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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番外：女朋友太受欢迎该怎么办。
伯莎十六岁的时候, 迈克罗夫特二十一岁。
如果可以，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超乎常人的智力水平，从小学就一路跳级进入少年班再跨入名校。但是他没有, 自始至终迈克罗夫特都将展现在外的能力保持在非常优秀但是超脱不出“普通人”的范畴之内。
对此伯莎心服口服。
打个比方, 就是回回考到100分并不难, 但能回回将成绩根据考卷难度控制在95至98分之间且稳拿第一，这就非常恐怖——他明明可以一跃入名校就读三四个学位然后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
但迈克罗夫特并没有这么做，进入大学后他还是把自己的水平故意维持在“名校优秀学子”，却并不夸张的程度中。
他对此的解释是, 过于耀眼反而会为生活带来不便。但伯莎知道迈克罗夫特就是懒, 外加那近乎强迫症式的控制欲作祟。
能按部就班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展开人生, 为何要一脚踏入未知呢。
迈克罗夫特对自己的私人生活也是如此计划的。
如果说在伊顿公学还很少能见到异性, 那进入大学之后，迈克罗夫特收到的示爱邮件、搭讪短信、手写情书, 甚至是直截了当的勇敢告白数不胜数, 他都客气且疏离地用拥有心上人的理由婉拒了，而那位心上人——
伴随着年龄增长, 逐渐长开的伯莎比几年前美的更是夸张。
她飞速长高，年仅十六岁却已经和迈克罗夫特记忆中那么高挑了。加之二十一世纪的女士可不用随时随地都套着拘束的长裙、把长发规规矩矩的绑起来。泰晤士家族有钱，因而即使大部分时间她得穿着西装和西装裙, 也无妨花季少女伯莎·泰晤士放肆展示自己那青春靓丽的魅力。
起初迈克罗夫特是不太担心的, 因为她读的是女校, 接触异性的机会少之又少。能接触到的帮派分子, 显然不在伯莎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等过了几年后, 迈克罗夫特就意识到自己思维上存在误区。
——那就是他需要担心的并不止是异性。
那是某个假期的上午，迈克罗夫特按照约定来到泰晤士家，伯莎在处理手头上的事务，于是他欣然在书房等待。
迈克罗夫特可没有偷看伯莎的情书，那封干净、精致，还散发着淡淡干花香味的纸张就这么被大大咧咧地丢在桌子上。
也就只有封闭式女校的姑娘才会这么纯情天真，迈克罗夫特心想，这情书比他收过的要精心好几倍。
一张信纸就足以迈克罗夫特推断出写信人的所有信息了。
看措辞应该是名比伯莎年级更低的女学生，心思细腻、性格温柔，把自己对爱情的全部憧憬都凝聚在了这耗费心思的情书上。信纸材质并不昂贵，价格中等，与之花费的心思全然不配，是名出身中产阶级的姑娘。
看她的姓氏，理应还有法国血统，而后迈克罗夫特就大致勾勒出一名十五岁少女的形象：白皙、清秀，带着法兰西姑娘特有的清灵剔透的笑容和浅色眼睛。
刚好是伯莎喜欢的女孩子模样。
不过……
若是她在意，就不会直接把信件随意丢在书桌上让旁人看到，至少过去的伯莎可不会这么对待简·爱小姐的信件。
于是迈克罗夫特若无其事地将情书放了回去。
果不其然，伯莎确实不在意。
她甚至没发现迈克罗夫特看到了那封信，来到书房时很是不耐烦地用手扇了扇风：“你知道我帮一群臭小子收拾完烂摊子，回来就看到你手中拎着教科书是什么感想吗？”
迈克罗夫特失笑：“我以为对付中学课程要比‘收拾烂摊子’容易一些。”
伯莎瞥了一眼迈克罗夫特，嘀咕道：“本来应该是的，有你在不是了。”
迈克罗夫特：“哦？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伯莎挑眉。
“原本还打算之后出去走走，”迈克罗夫特感叹道，“看来还是离开最为合适。”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主动提出要出门约会！
哪怕只是肩并肩在河边散步，这也是相当罕见的事情。伯莎当即被迈克罗夫特噎了个不轻。
她故作不在乎：“如果你坚持的话，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迈克罗夫特欣然点头：“我的荣幸，伯莎。”
事情本应到此结束，情书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转念揭过罢了。可就在二人傍晚出门，在外用过晚餐之后，迈克罗夫特极其绅士地先行一步，为伯莎拿起外套——
而后她口袋中哗啦啦掉出来三四个粉红粉蓝粉绿的信封。
迈克罗夫特：“……”
老实说，有时候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确实觉得头脑太过聪明也会带来烦恼。比如说现在，假设他的思绪慢那么几分，也就不会推断出这几个信封同样是情书，并且来自各个性格、年龄和身份不同的年轻姑娘。
“我想，”迈克罗夫特收回目光，“把钦慕者的书信带到身上并不是你的习惯，伯莎。”
“哦。”
伯莎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休假之前几个姑娘塞给我的，忘记放回去了，丢了吧。”
这句话中信息量可不少。
首先，这不是伯莎中学时代的第一次休假；其次，每次都这么几个姑娘，证明伯莎收到过很多类似的情书。
这就让迈克罗夫特顿时有些微妙。
虽则伯莎并不在乎这些情书，但诸多少女的浪漫心思仍然让迈克罗夫特产生了微微不悦的心情。
不悦在于，年轻姑娘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目前伯莎·泰晤士的人生轨迹中全然没有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存在。
哪怕如今他们确实不是情侣关系，但少女们的追求确实来自于伯莎身畔的空白，也是让迈克罗夫特无法忍受。
不过这点很好弥补。
迈克罗夫特替伯莎披上外套，举手之间的功夫已经做出了决策。
***
约瑟芬·杜马放假在家的日子可谓度日如年。
在将那封情书塞进伯莎·泰晤士小姐的储物箱后，她就已经忐忑不安。她分明看到那名拥有乌黑长发的高挑姑娘把自己的情书拿了出来，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伯莎会去读吗？
听说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女朋友也没有，约瑟芬知道泰晤士家背景很深，大家都在传伯莎·泰晤士有一名来自于政治家庭的完美未婚夫。可没有出现的人物，约瑟芬决定就当他不存在。
尽管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拒绝，但约瑟芬仍然希望伯莎会做出回应。
这份小心思维持到假期结束。
一如既往，父亲将她送到学校，车子停下的时候，约瑟芬就看到前方停着一辆相当陌生的宾利。
车门打开，约瑟芬的心脏猛然漏了一拍——是伯莎·泰晤士！
为什么是宾利？这可不是她家的车子！然而就在约瑟芬·杜马还没来得及展开思索时，驾驶座上走下来另外一个人。
那不是时常接送伯莎·泰晤士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在说那是泰晤士家族的二把手。
这次来的是一名青年。
他并非瘦削清矍那款，却相当高大挺拔，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干净的鼠色开襟毛衣和深色长裤。他有着一双浅色的锐利眼睛和落落大方的仪态，一看就是名出身不凡的公子哥。
封闭女校的学生很少会在学校附近看见年轻异性，他的出现让其他学生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
约瑟芬也在看着他。
不是因为他一看就是青年才俊，而是因为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伯莎身上。
青年为伯莎从车中拿出挎包，走到她前面：“还记得之前说好的吗？”
无法无天的伯莎·泰晤士很不客气道：“我又不是傻瓜，啰嗦鬼！下次放假去你家，和福尔摩斯夫妇说好了的。”
青年笑了笑：“好，祝你在学校生活愉快。”
看着他们亲密且随意的姿态，约瑟芬只觉得因为寄出情书的心越来越沉，直至沉到谷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至伯莎转过头迎上了约瑟芬的目光：“约瑟芬？你在这儿干什么？”
约瑟芬的脸当即红了：“伯、伯莎……”
那名青年侧了侧头：“伯莎，这位是？”
“啊，我的社团同学，”伯莎介绍道，“约瑟芬，这位是迈克罗夫特，我的……呃朋友。”
其中微妙一顿，足以约瑟芬明白一切。
她看到那名青年锐利的目光转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约瑟芬陡然心生一种被看穿一切心思的洞悉感。这样的眼睛近乎咄咄逼人了，但下一刻，青年已然展开很是温柔的笑容。
“你好，约瑟芬。”他朝着约瑟芬伸出了右手。
年仅十五岁的姑娘，还从来没与任何人握过手。她已经不记得接受这份礼貌的尊重是什么滋味了，约瑟芬只是看着美丽如火焰的伯莎·泰晤士，和她身畔这位彬彬有礼、举止如水的青年，二人是如此的相配，让约瑟芬甚至想不到他们身边各自站着其他人的模样。
一场青涩的少女暗恋，就这么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