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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接到凤姐眼风,知她所想,对着凤姐微一点头儿,笑道:“宝姐姐有话直说无妨,若是能帮,自无二话,若是不能帮,姐姐且别怪罪。去看网.。”
宝钗笑笑道:“自是妹妹力所能及之事,头一件,乃是蝌弟弟如今也出狱了,妹妹也知道,我们家如今一败涂地,一家子总要有个过活的生计,便思虑着开了一家杂货铺子,只是我们如今无依无靠,每每有人无事生非,上门找茬搅扰,若得妹妹怜惜,请宝玉去帮着分争分争,给衙门衙役打声招呼,让我们可以平静生活,我们母女定然早晚焚香祷告,给妹妹积福添寿。”
黛玉一笑:“这个,我问问。”
宝钗便起身道谢:“如此多谢妹妹了。另一件就是琴妹妹婚事,她受了我家拖累,被梅家退了婚事,至今无有着落,这一年小,两年大,恳请林妹妹看在过去待琴儿的情分,帮她一把,我们一家总不能养两个弃妇到老罢。”说着珠泪滴落,哽咽不止。
黛玉便道:“宝姐姐快别这样,琴妹妹是好的,总会有个好结果,姐姐无需太担心。”言罢拉着宝琴手,惊觉这手实在粗糙了,混不像千金小姐,便问她些闲话儿,不过是家里过得怎么样,见天做些什么事儿。
却说凤姐因为谋逆一案的惨烈,心有余悸,自宝钗姐妹进门起,她就没有好脸色,就是宝钗宝琴见礼,她也不过略一点头儿,表示知道了,并不肯多一句寒暄。正因为嫉恨宝钗,连带她对宝琴也不愿意理睬了。
以凤姐心头对宝钗恨意,就算宝钗今天哭下一刚泪来,她也不会同情半点。此刻只是冷眼旁观,只觉得他乃是夜猫子进宅,绝无好事,宝钗这样明知其受辱,特特偕同宝琴腆着脸前来,到底目的何在?
这事儿在凤姐怎么想怎么别扭,直觉得违和,不对劲儿,到底哪里有问题,一时却又说不上。凤姐一脸沉静盯着宝钗姐妹,心里却在细细琢磨,论说以宝钗今日之身,很难再打动宝玉,她倒是所为何来?凤姐一时想不透,只是沉脸不做声。
却说这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宝琴,似乎性情大变,既不爱说也不爱笑了。黛玉东问,她嗯一声,西问,她哦一声便再不响了,活像没嘴的葫芦。
黛玉不免皱眉思忖,这宝琴到底受了什么挫伤,这般颓废了。
宝钗见宝琴木脸木腮,暗暗直使眼色,宝琴却不肯抬头看她。宝钗无法,不得已出声嗔怪,道:“琴儿,你好容易来了,你林姐姐从前最是待你好,你有什么话何不乘这机会好好跟你林姐姐说道说道,以你们之前的情分,她定会体谅,倒是这般枯坐什么呢?”
黛玉闻言笑盈盈回首看着宝琴:“妹妹有何难事,要求助于我呢?”
宝琴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红一阵白一阵:“并,并无什么!”言罢忽然起身,对着黛玉盈盈一福身:“林姐姐,我想见见惜春妹子,不知可否?”
黛玉笑道:“这个容易,妙玉原是喜欢你的。”回头吩咐芳官送她去寻惜春,自己陪着宝钗有一句无一句说着闲话儿。
凤姐早就想退场,只因怕宝钗暗施诡计,纵然十分讨厌,却也一旁陪坐着。她心情十分郁闷,正想着找个小丫头去前头传话去,却见鸳鸯亲自来了,笑嘻嘻给凤姐黛玉见礼,慌得凤姐赶紧来扶,黛玉也忙起身,让鸳鸯就坐喝茶:“老祖宗好呢?”
鸳鸯把手一摇说:“两位奶奶忒客气了,奴婢可不刚当呢,这茶也不喝了,只要请二位奶奶快些前头去,老太太都重三遍四的念叨半天了,一时念叨‘这凤丫头怎么还不来呀,’‘还有林丫头呢?快去找来呀。’嗳哟,都快把我们大家闻得架不住了,这才偷个空儿来了。还要赶紧回去伺候呢,不然一会儿老太太又该问了‘鸳鸯丫头呢?又跟哪儿偷懒去了?’这我罪过就大了。”
凤姐黛玉都笑:“鸳鸯姐姐真会说笑。”
鸳鸯一笑回身,临出门方瞧见宝钗,本当不理会,想一想又把身儿略一弯,也不说话,径自去了。
凤姐便笑道:“既是老祖宗等着,如此我与林妹妹一起过去吧!”
黛玉瞧瞧宝钗一笑:“凤姐姐先去,我随后就来。”
凤姐却也坐下了:“这样啊,那我等妹妹一起吧,免得老祖宗又该念叨‘这该来的如何不来,该走的如何不走呢’,那我可没话答了。”
黛玉闻言抿口茶水,秋纹、碧痕、紫鹃、雪雁等都抿嘴儿,眼睛眯了几眯。却没人有晴雯的胆子笑出来。
宝钗闻言脸色变了几变,却没动身的意思,自顾饮口茶水,自说自话道:“琴妹妹怎的还没来?”
正说呢,却见宝琴匆匆来了,一来便拉了宝钗忙忙告辞。
宝钗见宝琴拉扯自己,不由脸色一沉:“妹妹这般大了,怎么却这般没规矩呢?既然来了府里,总该拜见下老祖宗,到老祖宗跟前孝敬孝敬才是,你也不想想,老祖宗从前如何待你,别人没有的都给了你了,你这般样儿无知无识,老祖宗岂不白疼你了。”
凤姐闻言咯咯一笑,终于与宝钗打了第一句话儿:“这却不用,三妹妹云妹妹来时,老祖宗也没见呢,老祖宗如今精神不大好,一天倒有大半时间在睡觉呢,琴妹妹就是去了也见不着。”
宝钗咬咬牙言道:“既如此,你先去外头园子逛逛去,我事毕再来寻你。”
宝琴拉着宝钗,眼里忽然有了泪水:“姐姐,我求你给我留些颜面好不好,我们家去吧,今后我一日三餐伺候大伯母,敬重姐姐,绝不会一刻懈怠。”
宝钗却板了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快些跟她们玩儿去,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园子春光吗?很喜欢潇湘馆蘅芜苑吗?如今正是好景色,却去逛逛来。”
宝琴眼中滴泪,众人正不解她们姐妹打得什么哑谜,惜春倒又来了,上来牵了宝琴手:“我陪琴姐姐走走罢。”
宝钗遂笑道:“如此多谢四妹妹了。”
惜春也不答话,与宝琴牵手自去了。宝钗侯宝琴去得远了,回头看着凤姐笑:“表姐,我想跟你单独聊聊,可否拨冗一叙?”
凤姐本以为宝钗为的宝玉,不想会点自己将,抬眼看着宝钗,见她眼中决绝冷冽一片,倒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遂咯咯一笑:“嗯,冲你今儿第一次开口叫表姐,我答应你,你想去哪里谈,是这里还是去我屋里?”
宝钗笑道:“随表姐愿在哪里。”
凤姐想着宝钗的破坏力,眼睛微一虚眯,忽一笑:“如此就去滴翠亭罢。”
宝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可是她之前言之凿凿,随凤姐喜欢,却也不好改口,即便凤姐说话讲当面,她也只能答应了。
凤姐领头就走,宝钗相随其后,后面丰儿小红并两个紧紧跟随,小红稍后挥手让两个婆子随后伺候。却说凤姐领头走走停停,左右观赏,浑不把宝钗当回事儿。
园中夕阳斜照,倒是别有一番景色。之宝钗心事重重,无心观赏。
一时到了滴翠亭,小红亲自铺上坐垫,道:“奶奶跟这靠着坐,开着窗子说话,既可观景,又可以眼观四方,且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凤姐点头儿一笑,依言靠这栏杆而坐。宝钗闻言却心中一颤,深深看了小红一眼,也抿嘴坐下道:“你可以退下了。”
小红看着凤姐,凤姐一笑:“你且去,我无事!”
小红这才一屈膝:“奴婢就在那边厢等候,奶奶有事叫一声儿。”
凤姐目送小红去了,转脸看着宝钗笑道:“你想说什么,说罢!”
宝钗把凤姐上下一番打量,但见凤姐石榴红绣金凤的袍子,大红洒金的襦裙,头上依然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那凤嘴里一挂滴珠流苏,随着凤姐转动颤颤悠悠,一点一点与凤姐额上珍珠流苏抹额交相辉映,更忖的凤姐富贵无边,雍容华贵。看在宝钗眼里,只觉得是不义之人享荣华,心头恼怒,不由一笑冷笑道:“哼哼,没想到大字不识的凤丫头,如今竟然成了朝廷命妇了,很得意吧,你用着我家的银钱,却害死我哥哥,夜晚做不做噩梦啊?你就不怕我哥哥冤魂半夜来寻你吗?”
凤姐见她说的这些无聊话,不由咯咯一笑,稳稳头上珠凤米珠流苏:“这倒非是我的本事,不过是子承父业,是我贾家祖宗能干,我虽不识字儿呢,却是家雀儿落在米箩里,撞上了,着我却也没想到,你说我得意,倒也贴切,别人孜孜求取不得的富贵,却飞来砸在我头上,我不笑别人还说我矫情了。至于你说我用了你家银钱,我却不知道了,想我贾府百年望族,开国功勋,皇亲国戚,这园子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金银堆成,岂会问你一个开杂货铺之罪人借银钱?这可真是咄咄怪事呢!别说我不信,你出去告诉任何人,也不回信呀!”
宝钗气得脸色发白,怒目圆睁:“就是修这园子,你们家拿了我们薛家二十五万银子,整整二十五万啊,能堆成一座山了,够你花八辈子了。你今荣华富贵,而我薛家如今落难苦挨光阴,你但凡有一丝良心,就该把银子还给我们才是,而不是昧心说瞎话,跟我这个债主耍派头,你不配。”
凤姐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是笑得灿烂:“你说修园子?这你可要搞清楚了,修园子之时,我被你们设计,一尸两命,差点死了,我一死致命,哀哀欲绝,我何曾参加过修园子?何曾问你薛家借过银子?你既问我要债,好,借条呢?拿来,你拿得出,纵有千万百万,我卖房子卖地还你。若没有,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以把你送官究办,治你一个讹诈皇亲之罪!”
宝钗气极无语,忽然仰天哈哈哈大笑,最后笑出了眼泪:“可笑我薛家一辈子干着火中取栗的买卖,到如今倒成了人家火中之栗了,这可真是笑话啊,没想到我薛家世代皇上,一辈子猎鹰,到头来却被稚鹰啄瞎了眼睛。”
凤姐默不作声,冷脸看着她表演。
宝钗自己笑够了,擦干眼泪,惨笑道:“罢了,这话我原是不提的,可笑我妈妈偏要我来问一声儿,说你是个有良心的,或许返还我们一些银两,让我们娘儿们也顾个口食,如今看来,我妈妈把人心想得太好了。”
凤姐一直来怨气找到了出口,一声冷笑:“就你们母女也配谈人心?当初你们为了薛蟠那个杀人犯一条贱命,要把我贾家阖府一网打尽,你们那时何曾有过不忍?
我的巧姐儿只有八岁,我的葳哥儿蔻姐儿只有六岁啊?兰小子也不过十一岁,你们也下的爪子去?你回去问问你那妈妈,我那慈悲姑妈,她那心什么东西做的?
还有你,薛宝钗!你凭什么来问我有无良心啊?你狠啦,为了害我们,竟然搭上自己,黄花大闺女搭上须发皓白老头子,你也有脸?
你笑话我大字不识,我认了。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个满腹诗书的大才女,你的满腹才华就是为了魅惑贾雨村那个中山狼,野狗彘呢?好让他君前谎本,是吧?只可惜啊,他却被我扳倒了!
哈哈哈,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今天算是懂了!还有,你哥哥本来可以苟延残喘,你却与贾雨村狼狈为奸,亲手掐断了你兄长性命,我这个大字不识之人,倒想问问你薛才女呢,你的良心呢?狗吃了啊?”
宝钗顿时嚎叫起来:“你胡说,是你,是你抬棺告状,害死了我哥哥,也害我成了弃妇,你这个毒妇,我恨不得杀死了。”
凤姐闻言更是朗声大笑:“这可真是亘古未有的笑话,我是毒妇?你才是毒妇!你扪心自问,仔细想想啊,你若不怂恿贾雨村谎言欺君,你就是三品命妇,你哥哥只不过发配三千里嘛!你聪明又美貌,肤若凝脂,貌比环妃,你只要好生服侍贾雨村,等他个三年两载的,时过境迁了,你哄骗他想个法子,周旋周旋,你哥哥不就发还回来了。果真这样,你薛家家财也不会充公了,儿子也在,薛姨妈可以晒着太阳抱孙孙了呢!”
薛宝钗捂着耳朵哭泣叫嚷:“你住口,住口,住口!我没有,不是我!”
凤姐却拉下她的手来,冲着她的耳朵大声说道:“你就有!就是你害死了薛蟠,害得薛家满门落魄,流离失所。若你哥哥不死,你大可以做主休了搅家精夏金桂,与你哥哥讨房本分媳妇,你再活动活动,你薛家皇上资格或许还可以拿回来呢!你想想,那又是怎样的局面呢?”
宝钗撒腿往外跑:“你住口,我不听,你胡说!我没害死哥哥,没害薛家!”
凤姐却一把抓回宝钗,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宝钗眼睛,吐沫星子只喷到宝钗脸上:“而后呢,你再争气些,给贾雨村生个嫡子,你再亲自教养,让那孩子考个状元榜眼,或是跟宝玉一般考个探花郎呢,与你娶房媳妇,你风风光光做诰命,做婆婆,而后做个老封君,就像我们老祖宗一般儿孙绕膝,那该是多么风光无限啊?多么荣耀幸福啊!你没这般想过呢?可惜呢,你却因为私心作祟,偏不惜福,为了报复宝玉不要你,黛玉胜过你,拼舍自身,硬要拿着鸡蛋碰石头。如今怎么样?你这是自作自受埋怨不得旁人,你这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女,好好想想我这文盲之话吧,看看我这俚语村话在理儿不在理!”
宝钗至此,悔恨羞惭屈辱一起涌上心头,直哭得死去活来。
凤姐顺手一丢,宝钗跌坐在亭子里,却从袖口里咣当一声掉持一把剪子来,宝钗忙要拾起,却被凤姐拿脚踩住,夺在手里,大声呵斥道:“你进贾府竟然怀揣剪刀,你想干什么?想杀人啊?来人,把她抓起来!”
小红立马招呼几个婆子跑过来,宝钗也不挣扎,只是哀哀痛哭不止。哭声惊动远处游玩的宝琴,忙着寻声而来,一眼看见被捆住手脚宝钗,忙分开婆子挤到跟前,一把搂住宝钗哭道:“你们别绑她,姐姐都是为了我,凤姐姐,看在以往情分,你放了我姐姐罢,我求求你,凤姐姐!”
凤姐手持利剪怒道:“她想行凶杀人,难道我还要姑息她不成?”
宝琴爬到凤姐面前磕头哭泣:“她不是想杀你们,她是不想活了,想自杀逼迫你们接受我,给我找个不受欺负吃饭的地方,我不会接受的,我不会给答应宝二哥做小,给林姐姐添麻烦,真的,我保证,凤姐姐不信可以问惜春妹子,我已经说好了,我跟妙玉出家修行,与惜春妹妹作伴念经,我说的真的,你们放过我姐姐罢!”
凤姐抬头看见惜春:“惜春?”
惜春一点头:“琴姐姐所言不差,不过妙玉说她他尘缘未尽没答应。”
凤姐默默扶起宝琴,挥手让婆子解开宝钗,沉脸言道:“今后在路上碰见也别打招呼,只当我们从来不认识,之前恩怨一笔勾销,你们走吧,别等我反悔,那俺就来不及了。”
宝琴连连道谢,搀扶着宝钗踉跄而去。
凤姐忽然言道:“等等,宝琴,你也喊了我几年姐姐,我劝你一句,别想着出家,也别想着再进贾府,据我所知,你们兄妹在金陵乡下尚有祖产,你爹爹似乎在全国各地都有朋友,与你哥哥一起回金陵吧,或是在金陵故居,或是卖了祖产去外地投靠你父亲朋友,重新开始新生活,以你们兄妹能力姿色,定能生活得很好,别再留在京城受气受辱了。”
宝琴连连点头:“谢谢凤姐姐,我们马上就走,再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却说宝钗姐妹被婆子送到园门,凤姐大声一啐,拿着手绢子大力扇风:“来人,打水洗亭子,真真晦气。”
凤姐这一番折腾,人累得差点虚脱,小红搀扶着凤姐慢慢走回,黛玉正等得着急,凤姐便于黛玉一起往贾母房里来了,黛玉便问宝钗姐妹在何处。凤姐想起宝钗打算,只是好笑,牵着黛玉手一路走着,把宝钗之行说了。
黛玉听说宝钗竟是送宝琴进府做妾,不由愣了,黛玉从未想过傲雪梅花一般的宝琴会与人做妾,而且还是跟自己同侍一夫。这宝钗倒是恨自己还是恨宝琴?凤姐见他发愣,咬牙拿手戳在黛玉脑门:“你哟,多事请那宝琴,你心疼宝琴,让人送银子即可,何必攀扯她进府来,我倒不是嫌她,我是早料到她们有这一招。”
黛玉靠着凤姐叹息:“我是没想到,在我,被人嫌弃,不走到天边去,也不甘心,再不会找上门来。”
凤姐笑:“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似的,傲骨铮铮,宁折不弯呢!下次记住了,还有,这话不许你告诉宝玉,男人心,海底针。”
黛玉点头进房,不料宝玉正跟贾母讲解金陵这些年的新鲜事情,逗得贾母笑眯眯的。贾母见了凤姐黛玉直乐:“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倒自己来了,快些过来坐下,宝玉有出息了,说的故事,比那说书先生还好听些。”
凤姐黛玉一愣,看向鸳鸯,鸳鸯插空对着宝玉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