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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加长劳斯莱斯缓缓从别墅的金色大门驶出,陆朝谈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半晌,男人微薄好看的唇才缓缓张口,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问道:“查到她的消息了吗?”
陆朝谈的助理杨同安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面目清秀,一双眸子显得格外精明,听到陆朝谈的问话,他推了推脸上的镜框道:“陆总,我已经让人打听了,管悠夏在十六岁那年就离开了N市,去了香港,自此之后再无消息,不过我已经知会了香港的地方警局,让他们帮我们调查管悠夏这个人。”
“嗯。”陆朝谈轻轻嗯了一声,暗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悲痛,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缓缓闭上了眼睛。
管悠夏,这十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十年前,陆朝谈还是一个游走于各大娱乐场所的混混头目,父母早逝,他与弟弟都尚未成年,法院将他们判给了叔叔婶婶监护,但这一对夫妻明显不欢迎他们的到来,说他们父母生前的职业是记者,得罪的人无数,而且他们的死因也不明不白,怕陆朝谈和他弟弟的到来会连累到他们,所以从他们踏入这对夫妻的家门的那刻起,都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看,若不是迫于法院的那一纸文书,早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饭是吃剩下的,睡觉是在地下仓库,衣服也是所谓的“堂哥”不要的,他们的叔叔还有酗酒的习惯,一喝醉就会对他们拳打脚踢……
陆朝谈过够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决定逃离这个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只有站在别人都望尘莫及的至高点上,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将曾经践踏他们的人踩在脚下!
所以,陆朝谈带着弟弟离开了那里,但没有任何庇护的他们却在现实残酷的社会中步履艰难,好在上天有眼,在一次陆朝谈与别人缠斗的时候,因为他的狠劲,也因为他的聪明机灵,被一个叫强哥的人看中,带到了名叫长合帮的黑社会组织里当了小弟。
自此之后,他勉强养活了自己,也养活了弟弟。
不过陆朝谈却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弟,他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朝上爬,最终将他的老大强哥也拉下了马,当上了长合帮的主干。
但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被强哥的旧部下连砍十一刀。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她——管悠夏。
当时天已暗黑,为了躲避追杀,陆朝谈跑进了附近的中学里,本想找一间隐蔽的教室躲起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到了一个女孩的身上,当时追兵在后,容不得他多想,就势捂住了女孩的嘴,拉着她和自己一起躲了起来。
两人刚隐藏好,陆朝谈就开始后悔了,以他对女人的了解,被一个陌生男人禁锢住,肯定会大吵大闹,恐怕会暴露了他的位置,暗自做好了打晕她的准备。
但与自己紧紧贴靠在一起的女孩却异常安静,他能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喷洒在他指间的温度也有些急促,她明明很紧张,却并没有挣扎,只是任由着他摆弄,让他身上的鲜血浸透她一身的白衫。
陆朝谈不禁有些讶异地低头看了看女孩,以他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孩的侧颜,那是一张柔和而美好的侧脸,在月华水光下有着让人迷醉的线条。
一眼便让人觉得安宁。
从没有仔细看过一个女人的陆朝谈竟有些微失了神。
但很快他又将纷乱的心思收起,警惕地观察着教室外的一举一动。
直到确定强哥的人走了,陆朝谈这才呼出一口气,放开了禁锢住女孩的手,此刻放松下来,他才感觉到身上钻心的疼痛,被连砍了十一刀,深灰色的夹克早就被血染成了鲜红,好在没有一刀砍在要害,陆朝谈还有力气离开这里。
而刚才被他强行拉过来的女孩此刻也站起了身,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这里,而是转身看向了陆朝谈:“我有学校医务室的钥匙,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
陆朝谈怔了怔,抬头向女孩看去,月光正好勾勒出女孩姣好的面容,稚嫩而青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也能看出日后的清秀柔和。
一身雪白的校服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看起来有些骇人。
“你不怕我?”陆朝谈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沫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怕。”女孩的回答迅速,眸光中也满是坚定,“但你受伤了,我也不能不救你。”
就这样,陆朝谈被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半扶着到了学校医务室,她为他清理伤口,小心翼翼地用白色的纱布帮他包裹,动作看起来极为娴熟。
陆朝谈看着女孩认真的样子,心又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在长合帮呆了三年,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但从没有人像眼前的女孩一样如此小心的帮他处理过伤口,包括他的亲弟弟。
脑中突然升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这个女孩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你经常帮人处理伤口?”陆朝谈强压下心中疯狂的想法,尽量冷静地问道。
包裹伤口的手顿了顿,半天才传来女孩的声音:“没有,以前都是帮猫猫狗狗包扎伤口,第一次拿人练手。”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就在女孩以为陆朝谈会不高兴的瞬间,头顶上却传来了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自父母离世后,陆朝谈已经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欢快了。
眼前的女孩直爽善良,纯净得如一张白纸,自此他记住了她。
后来,陆朝谈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她叫管悠夏,是N市一中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但是等他再想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消失,就是整整十年。
陆朝谈收起回忆,冷眸暗沉如潭。
“陆总,到了。”杨同安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您今晚真的要留在N市一中里吗?明天一早还有几个重要的会议,不休息的话恐怕……”
杨同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朝谈打断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杨同安离开。
夜色中,终于只剩下男人孤寂冷傲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于此同时——
荣静宁刚准备睡觉,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
“管悠夏,是我,宗琳琳。”
拿着电话的荣静宁怔了怔,管悠夏,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