乌坠落,海天相接,林东笑的云淡风气,眼中却是痛楚弥漫,丁夜忍了又忍,背过身去抽了抽鼻子,到底没有落下泪来,只是轻声道,“……有些时候,有些人是不能错过的,错过了有可能就是一辈子,而这个赌,我赌不起。”
林东沉默良久,“我也赌不起,只是自视甚高的觉得自己可以,然而当我发现时却悔之晚矣,他走的决绝,我找了……将近四十年,四十年影子都没摸到。”
林东蓦然笑了,声音极轻,丁夜却打了个激灵,林东缓缓道,“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生不能同寝,死却能同穴,还是不了,这人只怕最烦自己打扰他,自己最后能埋在他旁边就好。
谈修寻过来就看丁夜情绪低落,林东揉揉他的脑袋,“傻孩子……”
丁夜扑在谈修寻怀里,摇摇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天凉了,林爷爷,我先带小家伙回去。”谈修寻将人裹着薄被抱起来。
林东点点头,继续温柔的看着林未的墓碑,那人笑靥如初,温柔俊雅,他当初错了一步,没有错到底却终究是晚了,这一晚就晚了一辈子……
两人的种种似乎还是昨日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们都那么年轻,他以为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怎么了?跟哥说说。”谈修寻将丁夜抱在怀里亲亲他,“晚饭到现在时不时就伤心一阵,这是跟我过不去呢?”
丁夜被他逗得忍不住笑笑,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瞪眼,“肉麻!”
谈修寻握住他的手亲亲,“哥现在何止肉麻,心都酥了,想不想我?”
他的声音有些哑,抱着丁夜的力度很大,在他颈间来回蹭,丁夜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想起白日外婆说的话,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
“别想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别人我们管不着,走好自己的就行了。”谈修寻捏捏他的耳朵笑道,“那些过去的,现在再后悔也没用,所以我们不能让自己后悔。”
丁夜红着眼看他,轻轻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千万别到最后追悔莫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时光机。
丁夜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起林老爷子的事带着一丝伤感,林东下午第一次对别人说起他和林老爷子的事。
林未姓林,却跟林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林未父母是普通的教师,老来得子,林妈妈是高龄产妇,生下这孩子的时候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他是一家人的心头宝。
这孩子聪明,林家夫妇本以为这辈子都与孩子无缘,两口子心善,隔壁几年前搬来一位老者,腿脚不方便,两口子没少帮忙,老者别看整天不说话,但看看这夫妇,没少让他们喝药膳。
开始他们也是不喝的,后来……听了可能会有孩子,咬咬牙,这一喝就是五年。
夫妻俩将近五十生了林未,林未从小就聪明,管老人家叫爷爷,老人家着实是喜欢他,爷俩没事就腻在一起,叫他的东西那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
林未大学毕业,父母双双去世,而这一……他遇到了林东。
具体的林东没说,丁夜也不知道,丁夜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好几年后,林东忽然要订婚了……而他爷爷却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丁夜还记得林东说起这话时的模样,双眼空洞。
林东本是协议婚约,但再怎么协议,他们是要结婚的,法律上林爷爷是第三者……如果林东结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跟林东纠缠下去。
那天林未起得格外的早,林东在他门外跪了一夜,一声声的叫着,“……未未,未未。”
早上起来嗓子都哑了,一身晨露,那天是他订婚的日子,他眼中满是血丝。
林未看着他的模样闭闭眼,将他拉了起来吻吻他的额头,“东子……你当真要……”
林东有些慌,最终却是点点头,满眼痛楚,他是军|人,林家在军界的势力这一辈全靠他发展,大哥从政,小弟从商,他们一家分配合理,而且……他跟那女人是协议婚姻,早就说好的,不会发生任何关系,他知道这么做委屈了未未,但他会离婚的……只要结过婚,虽然女方暂时不同意,但他已经有了办法,最多三年。
但林未的性子林东再了解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插足他人婚姻的人,更何况是为了他离婚……他林东既然今天选了这条路……但他依旧想将林未扣在身边,哪怕是绑,他知道这事他做的不对,他自私又卑鄙,但——
他想要林未,他又想要权利,一样都放不下。
“……未未,不要离开我。”林东在他颈间呢喃,林未轻抚他的后脑,一语不发。
林东那几天慌得厉害,看林未那样子眸中狠戾一闪而逝,林未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被反剪绑住,脚被绑住,面前的男人有些癫狂,“……未未,你别恨我。”
林未面上有些惊愕,反应过来也只是叹气,“东子,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拿这些手段对我。”
说着他笑笑,“傻瓜,不是要订婚吗?人家还等着呢。”
他这样子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但林东还记得他前几天伤心欲绝对自己痛骂的模样,他宁愿林未骂他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咬咬牙,手刀落下,林未晕倒,跪在林未面前吻吻他的额头,最后决绝的出了房门。
那一日阳光格外的好,好的人抬头似乎就会刺得落泪,林家二公子在自己的订婚典礼上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
双眼青黑,血丝遍布,整个人阴郁不堪,时间缓缓流逝,女人笑靥如花的为他戴上截止,林东像是被烫到一样,扭头瞬间愣怔当场,那和父母坐在一起的是……未未。
他整个人无比的难堪,那截止像是能烫到他的手,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看到林未笑着对他说,“祝你们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林未这么说着,但他整个人这一刻看起来似乎空空的,林东摸摸兜里他取下的那个戒指……双拳紧握,痛不欲生,双眸变得猩红。
所有人都在催促,凑热闹让他给女方戴上戒指,林东低着头心中天人交战。
丁夜记得林东是这么说的。
“我当时就在想啊……我这戒指给女方戴上去,我们就真的完了,我太了解他了,但走到那一步我要是放弃,满盘皆输……”
然而在林东再次抬眼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似乎他从来都没到来过,而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一样。
林东父亲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待会儿还要敬酒呢。”
林东蓦然抬头看他,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戒指猛然被飞出老远,他此时方知道,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走了……他整个人都空了,一把刀子恶狠狠的插在他的胸口,血淋淋。
那天场面一片混乱,林东疯了一样往外冲,女方被抛下哭啼不止,阻拦林东的人瞬间涌上来,然而他像是一匹见血的饿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终究是晚了……
那人走的决绝,没有再听他一句言语,甚至没留下一个字,他们的小房子满满的都是水,而有关林未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都没有,更别说一件衣服。
林东不眠不休的找的三天三夜,整个人彻底垮掉终于昏倒,他后悔,他痛恨自己,但哪人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这一找就是四十余年,他大权在握,孤独一生,他一个人在那小公寓住了一辈子,他建玉榴园希望那人能回来,那是他最喜欢的树,但石榴结了又落,起起伏伏四十多载,他盼了又盼,终是没有那人一丝影子。
眼泪在丁夜眼中打转,最后被谈修寻吮去,“不要哭……这是自作自受。”
丁夜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想起林东说起这些话时的空洞心里发疼,为他为爷爷,但寻哥哥说的对,确实是自作自受。
“你看,他就算没有结婚,照样有了权利,他当初何必……”
谈修寻嗤笑一声,但这人毕竟救过小家伙他不好说太狠,但还是道,“他当初不过是不敢断了自己的后路,不过是太过在意权利,若能破釜沉舟,怎么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谈修寻有些不屑,“男人连自己媳妇都不护着,和别人结婚,还想让媳妇做小三!哼,亏他想的出来!”
丁夜捶捶他胸膛,“林爷爷已经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谈修寻一点都不同情林东,挑眉道,“让自己媳妇受委屈算什么男人!宝贝你眼光你爷爷好。”
丁夜哭笑不得,点点他的额头,“寻哥哥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难道我不好?嗯?”谈修寻暗示的顶顶他。
丁夜瞪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好,你最好了。”
“若是我,绝对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谈修寻摸摸他的脸,“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许在想了,睡觉!”
丁夜看着翻身压住自己的男人,点点头,多思无益,他想再多也只是怅然,终究是回不去了。
谈修寻含住他的耳垂,“既然这么有精力,不如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暗示性意味十足的话让丁夜面红耳赤,想起外婆百日大额话吭哧吭哧道,“不,不行,前几日不是才……”
“难道不想我吗?”谈修寻双手在他身上游走,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让丁夜浑身一颤,不禁搂的他更紧些。
“看,宝贝你也想。”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没一会儿丁夜彻底软在他怀里,轻声低吟,双腿盘上男人强健的腰肢。
谈修寻闷笑,“宝贝……你看你湿的越来越快了……”
丁夜浑身颤抖,想瞪他此时却更像勾引,谈修寻身子一沉,两人都是闷吭一声,窗外落叶萧萧,室内火热滚烫。
阳春三月,本是嘴舒心的季节,此时一群人却都是眉头紧皱,丁夜一声声低吟似乎砸在谈修寻心上,他紧紧握住丁夜的手,却只能做着安慰,什么也不能替他承受。
谈修寻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黄医生满头大汗,却很是镇定,丁夜皱眉摸摸谈修寻的脸,“没事……别怕……”
谈修寻双目幽深,红着眼哑声道,“我们再也不生了……不生了……过几天哥就去结扎。”
丁夜顿时一惊,阵阵疼痛传来却是说不出话,握着谈修寻的手更紧了些。
谈修寻不断轻声安慰,只是最慌张的恐怕是他自己,平时在商场上稳操胜券的男人,此时说出来的话都是抖得。
太疼了,孩子是剖腹产,但不知怎么的,麻药似乎不太管用,即使用药让痛感迟钝了些,但那种整个人被割裂的感觉……丁夜轻叫一声,冷汗涔涔,谈修寻双目赤红,瞪着黄医生似是要吃人。
老夫人看丁夜这样子也是心疼,却忍不住在谈修寻背上抽了一巴掌,“好好的,别打扰到他们。”
谈修寻识趣点头,现在还要靠这个老头子,他轻轻帮丁夜擦汗,在他耳边呢喃,絮絮叨叨的说着就怕丁夜睡过去,温柔亲昵。
丁夜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哇!”小孩哭声想起,丁夜心头一松,谈修寻将他整个人搂的紧紧的,丁夜感到颈间一片温热,满心疲倦似乎立刻消失无踪,心中思绪万千百转千回,最后只剩一个字,“傻……”
谈修寻哑声道,“宝贝……以防万一,明天我就让黄老头给我结扎。”
丁夜哭笑不得,揉揉他的脑袋,却是累的手指头都软绵绵的,想起那个黄面微微皱眉,“……结扎也行,不过得我来。”
谈修寻亲亲他的耳侧,“好,都听你的。”
“孩子……抱来看看。”丁夜推推他,有些迫不及待。
谈修寻满眼不情愿,但老夫人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小孩子刚生下来,脸红红的皱皱的,看不出来什么,但谈修寻和丁夜心中却都是一动,看着对方无声的笑了,这是他们的孩子……
丁夜累极睡去,小孩子躺在他另一边,谈修寻靠在床头将丁夜紧紧搂住亲亲,摸摸小孩。
丁夜不知梦见了什么,唇角微挑,握着谈修寻的手更紧了些。
谈修寻不禁离他更近,恨不得揉进骨血之中,也微微眯起眼睛,窗外阳光洒进来,一片灿然,一家三口,唇角挑着相似的弧度。
那是幸福。
树叶落了又生,石榴树生机勃勃,林东阵阵蒙咳,断断续续道,“未未……小夜有了家……有了孩子,你不知道吧,谈修寻对他很好,他们跟我们不一样,谈修寻跟我更不一样,你等等我……下辈子,我去找你……去找你……”
咳嗽渐息,林东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靠着墓碑缓缓闭上双眼,手臂滑落,面上带笑,呼吸全无,一阵清风袭来,树叶哗哗作响,似乎……
也是一种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