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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陆小凤已经离开了幽灵山庄,在红领巾的提示下,他更早揭露了木道人图谋武当派掌门之位的阴谋,可惜依旧没能阻止木道人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
陆小凤的这个忘年之交死了,这已经不是陆小凤失去的第一个朋友,也不是他第一次揭露朋友就是幕后黑手。
至于他身边的人,早已经对此习惯了。陆小凤没有一两个作死的朋友,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木道人是自己作死,他当年违背教规怕人发现,就将妻女送给了弟子叶凌风,让两人做一对假夫妻。结果对方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还生了一个小女儿。木道人没戴上掌门紫金冠,却先戴了一顶绿帽子,于是他黑化了,将两人双双杀死,谁知道被他打下悬崖泄愤的叶凌风命大没死,还在多年后反咬他一口。
木道人在作死的道路上越奔越远,终于把自己折腾死了。陆小凤心中感慨,人不能做坏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天道不知道就在哪里等着呢。
这次幽灵山庄事件,红领巾再次进入武林上流的视线中,不过消息还未在江湖上流传开,陆小凤的好徒弟清清县主,就已经甩了一口大黑锅给他。
陆小凤只不过在客栈里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就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了。幸好他朋友多,人缘广,有人拉着他去街头说书摊子,他这才明白“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街边的说书先生,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手舞足蹈,周围聚集了几十个捧场的看客。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陆小凤本人,他也乐意磕着瓜子,听到精彩处鼓一鼓掌,掷几枚铜板碎银子给对方。
“论当世,如果还有谁能击败剑神西门吹雪,只有一种可能啊,那就是他得到了星邪剑谱……”说书人以这个开头,讲述剑谱是百年前武林至宝,当年创造剑谱的星邪剑客比西门吹雪还厉害威风,引得看客们心生向往。之后话锋一转,陆小凤就中枪了。
说书先生把矛头指向了他,口若悬河道:“话说就是这个陆小凤,他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了,这次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入禁宫盗剑谱,麻烦可惹大了!最近一段时间最值钱的脑袋,恐怕就是这颗陆小凤的凤头了……”
陆小凤都无力去吐槽“凤头”是什么玩意。等他听了七八家,发现每家说书人都是相同的开头和内容,陆小凤哪里还不知道有人在算计他?
陆小凤的确麻烦大了,为剑谱而来的江湖人,把他住的客栈都给挤满了!那些人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他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直到一个名叫“血衣堂”的可疑组织找上了门,收编他当血衣童子,陆小凤才摆脱了那些江湖人。
陆小凤上了血衣堂的马车,车厢里为他准备了一坛酒,陆小凤爽快地喝了一口,顿时晕晕乎乎倒了下去,呼呼大睡起来。
他这么一倒轻松了,奉命赶车进京城的车夫却悲催了。日夜兼程到达目的地,把车门一打开,里面哪里还有陆小凤的踪影?
陆小凤这是去哪儿了?
鲜花满楼。
花满楼总喜欢在黄昏时候,坐在窗前的夕阳下,感受和煦的微风和余辉撒在身上的暖意。
这里和平而宁静,不管什么时候都敞开门欢迎客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受伤的狼,这里的主人都会收容,因为小楼的主人,有一颗比金子宝石还要珍贵的心,他总是充满了包容和感激。
今日外面有些喧哗,似乎在为什么事情骚动着,却不影响花满楼静静感受夕阳的美好,直到他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的步子沉重,如果不是故意踏重了让他听见,就是负了很重的行李,或者两者皆有。花满楼淡淡微笑,来者的步伐虽和过去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却一下认出了对方是谁。
耳边传来呼呼的破空声,花满楼闻声辨位,没有用流云飞袖卷拨开,而是伸手轻轻接住。入手的是一张短笺。短笺没有刻意加重笔锋,让浓墨留在纸上,使字迹变得更加清晰可辨。
那人写给他的纸条,一直用最普通的台阁体,他们的关系却不一般。也许在他的朋友中,只有花满楼清楚最对方的身份,也只有对方知道他的眼睛,有时也能欣赏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永远陷入黑暗。
花满楼指尖摩挲短笺上的字迹,嘴角浮出浅浅淡淡的笑意,温文道:“原来你是和陆小凤一起来的,将他放下吧。”
明明是目盲之人,也没有用对方传授他的修真心法天眼通去窥探世界。花满楼在前面领路,却走得从容潇洒。他打开了客房,来者没有多停留,只将陆小凤放在客房床上,便放心的交托道:“陆小凤交给你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花满楼猜到陆小凤肯定又中了什么招,不然哪次来不是活蹦乱跳坐不住?听见对方这么说,他本就没有悬起的心,更加彻底放松。似乎只要对方在,他就从没有担心过。
来者一阵风似的消失无踪。花满楼也不惊奇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处事风格。他给呼呼大睡的陆小凤掖了掖被角,回到窗前继续享受夕阳。
窗外不知道何时多了个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小楼外的大街上,隐隐约约飘了进来。
“论当世,如果还有谁能击败剑神西门吹雪,只有一种可能啊,那就是他得到了星邪剑谱……话说就是这个陆小凤……冒天下之大不韪……”
听到陆小凤惹了大祸,花满楼摩挲着手中的短笺,不在意的微微轻笑。
南平郡王府。
清清县主委屈地扭着手绢,他们计划好好的,怎么陆小凤就凭空消失了?
“干爹,我看此事有些不对劲啊。”清清县主咬了咬嘴唇,对南平郡王分析道,“我待在师父身边,虽说是为了学他的灵犀一指,却将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引他入套。陆小凤这么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不可能自己离开,他只会一头扎进圈套中,明知道有诈,还越钻越深!”
“他的确爱钻圈套,不会自己离开。”一个冷冰冰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让清清县主和南平郡王同时变了脸色。
“谁!”他们异口同声道。
那男声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人也从暗处走了出来:“陆小凤当然不是自己走的,是我将他送走了。”
“谁!你是什么人?”南平郡王被对方通体冰冷的锐气吓得一惊,心脏都要被对方丢过来的一个眼神冻麻痹了。
清清县主惊呼一声,最先认出了对方:“西门吹雪,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西门吹雪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清清县主跟随陆小凤身边,曾有幸去过万梅山庄见过真人,她后续计划中,还在算计怎么弄死对方,免得妨碍自己的计划,现在见到西门吹雪,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吓得魂飞魄散,好半响才回过神。
“你们既然如此害怕西门吹雪,怎么还敢算计他?”来人明明顶着一张西门吹雪的脸,却突然冰雪融化,露出坏坏的笑容道,“就这么点胆子,还敢谋反!”
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揭露,南平郡王张口就要喊救兵,被对方隔空一挥衣袖就点了穴道,口不能言。
清清县主还沉浸在对方突然转变的气场和嘴角扬起的坏笑。她指着对方道:“你不是西门吹雪,你到底是谁!我认识西门吹雪的剑,我也知道他从来不这么笑!”
西门剑神是个剑痴,一生忠于剑,绝不会空手出门。也绝不会出现在这儿,还知道他们的谋反阴谋。
顶着西门吹雪外貌的来者,微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哪里有人需要帮助,我就会出现在哪儿。”
清清县主恍然,却比见了剑神的表情还要恐惧:“你是红领巾!你是为陆小凤而来的!”
来者道:“不错。”此人正是朱见深的身外化身。
清清县主脸上的镇定绷不住了,似乎连内息都有了崩溃的迹象,她颤抖道:“你怎么会来?想不到连你也是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的朋友遍天下,她万万没想到,名满江湖无所不在的红领巾,也成了对方的朋友,还接二连三的救对方!
来者收起笑容,严肃道:“你们收手吧。谋反可不是过家家,你们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清清县主激动道,两行清泪从她苍白的脸蛋上滑落,“这不公平!这天下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陆小凤遇见危险,就次次有人赶着救他?我和干爹被害得家破人亡,你却来阻止我们报仇!你以为我们谋反是想要这个天下吗?我和干爹只是想要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她狠狠地抽泣,泣不成声道:“想当年,我祖父帮着先皇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可到头来,我祖父和几位大功臣,他们竟然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狗头昏君杀害了!为了掩盖其真相,他们对外还谎称什么暴病身亡!我家破人亡,此仇岂能不报?难道这一切因果关系,不应该到了报应的时候吗?”
来者闻言,微微叹息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谋反者总喜欢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再说你要报仇,只管去找真龙天子,为何要将陆小凤牵扯进来,还诬陷他夜闯禁宫,窃取了星邪剑谱?”
清清县主发现对方态度软化,眼中带有怜悯,她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道:“因为那本剑谱里,记载着皇家一个惊天阴谋!还关乎到我祖父的死因!我所言是不是真的,你一看就知道,不过我们从皇宫里盗出来的剑谱是假的,真正的星邪剑谱还在大内禁宫,被大内高手严密看守,那里机关重重,所以我才算计陆小凤,想要他帮我得到真剑谱。”
清清县主语气顿了顿,哀求道:“你能不能解开我干爹的穴道?他的父王也是被害死的。我们只是想要真相,不能让先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啊!”
来者嗤笑道:“等你们知道了真相,后面如何?再去向天子讨个说法,把他拉下马,自己当皇帝吗?”
他虽然这么说,却轻轻一扶衣袖,解开了南平郡王的穴道。
南平郡王猛烈咳嗽了几声,将呼救声压回了喉咙,捂着脖子总算缓过气来。
他比清清县主处事老辣,被勾起痛苦的回忆,脸色也不好看:“当年家父和几位异姓王爷一夜暴毙,其中必然有异,先皇却连个说法都不给我!你号称哪里有困难,就会出现在哪里?为何不帮助我们?”
清清县主怕对方惹怒对方,暗暗扯了扯南平郡王的衣角,小声道:“干爹……”
南平郡王道:“清清,若这事不说个明白,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吗?就算今天不死,明天我们谋反的消息也会传遍天下!到了那时候,就真含冤无法昭雪,死不瞑目了!”
清清惊恐地去看来者,急促道:“你名满江湖!也曾经帮过我们保护过血丝玉貔貅,我求求你!求你再帮我们一次!凭你的本事,想要进入宫中查看真的星邪剑谱上写了什么,肯定是轻而易举!如果我祖父和其他几位大功臣,真不是先皇害死的,我们就是枉做小人,你也可以阻止一场阴谋……”
“如果他们真是被先皇害死的呢?”来者道。
清清凄惨一笑道:“那我与皇帝哥哥……肯定誓不两立。到时候你来杀我们也好,袖手旁观也好,我们都不会有怨言,因为我们是真准备谋反,将当今天子从皇位上拉下来!”
南平郡王附和道:“不错!这条路肯定走得异常艰辛,阻止我们的人,不多你一个,我们早就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心理准备。”
“有趣——”明明是事关江山颠覆的大事,来者却嘴角上翘一笑道,“我可以去皇宫探上一探,看到底错的是先帝,还是你们。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们将派出去假扮说书先生的人都撤回来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真相,但在此之前,我要你们还陆小凤的清白,洗清他所有的罪。”
“可以,这很公平!”清清和南平郡王都认可这个交易。
“真不知道陆小凤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南平郡王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