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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氏匀了匀气,“孙二他看上了唐家哪个姑娘?”
“说是安平侯孙女里头行二的。”武焱小意殷勤的给媳妇捏捏肩,商量道,“下个月不是唐家的老太太过寿?你到时候留心瞧瞧,看看人品相貌如何。”
蔚氏乜了他一眼,躲过对方满口的酒气,“你倒是正经操起心来了,怎么家里的事就不见你这么上心呢?”
蔚氏继续说道,“今儿老家亲戚来了,言道老家受了荒,今年收成不保,说得老太太哭了一场,说要留人住一阵子呢。”
武焱陪着笑脸应承,蔚氏闲话了几句,又换了盏茶,总算是应下了,“唐家老太太过寿,咱家必是要去了,就是老太太不去,太太也得去,我到时候多半是要陪着的,找机会瞧瞧吧。”
武焱附在蔚氏耳边嘀咕了几句,蔚氏拍了他一下,“你又要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好好的姑娘,你们这些烂了肠子的,又动什么歪脑筋?”
武焱喊冤,又不敢大声叫人听见,“不就是想先看看姑娘的品行怎么样,孝顺不孝顺么?”
照着蔚氏的脾气,一句“关你什么事”就把话堵回去了,不过,这一次她却只是低头想了想,便道,“你那馊主意是不用再想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武焱还要再问,蔚氏却不肯多说,也只得罢了。
童嬷嬷一早出来,先找到王勤由他带着去了一条巷胡同,谁知今儿十七太太去庙里烧香去了,不在家。
招待童嬷嬷的管事妈妈和童嬷嬷是在青州时就认识的,彼此知根知底,童嬷嬷避过人问她,“今儿也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么去了庙里?舅老爷那边儿有什么消息?”
对方摇了摇头,“哪儿啊,是我们太太昨儿梦见祖宗托梦,醒来就说要去庙里还愿,说是从前在菩萨跟前求的事成了,许下的愿誓不能总拖着,恐怕菩萨怪罪,才急急忙忙去了。”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眼看日头越来越高,十七太太却仍没有回来,童嬷嬷怕时间来不及,只好先告辞了。
可惜她坐着车往京城里有名的几处绸缎庄都逛了个遍,能入眼的却并不多,市面上的花样儿多是仿得宫里头的样式,没什么稀奇的,二姑娘的年纪又摆在那里,也不能一味的只挑贵重衣料。
王勤这阵子正忙着房子和铺子的事,顾不上这些,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想了想,“明儿我再找找去,您紧着能用的先用着。”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样的结果曼春却是早就料到了,她也没指望仓促之间能买到合心意的,太太给姐姐做新衣裳用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上用的东西,多半是宫里赐下又辗转到了王氏的手中,市面上的东西如何及得上?
索性她也不打算出这个风头,只要到时候不因为穿衣打扮被人议论,她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十七舅母就打发人送了东西来。
照丁氏派来的管事妈妈转达的,说是听说二姑娘到京城了,她这个做舅母的给二姑娘做了几件衣裳,还有王家四姑娘给表妹的几件小玩意儿,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再过些日子就是太夫人的寿辰了,怕大太太到时候忙得很,不好打搅,便不请自来了。
这话不能细品,仔细想想,丁氏的话里单单只提了二姑娘,却不提大姑娘(虽然大姑娘也得了差不多的东西),但这又何尝不是在给王氏没脸?
十七太太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就连太夫人那里都得了两匣子上等香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王氏就是要赶人,也不能不顾体面。
一条巷胡同来的管事妈妈隔着帘子给王氏请了安,连王氏的面也没见着,就连人带箱子一块儿被打发到了曼春这边。
管事妈妈眉眼带笑的往韦嬷嬷袖子里塞了个荷包,韦嬷嬷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微微点了点头,不客气的道,“我们太太事忙,你们说完了话就赶紧走吧。”
这管事妈妈的男人以前是给十七老爷赶车的,后来伤了腿脚,就干不了了,她夫家姓冯,都叫她冯家的。
冯家的跪下要给曼春磕头,曼春忙给童嬷嬷使眼色,道,“你是舅母身边的人,就不必这样多礼了。”
让小屏给冯家的搬了个圆凳坐下。
冯家的谢过了,道,“昨儿我们太太不巧没在家,没见着,回来直道可惜,想想又不放心,姑娘回来这些日子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习惯不习惯,又怕贸贸然来了给姑娘添乱,才叫奴婢先来看看。”
曼春明白长房的院子不大,里里外外的人也多,只要不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人在屋里说的话外头多半听得清清楚楚,王氏又是个疑心重的,素来不好应付,冯家的既然问得光明正大,便起身谢了,“有劳嬷嬷转告,多谢舅母关心,几年前我还小,不记得什么了,这次回来,除了觉得京城比南方干燥些,雨水没那么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冯家的从袖袋里抽出个帖子,里头夹了张礼单,“我们太太想请姑娘过去坐坐,说说话。”说着,将帖子连同礼单递了过去。
曼春将礼单放到了一旁,先看了看帖子,道,“舅母请我去,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这事怎么也得先禀过太太,得太太同意了才行。”
宋大家的就出去和韦嬷嬷将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韦嬷嬷道,“姑娘年纪小,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她这话是站在廊下说的,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曼春并不生气,笑了笑,“嬷嬷是重规矩的,我知道,既然如此,叫童嬷嬷替我去跟舅母磕个头吧,有劳嬷嬷跟太太回禀一声?”
韦嬷嬷原本想一口回绝,但是听到曼春说的“重规矩”三个字,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就噤了口,目光往曼春身上扫了扫,脸色有些不好,“……姑娘少待。”
不知韦嬷嬷怎么跟王氏说的,王氏同意了曼春的请求,曼春就让童嬷嬷去换身体面衣裳再去。
韦嬷嬷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曼春暂时没空理她。
礼单上记着的东西有当季的四身衣裳、两件棉袄、四匹衣料、一串迦南香珠和几样小零碎东西,曼春点点头,笑道,“幸好有舅母想着,我这儿也正要做新衣裳呢。”
冯家的道,“我们太太和四姑娘进京早,做衣裳的时候就说了,要给姑娘也做几身,只是寻常时候不总往府上来,我们老爷如今又在南边,太太平日里就不常出门,姑娘别嫌我们怠慢。”
“怎么会?”曼春摆摆手,见童嬷嬷换了衣裳,她笑着对童嬷嬷道,“先前知道舅母家来人,只顾着惊讶了,倒忘了赏。”
她叫童嬷嬷取了个半两的红封给冯家的,“这大热天的,有劳你辛苦跑这一趟。”
冯家的本想推辞,可是又怕叫这侯府的人小瞧了,倒弄得表姑娘没脸,便大大方方的谢了赏,“时辰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
曼春从她平日里做的针线活里挑了一副绣绘着山水景致的披帛,用匣子装了,作为回礼让童嬷嬷捎了过去。
冯家的亲眼看见她把那披帛从箱子里拿出来,却碍于礼节不能说什么,等出了侯府,她问童嬷嬷,“那披帛看着像是绣的,又像是染的?是你家姑娘的针线还是从外头买来的?”
童嬷嬷早就得了曼春的吩咐,知道不可将曼春的女红针线宣扬出去,便道,“你没见上头有‘太平山人’的印?”
冯家的讶然,那披帛的一角似乎的确有枚红印,“……是那个‘太平山人’?”
“还能是哪个?”
冯家的看看童嬷嬷怀里的盒子,掀开帘子吩咐跟车的婆子,“叫两个人回去报信,就说表姑娘使人来给太太问安。”
童嬷嬷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何必弄这样的阵仗?”
冯家的笑道,“你以为是为了你?”她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如今这个天平山人的在京城也是大大的有名呢。”
见童嬷嬷神色茫然,冯家的道,“前些日子有人往宫里敬献了两幅太平山人的绣画,得了宫里娘娘的赞,如今这东西可是千金难得,叫人知道了,我们太太还能有太平日子?听说武太尉家的那位三爷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太平山人绣的砚屏,嚷嚷的满京城都知道了,有人出两千两银子,还有愿意拿古画换的,都叫武家老夫人给驳了。”
童嬷嬷咂舌,喃喃道,“我还道只是在泉州有些名气……”
冯家的有些羡慕地看着童嬷嬷手上的匣子,“如今谁家要是有这么一副太平山人的绣画,那真是极有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