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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浪等人破门闯进来,就见到昔日狡黠狠毒的王怜花,正五指紧扣自身衣衫前襟,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扶墙而立,他白玉似的面容泛出红晕,眼神仓惶隐约浮现水汽,像极了惨遭什么人蹂-躏过一番似的。
不过这怎么可能?等沈浪再去看,站在墙脚的俊美少年已是一副冷冰冰的愠容,要不是沈浪对自己的眼力极其有自信,还以为刚才眼花了。
朱见深在离开时撤掉幻象,让王怜花被封闭的五感重新运作,从重重幻境中脱身。他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保住了朱七七的清白,也让王怜花在幻象中经历了一番磋磨,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其实就算他不出手,朱七七也只不过受到一番惊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王怜花身为男配,就算轻薄再多次,也摘不走朱七七这朵娇艳的玫瑰,他有无数个机会,偏偏每次都不凑巧。也不知道是真不走运,还是另有盘算。
王怜花正惊魂未定,见他们撞进来,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不但乖乖束手就擒,还露出了释然的笑意:“真的沈浪来了,假的只有束手就缚。”不过视线落到立于沈浪身后的熊猫儿时,瞳孔猛地一缩。
熊猫儿虽与沈浪同为江湖游侠,打扮却更加率性随意,常年敞开衣襟,露出壮实的胸膛,哪怕胸前被刮出一道道血痕——这一定是掉下悬崖时,在峭壁上蹭出的伤。
知道这莽汉没死,王怜花心中一松,暗忖那人果然在装神弄鬼,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了对方的招,又是从哪里冒出这么个难缠的对手。
熊猫儿被他看得发怵,胸肌一挺道:“王怜花,你看什么看?”
语气虽不善,见朱七七衣着完好躺在远处睡榻上,王怜花又是如此模样,他们倒也不好十分难为他。
王怜花被他一口叫破名字,面露怔怔之色,想到了什么,在脸上轻轻一抹,当然是什么都没摸到,这才知道连他的易-容道具,都被那人不知道何时取走了。
王怜花眼神一凛,紧抿朱唇苦叹一声:“你们来迟了一步。”
这话让众人放下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白飞飞在他们说话时,早已上前查看朱七七的情况。如今怯生生道:“姑娘只是不知为何昏睡过去了,并没有……”
她随众人一起寻来,时时表现柔弱,却是最早发现这间密室的人。若不是她心思缜密,凭这几个大男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朱七七。等他们来救,黄花菜都凉了。
男女授受不亲,其他人不方便替朱七七检查。唯有白飞飞能近身,她虽说了这番话,语气却吞吐犹豫,加之王怜花冷笑连连,让性子最烈的熊猫儿暴起,上前恶声质问道:“王怜花!什么来迟一步?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王怜花拢紧衣袖,想到之前的经历,虽不屑搭理,依旧没好气道:“她死不了!你们想要她醒来,取一盆水泼上去便是了。”
“当真只是晕了?”这次是沈浪发问。
王怜花冷哼一声,神情骄纵道:“沈浪,难道就你行事正大光明,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只会下毒耍手段的宵小?”
沈浪笑道:“王公子是这么想的,便是吧。”
“你——!”王怜花愠恼,强行压抑情绪,语气冷淡道:“我王怜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在她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吗?”
“……”熊猫儿摸着自己一身伤。这王怜花心肠黑、伎俩又多,脸皮还这么厚,他在一旁都替对方脸红。
不知道是谁今天为了得到朱七七,将他推下悬崖,还赶尽杀绝往崖下丢巨石。要不是他命大,又蒙沈浪及时相救,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了。怎么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对方就将自己做的事否认得一干二净?朱七七还昏在一旁呢。
与他们同来之人,身上带有“神仙一日醉”,熊猫儿便在王怜花身上用了一点,让他手软脚软,难以逃离。王怜花视沈浪为对手,如今落到他们手里,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走,倒是表现得乖巧配合,只不过刚才那番话总令人觉得他在动心思。
沈浪道:“何谓晚一步?”
王怜花摇摇头,喟叹道:“沈浪,我以为最先找到这来的人是你,可惜了,这次你比旁人晚了一步。就算你不来,有那人出现,我也不会对朱七七做什么了。”
熊猫儿奇道:“那人是谁?谁比我们还来得快?”
王怜花微笑,无比开心道:“知道你们不知道他是谁,我便放心了。”
毕竟有那样的对手,太可怕。
他的笑容同沈浪一样,神情懒散,好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沈浪笑起来说不出的令人喜欢,他却笑得令人想上前抽他一鞋底。
朱见深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教育,就治好了王怜花狂妄自大的中二病,让这个江湖小魔头领悟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治好了他一见到朱七七,便要行非礼之事的毛病。
朱见深临走前,还顺手往沈浪怀里塞了一张短笺,让对方小心白飞飞。这位幽灵宫主表面上楚楚可人,实际上出手果断,和朱七七那位傻白甜大小姐不同,两人虽然都敢爱敢恨,但白飞飞明显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最善于把握时机出手。
沈浪是个聪明有大智慧的人,却抵不过对方的隐忍和伪装,不然也不会在知晓对方幽灵宫主身份后,还在快活王的眼皮底下,被对方蹂-躏了七天七夜,直接导致了阿飞的出生。
现在这一切都还没发生,朱见深也只能提点到这儿,若沈浪还是中招,就是对方的命了。至少当下,沈浪若看到短笺上的字,提防了白飞飞,让她没这么轻易与王怜花勾搭成奸,“不小心”放走对方。
王怜花这下想要全身而退,少不得吃一番苦头。至于朱见深为什么要为难王怜花,只是恶趣味发展。
不过,做好事需要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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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银钩赌坊里灯火辉煌,大豪客们还在扎堆狂赌。陆小凤却已从这个充满奢侈享受的大赌坊里走出,尾随着一个女人。
这女子穿着件苹绿色的丝袍,贴身的衣物展现着她傲人的身材,她的气质却冷冰冰的,像一座冰山。银钩赌坊里好看的女人至少有七八个,却唯独她对陆小凤不理不睬,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现在这座冰山已经解冻,她坐在马车里,靠在陆小凤身上,因为陆小凤在银钩赌坊外面的黑巷中,从四个大汉手里救了她。
女人道:“今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输,我想换个地方,换换手气!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金钩赌坊?”
陆小凤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却依旧被好奇心牵引。他们的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走了很多路。女人蒙住他的双眼,拉着他的手,笑着带他进了这家神秘赌坊。
明明前一刻还有骰子落碗声、银钱敲击声,男人和女人的笑声。那女人松开他的手,用力关上门,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声音,都随着对方的离去奇迹般消失了,天地间死一般静寂。
“唉——”他听到一声叹息。原本沉下来的心,又热乎起来。这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声叹息,听来却说不出的熟悉。
陆小凤拉开脸上的布,入眼的是一张桌子,桌上摆了四样精致的菜肴,一碟是松子鸡米,一碟是酱爆青蟹,一碟是凉拌鹅掌,一碟是干蒸火方,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下酒菜,还有一坛没开封的酒。桌对面坐着个人,一身华衣,气度不凡。
陆小凤揉了揉眼睛,惊喜道:“朱鸿!”
不错,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冒充南王世子不亦乐乎,压根不想丢弃这个身份,继续行走江湖的当今圣上朱见深。
“陆小凤,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想,当然想!”陆小凤答道。前一刻还弥漫在身上的所有恐惧和担心,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欣喜。
陆小凤仔细打量一番好久没见的朋友,发现对方气色红润,未见丝毫清减,显然过得不错。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说过若有哪天突然没了,我听见任何的消息,也不要感到意外。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又会突然冒出来找我,所以你今天出现,我一点都不惊讶!”
朱见深挑眉道:“是吗?我也记得你说过,下回见面要请我喝好酒的。”
陆小凤捧起桌上的酒坛子,哈哈一笑道:“结果这次还是让你请我喝酒。”
说着便要拍开封泥,品尝酒中美酒的滋味。不过朱见深飞快抓住他的手,阻拦了他的动作,冲他摇了摇头。
“这桌菜可不是我请你的。”朱见深道,“这一坛酒也不是。”
陆小凤眼珠子一转,立刻放下酒坛子,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道:“所以那女人,也不是你找来引我见你的?”
朱见深沉痛点头道:“所以陆小凤,你似乎又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