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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了，余茂坐在后座，脸上依旧带着痞气又无赖的笑，偶尔调侃一下曹政阳，调戏一下奔奔，看不出一点异常。
似乎当时妞妞死掉，他的无措痛哭都是一场梦而已，他看起来根本不伤心，也根本不在乎。叫人觉得天大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也可以继续一个人。
正是这种看不出来丝毫异常的情况，才叫人觉得太异常，余茂该吃吃该喝喝，对着曹政阳担忧的目光视而不见。
钟耀倒是觉得这是伤心过头了的表现，余茂太喜欢逞强。可以看出来，本来觉得孩子是累赘的余茂，后来真的把妞妞当成亲妹妹疼，余茂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
妞妞真的是个好孩子，永远不吵不闹，多么危险的情况也不给人添乱，总是为别人着想，依赖喜欢余茂，钟耀这样称得上冷血无情的人，也蛮喜欢妞妞的。
“余茂……”
“嗯？”余茂抬起脸，前几天被泪水冲刷出好几条白痕的脸，现在又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
“三天了，你真的没事吗？”曹政阳停下了车，他们已经行驶了一个上午，该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余茂眼底划过不悦，不爽又不耐烦道：“都说了没事了，不就是死个人，那又不是我亲妹，半路捡来的而已，末世死的人多了去了，我手上还沾着好几条人命呢，我伤心个屁，当时不过是被吓哭了，老子以为自己要被丧尸吃掉了。”
余茂话音一转，勾起得意的笑，把钟耀的脖子拉到自己的怀里：“所以说——我家奔奔来得真及时，救了我的命呢！”
钟耀挣了挣，倒是没怎么使劲，他的毛被余茂那日的大哭给蹭脏了，他又不是真的狼，当然不会去舔脏兮兮的毛，当天晚上想要找个地方洗干净自己，结果又担心要赶路，一直忍着。
还好不是真的皮肤或者衣服脏了，只是这样也叫钟耀受不了，但是也只能一直压着性子忍。
曹政阳看余茂似乎真的没事，心里的担心隐隐放下来了一点。他看余茂一直挺宠那个小妹妹的，还以为是亲妹妹，余茂却说不是亲妹妹，再者看余茂实在是太正常了，看来是真的不是上心了。
不过，却还是有些强装的勉强吧，毕竟这些日子和余茂的相处，让曹政阳了解到余茂不过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混混而已，根本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不伤心。只是末世，大家都必须要习惯生死和失去。
“吃点东西吧。”曹政阳从后座的包里掏出吃的，递给余茂。
余茂点点头，曹政阳和奔奔的找来物资足够他们不用省吃俭用就可以到基地了。
曹政阳笑笑：“我和奔奔很好运气，找到了几袋腊肉。”
曹政阳拿出两袋腊肉，递给余茂。
“你们真的是很走运，老子几百辈子没吃肉了！”余茂接过来，撕开包装袋，肉的味道直冲鼻子，有些相似妞妞的残骸被烧毁的感觉，那种烤肉的让人恶心的香味。
余茂脸色一白，恶心的感觉直涌上来，脑子里不断闪过他想要遗忘的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白色红色，妞妞大睁的眼睛，还有沾满了鲜血的□□。
他拿着包装袋，僵了一会儿。
“你怎么了，快吃啊？”曹政阳有些纳闷地问余茂。
余茂点点头，递到了奔奔的嘴边：“奔奔先吃。”
钟耀扭头，很明显的拒绝加嫌弃，表示不吃，这种肉的做法很不干净，他吃面包已经是极限了。
“好吃，你也快尝尝，奔奔也吃啊！”曹政阳大口咬了一口，渐渐有些狼吞虎咽。
“那这包也给你吧？”余茂递给曹政阳，表情如常。
“那哪里行，咱们好多天没吃好的了，你也早就饿坏了吧。”曹政阳摇摇头。
车里渐渐充斥着肉的味道，余茂打开车窗，深呼吸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余茂，总不能一辈子不吃肉了，你那么喜欢吃肉，吃下去就好了。
余茂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肉，嚼了几下，却被胃里不断泛起的恶心感给顶的咽不下去，他硬咽下去，然后又咬了几口，使劲地嚼着，像是饿狠了的野兽，撕咬着自己的猎物，但胃里不断泛起根本压不下去的恶心感，让他刚吞下去的食物瞬间被顶到了喉咙，嘴里嚼的，想要吐的，终于让余茂一把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怎么了？”曹政阳担心地想要冲下去。
钟耀直起身，顺手拍了曹政阳一爪子，让他老实待着，余茂现在不会想要曹政阳看到那么狼狈的自己的，他那么辛苦地装作若无其事，不就是硬撑着那个坚强的皮吗，不去拆穿，他能好受点。
曹政阳一下子明白过来，乖乖待在后座，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真没事……”
钟耀叼了一瓶水，从车门跳下去，跑到余茂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余茂俯身痛苦又恶心地不断呕吐着，眼睛里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呕吐得有些脱力，只好半跪下来，支着身子，努力让自己舒服点。
吐完终于好受点，余茂擦擦嘴角，捂住眼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赶快回去。
余茂放下手，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奔奔，他笑笑：“我的胃有点难受，最近吃得太糙了，承受不起这肉了，贱命一条。”
口是心非，钟耀叼着水，脸上是明显的嫌弃和不屑，把水丢到余茂的脚边，离那堆呕吐物远远的，不想靠近。
余茂明白，立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拧开瓶子，灌了点水。
钟耀这才走过去，蹲坐在余茂的身边，一只狼，坐的姿势却充斥着满满的霸气。
余茂乐了乐，霸气，他家奔奔可真有气质，每根毛里都是满满的‘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奔奔，你很会装逼，哈哈……”
余茂接着乐，然后乐得停不下来，一边大笑，笑不可遏得眼里又渗出泪水。
余茂抱住奔奔脖子，狠拍了几下奔奔的后背：“奔奔，你真好玩。”
余茂一边大笑，一边哭，屁大点事，老子才不难受。
老子根本不难受，他可以熬下去，他还有奔奔。
钟耀没稀罕挣脱余茂仿若禁锢一般的拥抱，只是表情平淡地半垂着眼睛。
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忍，又能承受到什么地步，倔强到不能坦然得难受，伪装到笑着哭。
钟耀的神色之中出现了一抹悲悯，又归于平淡，显出些近乎冷漠的无情来。
呵，不过萍水相逢，何必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