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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曾祺求情
“快呀。”司雪蓉摸摸她脸颊，心疼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这里警察打你吗？”
“晓思，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瞒着吗？”陆曾祺一脚踢在了铁条上，吓得王晓思一个哆嗦。
“曾祺，你别吓她。”司雪蓉忙护着。
“阿姨，她不跟我们说实话，谁都帮不了她。”陆曾祺提声恨道。
“晓思，你快说吧，不管怎样妈都不怪你。”司雪蓉抱着她轻拍，“听你曾祺哥的，快跟我们讲吧，要说实话。”
王晓思抽抽噎噎把事情经过讲了，末尾，她道，“肖红月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嚷出来，谁会知道，还有那个叫木英的，她想要我死啊！本来我瓶子砸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还打了我一顿，妈，你看我被她打的，她想要我死啊！死了她就快活了！”
陆曾祺黑着脸，他觉得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王晓思已经疯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爱一个人难道有错吗！她配不上人家就该让位！”司雪蓉又搂住她，两人哭成一团。
陆曾祺深吸口气，站起身，面无表情道：“阿姨，时间到了，我们要走了！”
“妈，带我出去，我不想留在这里，这里太冷了，晚上还有老鼠，我不敢睡啊！”王晓思大喊大叫起来。
“时间到了，你们该走了。”警察过来，刻板说道。
司雪蓉站起身，飞快从口袋中掏出两张十块，塞到警察手里，“求求你，帮帮忙，晚上给她多加床被子吧，这天还冷着呢！”她哭着道。
警察望望她，把钱退了回去，点头道，“等下我就给她加床被子。”
“谢谢，谢谢！”司雪蓉还要把钱塞过去。
见警察脸色不豫，陆曾祺忙拉过她，“阿姨，我们走吧。”他又转身跟王晓思道，“我们总会想办法的，你不要闹了。”
走出派出所，天色已黑。司雪蓉抹着泪问，“曾祺，你有法子吧，部队出面请他们放人行不行，曾祺，你一定要帮忙啊，阿姨求你了，我就这样一个女儿，怎么能让她进监牢呢！”
陆曾祺停下步子，他沉默几秒，望着司雪蓉，静静开口，“阿姨，让晓思吃点苦头吧！坐牢不一定不好！”
“你……你什么意思，让她坐牢！”司雪蓉大怒，扬起手打了陆曾祺一巴掌，“你不想帮忙，阿姨不怪你，可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她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啊，你怎么忍心！”她用手捂嘴，嚎啕大哭。
陆曾祺木着脸，他又何尝不想让晓思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快快乐乐当她的卫生兵，可晓思不认错啊，刚才她说的话，句句诛心啊！
这次是杀人未遂，别人拦下了，可下次呢，没人拦呢！她是不是就要真的杀人了！
“对，对，我们去求那女人，只要她不告了，这事不就没有了吗！”司雪蓉脑子飞快转动，高兴起来，招呼陆曾祺，“快，快，快送阿姨去市医院，我们去求那女人去，只要她答应不告了，我们可以给她钱，行的，肯定行的。”
陆曾祺无法说出阻拦的话，只得开车又带司雪蓉去了医院，可一问护士台，木英出院了，不知道住址。
“她心虚躲我们呢，曾祺，我就说，晓思一定不会杀人的，是她们诬陷她的。”司雪蓉脸色扭曲，带哭带笑。
“阿姨，刚才晓思自已都承认了。”陆曾祺心中悲哀，轻声说道。
司雪蓉一瞬间如同哑了，她站在大厅中间，失了魂一样，只觉得全世界都要跟她们母女作对！
“全怪那个大头兵，叫啥来着。”司雪蓉跺了下脚，醒过神来，“回去，快回去，我们找那个大头兵去。”
陆曾祺嘴唇蠕动两下，他真不知该如何劝说，也不忍见晓思就这样坐了牢。他又开车把她带回军团基地。
这时候，战士们正轮流食堂吃饭。
因着今天开了表彰大会，食堂炊事班长下令包饺子。战士们吃着饺子，一口一个，欢快得如同过年。
司雪蓉铁青着脸下了吉普车，她真想冲进去，把那大头兵拉出来，痛揍一顿。她昂起脑袋，圆润下巴微微抬高，她可不是来求人的，她是为了她女儿。
“曾祺，你去把他喊出来吧！”她深吸呼几口，把怒火压下，慢步踱到院子边沿，站在一棵刚刚爆芽的粗壮石榴树下。
“阿姨，等一下……好好说……他……”陆曾祺低声提醒，可一见司雪蓉那挺直僵硬的背，他无法再说下去。阿姨骄傲了一辈子，在他母亲面前也是寸步不让的，这次事情对她来说就是沉重打击，怎能让她再弯下腰，他来好好求求耿正阳吧！
陆曾祺走进食堂，拒绝战友喊他吃饺子的好意，目光巡索，找到侧边正跟战士欢笑的耿正阳，快步过去，一把拉住了他，“别吃了，我有事找你。”
“哎，啥事呀？”耿正阳忙着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难得今天晚上不训练，可以饱饱吃顿饺子，他可是想很久了。
再次插进盆中的筷子被陆曾祺一把夺了下来，“快跟我走，我真有事！”
耿正阳被他连拖带拉扯走了，没有直接往门口，而是拐个弯，往后门走去。
“什么事呀？”周潜惊讶道。
“吃你的饺子，好奇心别大。”江小米埋了头，恨不能一口两个，猪肉韭菜馅的，也不知炊事班哪里搞来的韭菜，真鲜啊！
“江排长，你咋都是韭菜的，我全是白菜的，给我两个呗！”周潜半站起身，举着筷子跃跃欲试，排长说得对，现在吃的最大，啥事都要排到后面去。
江小米抬头看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儿，心疼万分把盆中的饺子拨了两个给他。
“再给两个呗！这还不够解馋的！”周潜舔舔嘴唇。
江小米瞪起眼，不情不愿再拨了两个，“我也没了，不给了啊！”春韭最香，可这地儿那么冷，还不到长春韭的时候啊！这韭菜馅的肯定只能尝个鲜，今儿他烧高香了，估计上千人的队伍，能吃到的数不过两巴掌！他环视一圈射过来的精光，护着盆低下头猛吃，再来个抢食的，他不活了！
周潜吃完一个韭菜馅的，鲜得直眯起眼，比软塌塌白菜的香多了。他嘿嘿一笑，飞快吃起来，吃完找沈恽要去，他肯定有存货。
食堂后门口，耿正阳懒洋洋伸个懒腰，拉得骨头咯咯响，他随意问道，“啥事这样急啊？我还想吃饺子呢，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曾祺握了拳，平时的飞扬消失无踪，在他面前，暮然觉得对不起兄弟，他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晓思却想害了他媳妇！这事儿说到哪去都是没理的！
他低了头，想着阿姨还等在外面，心里急切如团火烧，嗫嚅几下，竟没说出话来。
“你不说，那我进去吃啦！”耿正阳看他一眼，转身。
胳膊被用力拉住，陆曾祺看着耿正阳，慢慢朝他跪了下去。
耿正阳吓了一大跳，忙拉住他，没让他膝盖着地，他手上用劲，“你起来说，我受不起。”他脸上散漫的惬意不见了，一脸沉重，扯着陆曾祺往阴影中走两步，“什么事？”
“晓思她……”陆曾祺斟酌着话语。
耿正阳皱了下眉头，怎么又是她！他已明白此事严重，耐下性子听他讲。
见他皱眉，陆曾祺心中更是忐忑，他再不敢叫得那么亲热，“王晓思也在人民医院，她……”
“难道她打了我媳妇！”耿正阳惊呼出声。
“不……”陆曾祺摇了一下头，幸得夜色遮了他的脸红，头一回那么艰难，声如蚊蝇，呐呐说道，“比……还严重些……”
耿正阳倒抽一口凉气，还严重些，打伤了？英子可刚动手术！他双手互握，把骨头捏得嘎嘎响，“陆营长，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倒底咋了，要是伤了木英，我跟你们没完。”
陆曾祺噤了声，该怎么说，他闭了眼，话语哀哀直冲出口，“晓思想给她挂青霉素，后来被一旁护士给拦了！”他终究说不出口杀人两字。
“青霉素！木英她不能用青霉素！”耿正阳惊叫出来。
“你媳妇她会过敏！”陆曾祺羞愧之极，“耿正阳，对不起！”
“他娘的，她故意的！”耿正阳一把揪起陆曾祺的衣襟，一字字问道，“我媳妇没啥事吧！青霉素过敏会怎样？”
面对着精亮欲噬人的眼睛，陆曾祺一颗心更加紧缩起来，只听着不像自已喉咙中发出的沙哑两字，“死人！”
耿正阳拳头握起，对准陆曾祺脑袋，牙齿紧咬，眼睛血红，状若疯狮，只余心底一丝清明叫喊着不要砸下去，不要砸下去。他转身，狠狠一拳砸到墙上。
墙灰索索往下掉，老旧墙砖眼可见的裂了几块。
陆曾祺忙拉过他手，“你媳妇没事，好好的，没事！真没事！”
“希望真如你所说！”耿正阳转身，“我去看她。”
“正阳，正阳，你听我说。”陆曾祺忙拦住他，哀求道，“现在王晓思被抓到派出所去了，正阳，我求你，放了她吧，你媳妇真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饶了晓思吧，她还小呢，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