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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方的大汉国尚且沉浸在秋收喜悦和过年的愉悦中时, 北边的大草原已经开始进入过冬的准备阶段了。
匈奴所在的蒙古草原维度高,西伯利亚寒风会先来他们这里肆虐一番后再南下, 十月在汉国是秋天,而对于匈奴来说已经是秋末入冬了。
秋天对于草原人民来说也是收获的季节, 他们需要将草地里面最后的牧草砍下,然后将之晒干堆存起来, 这些都是牲畜们冬天的草料。
而今年, 他们收集的草料比往年要更少一些。
因为左谷蠡王在夏天的尾巴时候带队前去大汉贺年, 借由这股子东风,不少部落都派出了商队跟着南下。
有左谷蠡王在前面顶着,哪个不长眼的豺狼敢来劫掠?因为人数太多, 相熟的部落之间就结成了同盟, 因此今年一年是汉匈贸易建成以来, 部落收获最多的一年。
当然, 这也和大汉为表友好,准备了比往年更多的货物有关。
有了谷物作为粮食的底子,匈奴人就没有必要再和过去一样疯狂地囤积食物了。
而有了盐, 他们也不必再养着那些牲畜,而是可以撒一点盐提前在秋季就将最肥美的牲畜屠宰后腌制起来,不必等到天寒地冻肉坏不了的时候再杀。
这无疑节省了秋冬这段时间的牲畜饲料。
但同样, 想要宰杀一头成年羊, 并且将皮完整地剥下来硝制好可不是女人可以完成的活计。
因为屠宰和腌制活动离不开壮劳力, 今年的男性承担着比往年更重的任务。
总体来说, 这个秋天过得还是要比往年惬意, 他们甚至在这个繁忙的时节还有心思说笑。
匈奴王庭亦是如此,较之前几年秋天的忙碌,今年要轻松得多。
匈奴人不似大汉有着明显的阶级划分,他们主要是以家庭和部落为单位,即便是首领的妻子,也要承担照顾丈夫孩子的职责。
南宫公主贵为大阏氏也不例外。
这已经不是她经历的第一次迁徙,自然不会再手忙脚乱,她熟练地指挥着奴隶收割着牧草,腌制肉类。比起别的匈奴女子,她的优势就在于匈奴单于有足够的奴隶可以让他的小妻子役使。
“我们最晚什么时候离开?”夜晚,南宫公主一边整理着床榻上的兽皮一边问道,“还能再晚一些吗?今年种下的稻谷还没有成熟。”
“不能再晚啦。”军臣单于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说道,“再过不到十来日,风就要起了,秋天的风一旦开始刮就不会再停下,到时候部落的迁徙会更加困难。”
南宫坐下后叹了口气,“难得今年的麦子已经开始灌浆,我本以为能在离开前成熟……现在这样大半年就白忙活,又要问弟弟那边要种子了。”
“怎么会白忙呢?”男人凑了过去,揽住了小妻子的肩膀,“到时候砍下来都带走,正好能拿来喂你的那些兔子。”
“兔子才不吃那个,咬不动。”南宫摇了摇头,“只能拿来喂羊了,到时候把羊群的牧草换出来些给兔子吧,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冷吗?”
“不冷,今年我们会走得近一些。”军臣单于道,“也让你们大汉的使者少走些路。”
南宫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顺势温柔地依偎在匈奴单于怀里,做出一幅被感动的姿态。
然而她心里却是十分清楚,之所以不往北边走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汉使者了解更多的匈奴地形。
匈奴寻常集会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祭天所在的龙城,这也是每年五月匈奴各大部落聚集所在,另一个就是单于庭。
龙城所在的位置是固定的,单于庭则是随机移动的,匈奴单于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单于庭。
匈奴单于所在的王庭势力说到底也是游牧部落,自然免不了追逐水草,所以到了春夏会迁往南边,秋冬会移向北边,然后在那里扎营立下王帐后,便会派出勇士去通知左右部。
而且和汉人所想匈奴人一直住在帐篷里不同,其实他们也是会建造房屋的,龙城就是一座夯土城市。
也因此,龙城的位置匈奴人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的,王庭的位置也不会。
事实上就南宫所见着实没有必要,因为冬天的草原就是一片雪海,到处都是白茫茫,只来过一次的人绝对无法确认方向。就算南宫走了两次,她也还是记不住。
其实有不少匈奴人也记不住,他们多半是靠着马匹来认路的。所以在大迁移的过程中所有的匈奴人都必须要跟着队伍走,一旦走散了,茫茫白雪和大风一夜就会将所有的痕迹吹散,他们就再也无法找到大部队。
就结果而言,就算是强壮的匈奴男人,也不会比离群的羊好上多少。
军臣单于邀完功又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去捣腾土地。我们之前都试过了,草原上根本种不出粮食来,而且你这样弄出来也没有办法普及开来,匈奴的勇士不可能长久停留在一块地方。”
“如果你更喜欢吃米粮,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譬如和大汉交换。”
南宫沉默了一下,“实在不行就种些蔬菜也好,我到时候再问一下阿弟,有没有从播种到收割时间更短的蔬菜。”
军臣单于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作为一个套马的汉子,他也不喜欢吃绿叶蔬菜,若不是为了那什么需要,咳,就算小妻子再怎么撒娇他也是不会吃的。
“对了,左谷蠡王什么时候回来?”原本小鸟依人的南宫阏氏忽然坐起,一脸兴奋地问道,“左谷蠡王回来之后会来王庭复命吗?”
军臣单于顺势松开手,挑了挑眉毛看不出喜怒,“应当再过两三旬,他会先回自己的地方,等到我们扎营后再跟着使者回来,怎么,阏氏很想见他?”
南宫笑了一下,“我想要知道家人现在怎么样,使者总说一切都好,但是我总是难免担心。”
“阏氏的家人是怎样的?”军臣单于今夜似乎心情极佳,亦是格外和蔼,他换了个姿势,摆出一副促膝相谈的模样对小妻子说道,“阏氏嫁过来这么久,我倒一直没有问问我的岳母和小舅子是怎样的人……你们汉话里面是这么说的吧?”
他的话把南宫公主逗笑了,她眨着眼睛看向了帐篷外的天色,想象着顺着这片天一路绵延而去的南方,重重山峦和关隘后头,是她的家乡,“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阿弟很调皮,特别调皮。”
军臣单于一直默不作声倾听着,从南宫公主口中,他听到的是一个调皮,有些小聪明,但总体上来不堪大用的小崽子。
都六岁了,连只兔子都猎不到,只会蹭在姐姐怀里撒娇,在成长的最重要时间还被丢去了有着王位继承权且与他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兄长那边,这样教养大的太子……呵。
虽然嘴上不说,但军臣单于无疑是不以为然的。
但不以为然的同时,他又觉得情况于他颇为有利。
军臣单于的儿子数目不多,家庭情况也比较简单,没有特别受宠的妃子,总的来说比起他的父辈祖辈□□辈来说状况那是非常的好,但偏偏他有个糟心的弟弟。
倒不是说弟弟烂泥扶不上墙,而是这个弟弟太能干了。
说的就是伊稚斜。
军臣单于有时候觉得自己应当和大汉的皇帝很有共同语言,因为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皇长子平庸,有个野心勃勃的能干弟弟,不过他比大汉皇帝好的一点是自己没有个偏心眼老娘在。
之前军臣单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他要怎么教育好儿子,还要防备他叔,但是大汉一惯温和守旧又老土的那个皇帝这次倒是做了一件非常有魄力的事情,那就是将平庸的皇长子废除了,立了个新太子来重新教。
军臣单于觉得这法子不错,但换做他可能不太好操作。
因为匈奴没有明确的皇太子这个称呼,虽然大家都默认左贤王的位置就是皇太子的位子,但默认和正式下诏之间还是有差异的。
大汉皇帝可以废除一个羽翼不丰满的太子,他却没办法废除一个手握军权的匈奴左贤王。
但是他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譬如先养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培养他和伊稚斜打擂台。然后让太子在其中得利,或者也可以反着来。
按照汉人的话来说,三个人的关系更具备操作性。
具体怎么操作怎么选人之前军臣单于还没有想好,但是现在他有了个主意。因为他拥有一张最漂亮的底牌。
那就是大汉公主。
如果他和大汉公主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同时继承了匈奴和汉国最尊贵的血统。但是按照匈奴的规矩,他又是没有继承权的。
这个孩子背后依靠大汉王庭,自然能够获取别的人所没有的资源,但同时,大汉王庭又远离大草原,对于匈奴的影响力刚刚好在一个既不会彻底影响草原内政,又能够给予一定压力的程度。
只要这个孩子一心扶持左贤王,那么这两股势力就能够和年长的左谷蠡王对峙。
虽然等这个孩子长成还很遥远,但是军臣单于有信心他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孱弱的大汉国王都有这个信心,他这个伟大的匈奴王又怎会没有?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军臣单于摸了摸南宫公主被扎成匈奴女性发型的长发说,“南宫,为本单于生个孩子吧。”
南宫公主依偎在大单于怀中的身体一僵,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用一种柔顺又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大单于闻言哈哈大笑。
如果南宫公主知道大单于心中所想定然会嗤之以鼻。
合纵连横,借力打力,这都是汉人之前玩剩下的。南宫纵览史书,便见到过不少最后玩崩盘的例子。
更何况,她的孩子无法成为匈奴单于?这事谁说的算?她的祖爷爷还是小混混出身,最后不也是当了帝国的执掌?
想要用她的孩子来为匈奴的皇子铺平道路,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正所谓女为母则强,这个道理在中山国亦是一样。
陈娇想要创建女子扫盲班……啊不是女子学校一事夏安然先一步在小朝堂内将之公布开来,并且开创了民意调查这一项从未有过的创举。
小吏会在大街上随机找一些中年妇女,然后将这一所学校的办学宗旨和上学方法介绍给对方,并且询问如果是她是否愿意来成为学生。
一开始听说是学堂,女子们自然是不感兴趣,纷纷拒绝,后来听说可以带着孩子来念书,每日也就耗费一两个时辰,有不少女子就开始有些心动了。
待到听说可以收取绣品抵扣学杂费,以及这所学校是翁主所办之后,在“愿意”那一栏按下手印的女子便明显增多。
但尽管如此,也只占了所有被询到女子数目的四成。
拿到这个数据,陈娇表示不敢置信。
她的要求已经放到那么低了,却还是只有这么少的人愿意来学习?
一天两个时辰能学什么呀,陈娇最懈怠的时候也没有少于四个时辰的温习。
“一天两个时辰意味着这些女子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夏安然平静地撇过去一眼,小姑娘立刻噤若寒蝉。
夏安然一张张翻看着这些回收上来的调查问卷,眸光明灭不定,“娇娇,她们和我们不同,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够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她们则还是奔波在吃饱饭和饿肚子的边缘,对她们宽容一些,嗯?”
陈娇抿抿唇,她看了眼小国王,又看了眼那些问卷,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可是,可是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办娇想要办的学校?”
“慢慢来吧!”小国王将调查问卷整理后归档,然后问陈娇,“娇娇,如果这所学校能够成功开班,你打算教授这些女子什么?”
“自然是黄老之学。”陈娇非常兴奋地取出了自己准备好的教材册子,双手递给夏安然,小国王信手一番便见到里面全是注释,可见小姑娘的确是用了心的,“娇娇,你可有试过试讲?”
嘛是试讲?
小国王露出了神秘一笑,他召集来别苑里头的管事娘子让她们听了一次陈娇娇姑娘的课程。当天夜里,陈娇愤怒地写下了“对牛弹琴”这四个字,并且将自己所擅长的黄老之学全数束之高阁。
小国王态度极其悠闲,都说了是扫盲班了,你给人说黄老,人家最后当然什么都听不懂啊。
“道家重点化!”夏安然给她解释,“可中山国的民妇有不少连字都尚未识全。”
陈娇娇坐在软席上,整个人都有些沮丧,这和她所设想的开头全然不同。小国王神色却极为淡然,他饮了一口茶水,问道:“娇娇可是要反悔?”
“不!”陈娇捏了捏小拳头,“绝不!”
她梗着脖子,双眸亮得好像是天上的启明星一般,“就算是一头牛,娇也要将它教成最聪明的牛。”
小姑娘精神可嘉,夏安然含笑起身,“既然娇娇下定了决心,阿兄自然会帮你。”
卢奴县是中山国的都城,和中山王就藩之前不同,现在这座城市已经逐步被改建翻新,并且被重新规划城市行政布局。
最早中山国甚至连一个城市中心广场都没有,但现在围绕着景帝的那块刻字石碑建造起的中心花园在没有中山国活动之时,就成了广大中山国男男女女相亲的好地方。
那儿草木葱茏,影影错错,走差一步便见不到对方,最适合玩爱的捉迷藏和转角遇到爱等戏码。
小国王围观过几次大型相亲活动,只能说你们真会玩。
但虽然出现了这种大型相亲交友活动,中山国的人口出生率却还是整体呈下降趋势。
而小花园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些人聚会的场所,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卢奴县的交通辐射圈是以小花园为中心的。
尤其在水路沟通以后,中山国从山东采买了大量的石膏配置成水泥。但因为价格过于昂贵,主要的路面设施依然以三合土为主,水泥只在表面铺上一层增加其硬度。
除却铺路之外,夏安然还扩大了道路,基本保证主干道都是双车道,可供两辆牛车并行。
但实际上并行是不允许的,按照长中山国交通法规规定,所有车辆必须靠右行驶,单道一次一车,不允许超车。如果觉得前方牛车行驶实在过慢想要超车,得经过街卒的允许,并在其指挥下进行调整。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卢奴县内的交通设施过于优厚,以至于不少商人在从深泽港提货后居然宁愿选择从中山国国内走,而非通过大道。这种增加了城市交通压力的行为很快被发现并且被制止。
要走也可以,但这些人入城后必须支付额外的道路改建费,同时他们行走的时间也被控制在了中山国国人活动的高峰期以外的时间段,休沐日便不允许通行。
但尽管如此,不少商队还是选择从内侧走,因为他们可以借机在城内采买货物,这些东西的价格可比大道的驿站所售的货物便宜实惠得多。
这些商队的必经之地就是中心花园。
商队偶尔会承担一些给老百姓搭便车的特殊服务,尤其在他们的货物没有装满的时候,运几个老百姓也能弥补牛车空放的损失。
夏安然给陈娇选择的学舍就坐落在这里。
这里交通方便,但人流构成较为复杂。为了避免麻烦,这幢学舍的正门没有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位置,而是更为僻静的地方。
又因为妇女们多半还承担带娃职责,尤其是一些父亲是公务人员的家庭,男人是全天不在家,大孩子还好一些,小娃娃的话,当母亲的可轻易脱不开手,所以在承担扫盲班的工作之余,这里还承担了幼儿园的职责。
当然,为了避免麻烦,上课时间定在了午时,这时候正是小崽子们吃饱了犯困的时候。照顾起来便也相对方便,只要准备若干个睡铺就行——如果不算总有自己不想睡还要去骚扰别的孩子的熊孩子的话。
开学的教师自然不是陈娇。陈娇自幼生长在那样一个环境,在未开蒙时就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生词,她的开蒙不能作为参考标准。
如今学舍使用的开蒙的教材是薄皇后写的,全是一个个极其简单的小故事。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考虑到这些母亲会来学习,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在未来给孩子们开蒙。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一字一句地学习,必须要让她们在最初就能看到成效。
如何让母亲看到成效?
那就是她发现自己学到的知识能够全数传授给孩子,并且孩子能够学会。
“单个教授困难,连成一个个故事便能简单些。先记住故事,再认识字,随后知晓这个字是如何用的。”小国王为了表妹的教书事业贡献出了不少小故事,其中当然也包括《丑小鸭》。
就算是已婚妇女,但是这些娘子们的年纪也不过十多岁二十多岁,看看现代迪士尼乐园里面有多少二十来岁姑娘一派少女心就可以发现,对于女生来说,爱听、爱看童话的心是完全不会变的。
现代言情剧说白了大部分也还是童话故事,换汤不换药罢了。
等到写完了,小国王看看觉得他们群策群力编写的教材还不错,最后还给远在长安的刘小猪寄了一份。
他本意是想要给在长安城默默努力的刘小猪发去爱的支持,但事实上刘彻看到小故事合集之后可气坏了!
当然表面上刘彘还是一派淡然地收下了中山国送来的各种礼品和吃食,并且姿态极为端庄地和中山国派来的使者好好聊了一番天。
但等把人送走后,刘小彘翻了翻那几册书,心里头的小人就开始原地翻滚。
这些故事原来都是他的!
如果他还留在中山国,那就应该是阿兄讲给他听的,里面还有好多故事是他没听过的,但是现在阿兄都告诉阿娇了。
阿兄,阿兄是不是更喜欢娇娇了?qaq
娇娇真是特别狡猾!
被两年精英教育染黑了毛肚皮的刘彻太子摸了摸下巴,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他觉得陈娇要去中山国一定是预谋好了的。
理由很简单,陈娇肯定是想要做他的嫂子!
没错,阿兄那么好,陈娇看到阿兄好,所以就想要靠近阿兄,但是她没有彘儿那么聪慧可人,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赖在中山国。
如果陈娇嫁给阿兄,那她就可以一辈子和阿兄在一起了。
一!辈!子!
小太子想到这三个字就腹中冒火,再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未来的身份,以后他肯定没办法和阿兄长久待在一起,羡慕嫉妒都快把小豆丁给淹没了。
刘彻心中的小恶魔渐渐冒出了头,他蹬蹬蹬跑去找了亲妈。王皇后正忙着织布呢,刘彻被封太子之后,外袍自然由专门的织娘负责,王皇后手艺比不得那些人,便给儿子织些里衣。
里头的衣裳只要舒适即可,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花样。织布这件事又枯燥又无趣,但是却可以让人静心,王皇后也是用这种方式来使得自己心神安宁。
见儿子跑进来,王皇后忙取来帕子给人擦汗,“这是怎么了?快把汗擦了,莫要着凉。”
“阿母!”小皇子三两下把自己跑出来的薄汗给擦了,然后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父皇是不是要给皇兄们择妃了?”
王皇后将帕子接过来,动作丝毫不顿,她给儿子方才没注意到的地方擦拭干净,面上笑容极为平静寻常,“是呀,你兄长们也大了,总得相看相看。”
她还调侃了一句:“怎么,彘儿也想娶媳妇了?”
“才不是!”小少年眼睛转了转,“阿母,能不能让九哥晚些选妃呀?”
“怎么?”王皇后伸手将儿子搂了过来,“你九兄可也到了该订婚的年纪啦!你不希望他选媳妇?”
“阿母~~”刘彘在她怀里拱了拱,“现在外头的那些女子一个个当初都是猫准荣哥哥,而且前头有那么多兄长要娶媳妇,轮到九兄的一定不是很好,我想要给九兄选个好媳妇。”
王皇后揉了揉甚少撒娇的儿子的小脑袋,唇角带笑,笑意却没上眼角,她悄悄凑在儿子耳边问道,“彘儿是不是……喜欢娇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