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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溪慈的面庞,指尖的冰凉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曾想过无数种方法让白漓清活着,也曾对影门的秘法抱有幻想,但是真正看见溪慈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她忽然感到巨大的愧疚和恐慌。
她不愿让白漓清以这种方式卑微地活着,却不得不让溪慈以这样卑微的方式醒来,行尸走肉一般去袭击云墨逍的手下。云墨逍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苦涩蔓延在口中,心跳声沉重,一阵阵回荡在空旷死寂的赤月堂。
拂过溪慈的太阳穴时,她的手指神使鬼差地停了下来,一丝清澈的灵蕴自她的指尖汇入溪慈的穴位中,白色的光芒在周围的血色中被染成猩红。
白夕辞的灵识在一片混沌中前行,并未见到任何回忆画面或情绪波动,溪慈的魂魄被禁锢,残存的灵识沉睡在最深处。
“溪慈,溪慈······”白夕辞一边呼唤着,一边前进,炼尸之术极大地消耗了魂灵,影尸们最后都逃不过魂飞魄散的结局,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过了很久,终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一片白茫中响起:“谁?”
白夕辞停了下来,那个声音微弱缥缈,好像随时都会散去,她心中一痛,这哪里还是在回忆中看到的那个活泼简单的溪慈?
“谁在叫我?”那个声音又问道,白夕辞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溪慈,你能出来见我吗?”她的眼前一片茫白,一直都没有见到溪慈的灵体,难道她的灵体竟如此虚弱,无法凝成实体了吗?
过了一会儿,茫白之中开始有些波动,一片片羽毛般的碎片慢慢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蜷缩的透明人形。
琉璃一般的女子慢慢睁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白夕辞的笑容温和明亮:“就是你唤的我?”
“是我。”
“你为什么找我?”
白夕辞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似乎从未经过死亡的折磨,但其中渗出的点点哀伤又证明了过往一切的真实,白夕辞犹豫了。
“我好像见过你。”溪慈微微一笑,看见白夕辞惊讶的表情继续说到:“那日潜入我回忆的就是你吧。”
白夕辞脸上一烫,连连挥手道:“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现在我们都是灵体,能感受到最真实的内心。”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白夕辞试探地问道。
“我死了,对吗?”溪慈眼眸微微低垂,有些寂寥地问道,周围的茫白突然不安地翻卷起来,白夕辞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溪慈嘴角的笑意苦涩:“我知道我死了,那天摔下云漠崖我便再没有醒来。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还能跟你说话?我好像断断续续的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好像我又活过来了一样。”
白夕辞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该怎么与她说呢?说她被利用了,她的尸体将会被用来打击苍云剑派?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说这些话,就像在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而拿刀的人正是她自己。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白夕辞听见自己这样问她。
“心愿?”溪慈若有所思,最后摇了摇头:“就算有又如何,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完成了。”
“你想,再见一见云墨逍吗?”
溪慈眼中瞬间亮了起来,笑容也仿佛注入了活力,但随即一切又暗淡了下去。
“见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浓郁的白雾渐渐沉寂了下去,兀自幽幽地浮动着。
“或许我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溪慈闻言一转不转地看着她,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看得她有些心虚,只听溪慈道:“你认识云墨逍是不是?他现在,过得好吗?”
“好,他过得很好,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剑派。还有秋长歌,他留在了苍云剑派之中,两人交情似乎不错。”
“那便好了。”溪慈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的光芒晶莹温暖:“我只希望他们都好好的,而我是不该再回去的。”
“对不起。”
溪慈一怔,随即又笑道:“你对不起什么,我的死是与你无关的。”
“你本不该在这里,是我把你困在这里。”白夕辞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们在进行什么样的计划,但是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溪慈的眉眼弯弯,如同一泓新月,在最深沉的夜里也不放弃最后的光明。
“你看错人了,我带你见云墨逍,不是帮你,是在为我自己赎罪。”白夕辞苦笑道。
“你说谎,你忘了我们现在都是灵体,我能听见你真实的内心。”溪慈笑嘻嘻地凑过来,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好像恶作剧得逞一般。
白夕辞有些窘迫地躲开了几步,说道:“总之,我会想办法让你见云墨逍,在这期间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先走了。”
她将灵识抽离出去的一霎那,瞥见溪慈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一片虚茫中,脸上的笑意空蒙寂寥。她心中一滞,一句话自唇边溢出,犹如甘甜的雨倾洒而下,溪慈的笑容瞬间光芒万丈。
“云墨逍他,很想你。”
今日流香阁一改往日热闹繁华的景象,整幢楼里一个恩客也没有,姑娘们也不知哪里去了,只有一团团似锦繁花兀自开放着,流彩却寂寥。
这样寂静的氛围让白夕辞不由得想起了落英楼的那天,一股寒意便从脚底直升上来。
她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琉砂,此前从未见过她那样急切又激动的样子,他们已经越过琉珠的房间来到了最顶层,而琉珠却一直没露面,看来要见的那个人必定非同一般。
“门主,我们要见的到底是什么人?”白夕辞忍不住问道。
“我们要见的是当今帝川的二皇子。”琉砂眼中流露出倾慕之色。
“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