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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有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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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道便是这白鹤道院的老祖宗叶真人,永辉初年,紫微星大亮,同一时刻,当时还在天真观的叶真人因在东山见有白鹤化石,遂请建白鹤道院,后来这白鹤道院被敕封为皇家道观,道观匾额上的“道观观道”四字便是当时赐下的。

    叶真人少年修行,入道七十余年,如今耄耋之年却鹤发童颜,被人称作“老神仙”,圣上不止一次的下旨令其入宫供奉,也就是这几年叶真人进宫的时候少了,圣上才渐渐宠信起那些野道士,要不然哪能让那野道士猖狂?

    想到这儿,太夫人说话和缓了许多,“原是该我去拜见老神仙才是。”

    两下见了礼,这老道也不客气,盘腿坐在太夫人对面,长春子捧上茶盘,泡了一壶新茶,双手捧给了太夫人和叶真人。

    太夫人嗔怪道,“老神仙,你躲在这世外桃源里只管自己安心修道,也不看看这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戏台上的唱词曼春听进了耳朵里,却不知他们在唱些什么,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曼春见她心不在焉直恍惚,心里不忍,便小声问她,“要不要去净手?”

    两人借口去茅厕,带了丫鬟出来,路过的婆子丫鬟见着她们,纷纷行礼,唐曼宁也随便点了点头,拉着妹妹快步住处走,等回到住处,唐曼宁一摸妹妹背上,发现已经湿透了衣衫,忙叫人把干净衣裳拿出来给她换上,扶着她躺下,那团扇给她扇了扇,“别怕,瞧你吓得,家里不会让你去的。”

    曼春勉强笑了笑,心里的话却说不出来——照着上一辈子来说,这时候的她原本该在庵堂中古佛青灯,如今享着这富贵,却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再想到明年侯府被抄——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冷汗一阵阵的往外冒。

    见妹妹难掩忧色,唐曼宁给她擦擦额头的汗水,揽着她轻轻安抚,“老太太是最要脸面的,今天的事不过是大家没想到罢了,既然知道,如何能送你去?便是叫你去做姑子,也不会把你送去野道士那里。”

    “姐姐——”曼春埋在姐姐怀里,“我、我——”

    这可真是天降灾祸,前世做尼姑也就罢了,总好过如今去做鼎炉,曼春心中悲凉,一种逃脱不掉的惶恐和绝望袭上心头。

    怀里的小小身躯湿冷颤抖,唐曼宁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只能不停地告诉她,没事,没事,家里不会不管她的……

    “你听我说,咱们府上是体面人家,叔祖又是圣人跟前信重的老臣,不会连这点儿脸面都没有,咱们回去就和父亲说,请叔祖出面,我就不信了,天底下多少癸卯年生的人?咱们不愿意,谁还能强抢不成?若是他们真敢这样,大不了咱们躲出去,更名换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就不信了,圣人早晚有看清他们的一天。”

    唐曼宁叫人倒了热茶,又往里头添了些糖,热乎乎的叫曼春喝了,问她,“好点儿了没?”

    曼春不忍叫她担心,勉强笑了笑,点点头,“略好些了。”

    两人没打算再回戏楼,唐曼宁陪着她坐在一起说话,絮絮叨叨的,倒是缓解了不少曼春的情绪。

    唐曼宁讲到以后花狸奴再闹春,她就叫人把花狸奴关起来,要不然像它这样一窝接一窝的生,园子里早晚要闹猫灾,讲着讲着,她自己就乐了,再低头一看,妹妹已经睡着了。

    她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嘱咐童嬷嬷,“看着些,别叫她乱跑,如今不是在府里,仔细叫人冲撞了,等她醒了就叫人去喊我。”

    童嬷嬷一样样儿答应了,她今天没有跟着去前头听戏,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小屏和小五说有两个道士要找癸卯年生的庶出姑娘,后来太夫人她们说二姑娘是壬寅年的人,不是道士要找的人,她自然是知道曼春生于癸卯年,就想问问唐曼宁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唐曼宁却没有说,对她来说,童嬷嬷只是妹妹屋里的嬷嬷,是下人,若是换了她自己屋里的葛嬷嬷,可能还会透露一些,童嬷嬷在众人眼中不是个精明人,告诉了她,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曼春怎么可能睡着呢?不过是不愿让姐姐担心罢了,唐曼宁一走,她就醒了,坐起身愣了一会儿,童嬷嬷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特别的担心,“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屏她们也说不清楚,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就是了,就是嬷嬷办不好的,还有老爷和舅老爷为姑娘做主。”

    曼春听了,心中一暖,她擦了擦眼泪,“的确是件难事,嬷嬷,”她略一沉吟,便将今天的事小声对童嬷嬷说了。

    童嬷嬷听到一半,脸就白了,曼春细细将事情讲完,安抚道,“如今老太太既然说了我是壬寅年的人,不是癸卯年生的,想来也有回护我的意思,只是这救命的绳子总系在别人身上,到底让人不太放心,谁知道绳子哪天就松了呢?”

    见曼春这样说,童嬷嬷却泛起愁来,“若是连老太太都保不了姑娘,别人……”她欲言又止。

    曼春笑笑,神色渐渐坚定,“所以我们得自救。”

    童嬷嬷不知她这自救是什么意思,曼春却道,“嬷嬷,若是哪天我没了,你就去找你儿子吧,不要留在府里受罪了。”

    童嬷嬷连忙“呸”、“呸”两声,道了声“百无禁忌”,恼道,“姑娘怎么说这样的话!再这样,嬷嬷可要生气了。”

    叶真人打坐完毕,见青鹤正在廊下看书,便叫了徒儿过来,“上回那局棋想明白了没有?”

    青鹤从小跟着叶真人,天天打坐诵经读书下棋,叶真人向来不拘着他的性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早就想明白了。”

    叶真人也不以为忤,呵呵一笑,“手谈一局?”

    青鹤起身去搬来棋盘,将棋子噼里啪啦摆好,“这是您上回摆的,”他又动了几颗棋子,“这样又如何呢?”

    叶真人眼睛一亮,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手指在棋盘上点来点去。

    青鹤两手一叉,“老规矩,一个时辰。”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叶真人瞧了一眼他的背影,摇头笑笑,“这小子!”便又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棋局来。

    青鹤慢慢地走着,将要走到山门时,身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个年轻道士,朝他行了一礼,“师叔,掌院有请!”

    回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山门,青鹤无奈道,“又是什么事?”

    那年轻道士凑近了,小声道,“那一位爱听戏的又来了。”

    青鹤一听,剑眉高高挑起,“他要听戏,叫人引了他去就是,叫我做什么?”

    年轻道士嘿嘿一乐,“师叔,唐家的人明儿才走,您不去,我们哪有那个脸面?还请师叔心疼心疼小子们,暂移尊驾。”

    青鹤哼了一声,“带路。”

    唐曼宁和妹妹吃了晚饭便无事可做了,女红都没带来,身边只有叶子牌和两本打发时间的闲书,然而此刻这些东西两人都不想碰,唐曼宁想了想,道,“咱们今儿听戏的时候我见那戏楼造得极好,听说是圣上万寿节时新修的,如今这道院里只有咱们一家,不如去瞧瞧?”

    曼春也想出去散散心,就答应了,因童嬷嬷被她派了出去,屋里又得有人守着,就叫了小五和春波跟着,与姐姐一起出了门。

    她们住的地方是白鹤道院客院中的一座小院子,几位姑娘被分到了一起,她们出门,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到?唐曼颖叫了一声,“大姐姐,你们要去哪里?”

    唐曼宁不想被人打扰,就道,“我们去前头看看三清祖师像,四妹妹去不去?”

    三清祖师像在头一天来的时候就瞧过了,何况那也并不招小姑娘们喜欢,唐曼颖一听她们要去看那个,便没了兴趣,“哦”了一声,道,“大姐姐你们早去早回,我还要帮三姐姐编络子,就不去了。”

    唐曼宁看看隔壁的唐曼瑗,问唐曼颖,“五妹妹哪儿去了?”

    “兴许是去了我们太太那边,”唐曼颖看了一眼丫鬟,见丫鬟点头,就道,“等掌灯的时候就差不多该回来了,大姐姐找她有事?”

    “没什么,就想问她那儿还有没有驱虫的香丸,她不在就算了,等她回来我再找她。”

    告别了唐曼颖,两人从跨院里出来,一路上的婆子丫鬟逐一向她们问好,唐曼宁叫住一个人,“人来人往的这是怎么了?”

    被叫住的婆子是管香烛的,忙答道,“听说是来了客。”

    “哪儿来的?”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那人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蜡烛,见唐曼宁不再问,告了声罪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不知道是谁来,咱们还是先走吧,别撞上了。”唐曼宁道。

    两人到戏楼之前还担心这边没有烛火会看不清,哪知当堂亮着十来盏大灯,戏楼上还挂满了灯笼,照得各处亮堂堂的,好看极了,只是周围没什么人——两人也没多想,唐曼宁指指眼前的雕梁画栋,笑道,“看,咱们倒是运气,不知是不是谁又点了戏。”

    正说着,不知从哪里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歌声,清澈有力,仿佛直透云霄,这一声过后,便是一阵高高低低的咿咿呀呀,听着似乎是后台的小戏们在练唱腔。

    唐曼宁一拽妹妹,兴奋道,“走,咱们瞧瞧去。”

    两人这一次却是猜错了。

    先前说到青鹤正欲走出山门,却被掌院长春子派来的人拦下了,说是有客相邀。

    来的这一位并非是生人,乃是前文中提到过的晋王,前年太夫人过寿时,宫中就曾派晋王去唐家颁旨赏赐,在那之后,又是两年过去了,晋王没有再去过唐家,今日却来到了这白鹤道院——原因无它,这位晋王殿下从小痴迷音律,哪里有好戏班,有好琴师,哪里便能找到他,白鹤道院的青鹤是叶真人的关门弟子,跟着叶真人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擅谈琵琶,年纪不大,却已将琵琶玩得出神入化,晋王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便时常过来请青鹤谈上一曲,今日不巧唐家在此做法事,晋王为免失礼,不好直接找上唐家,就请青鹤做了个中间人,跟唐家借了戏楼要用一晚。

    刚才唐曼宁她们看到的,便是太夫人得知贵客上门,令人摆开场面招待。

    两人绕到戏楼后头,让小五她们先去瞧瞧里头都有什么人,小五和玉珠蹑手蹑脚的去了,回来道,“里头有两个刚刚才扮上的小戏,瞧着年纪不大,正练嗓呢。”

    唐曼宁一听,放心了,“咱们进去瞧瞧。”

    曼春有些犹豫,唐曼宁扯了她一把,“反正里头就两个人,一会儿咱们多给几个赏钱,叫他们别往外说就是了——何况他们也不敢说。”

    被姐姐拽着在放满了各样杂物的房间里穿行,曼春小心地看着左右,那两个小戏看见她们,都停住了,等走到跟前,唐曼宁停了脚步,问道,“刚才那一嗓子是谁?”

    青鹤身上披着老旦的衣裳,他瞄了一眼身旁的晋王,退了一步,唐曼宁转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见眼前这人青衣装扮,容貌俊俏,便笑了,“今儿白天没见你上场,是还没出师吗?”

    晋王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唐曼宁笑道,“我刚才听你那一嗓子倒是有些样子了,听说有客来,是点了你们献唱吗?”

    青鹤略有些尴尬地看看晋王,唐曼宁看在眼里,以为自己猜错了,便笑笑,“啊,那是我猜错了?你们都会唱什么?唱两段来听听?”

    晋王转身想走,被玉珠机灵地拦住了,叉腰道,“我们姑娘想听你们唱曲,有赏的。”

    青鹤清清嗓子,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学徒,师傅不让上台,我们就不能唱。”

    听他们这样说,唐曼宁说话也客气了许多,“这里是后台,又不是台上,你们师傅没说不能在这儿唱吧?虽说是学徒,多少也该会两段儿,不用多,来一两段儿就行。”

    青鹤本欲阻止,晋王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拦阻,青鹤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眼前这两个姑娘长得都不差,言谈也有礼,并不盛气凌人,尤其开口说话的这个(唐曼宁)身段高挑不说,长得杏脸桃腮、雪肤花貌,另一个瞧着年纪小些,却也娟好静秀,有如仙露明珠一般,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尤其想到这几天唐家就在白鹤道院打醮,便知这两个丫头的来处了。

    “咳咳,”晋王道,“《不伏老》听过没?”

    唐曼宁眉眼一亮,“你会唱?快唱来听听,从一枝花‘攀出墙朵朵花’开始。”

    晋王看看青鹤,青鹤有些无奈,抱起一旁的琵琶弹了两下试了试音,示意可以开始了。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

    嗓子一亮出来,曼春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像是吃了仙丹,无一处不畅快,她看看姐姐,却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毫无分心。

    “……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你道我老也,暂休。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更玲珑又剔透。我是个锦阵花营都帅头,曾玩府游州……”

    “……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

    晋王声音清亮,唱腔典雅,一双明眸似有情又似无情,这一段唱词虽与他的扮相不合,却没人在意这些,唐曼宁听得入了神,脸庞也渐渐红了,待唱完最后一句,青鹤将琵琶横置腿上,唐曼宁慢慢回过神来,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唱得真好!”

    晋王腼腆一笑,青鹤伸手,“不是说有赏?”

    “哦,哦,对了——”唐曼宁推开丫鬟递过来的碎银,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却发现自己除了首饰,别的什么也没带,她左右看看,撸下腕子上的珍珠手串便塞给了晋王,“我也没带别的,这个给你了。”

    晋王一愣,看看手里的珠串,“这个……不用。”便要推辞。

    唐曼宁见他要拒绝,忙摆手道,“收下吧,你唱得好,他弹得也好,我身上没带别的,这珠子你们还能分一分,换了别的就不好分了。”

    青鹤翻了个白眼,“拿去卖了银子不就能分了?”

    “啊?要……卖了啊?”唐曼宁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的样子。

    晋王转身脱下外头的戏服,露出里面穿的直缀,翻手将珠串塞进袖筒里,“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唐曼宁瞧着着他身上的靠纱直缀,有些傻眼,她又不是没见识的小户出身,连这价比真金的靠纱都不认得,眼见对方越走越远,渐渐看不见身影,不禁喃喃,“他……他不是小戏……”

    唐曼宁发了一会儿呆,转过脸来,青鹤已然戴好了道冠,她这才明白是自己弄错了,“你也不是……”想了想,不确定的道,“这……他不会就是那贵客吧?”

    青鹤瞥了她一眼,抱起琵琶半开玩笑的道,“贵不贵的不敢说,不过确实是客。”说完,嘴角含笑,迈开大步走了。

    “姐姐,”曼春叫了她一声,将她从怔愣中拽了回来,“咱们快走吧,万一一会儿来了别人……”

    想到这种可能,唐曼宁轻呼一声,拉着妹妹就往外走。

    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李嬷嬷奉令巡查,姐妹两个应付了李嬷嬷,打发了她走,却仍旧没有一丝困意,唐曼宁索性搬了枕头过来与曼春同卧。

    一想到今天的误会,唐曼宁就忍不住想撞撞脑袋,曼春原本心中的忧愁也被这件乌龙事给搅和没了,唐曼宁哼唧半天,终于搂着曼春小声道,“怎么办?忘了嘱咐他们了。今天的事,他们不会说出去吧?”

    直到三天的法事做完,两人也没有再遇到那两人,唐曼宁曾拐弯抹角的跟庆僖堂的人打听那天的贵客,却碰了一鼻子灰,什么也没打听到,也只得罢了。

    回到安平侯府,唐曼宁就被王氏叫去了,她去之前还跟曼春说,“我在那边吃了,要是能等到父亲回来,就和他说那件事,你且安心,天塌不了,便是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曼春谢她的好意,“快去吧,晚了太太又要着急。”

    不想去了没多久就被打发回来了,“太太说,马上就到七叔的周岁生辰了,让咱们给七叔做点儿东西。”

    林夫人去年生了个儿子,排行第七,唐侯爷给起了大名叫“唐辉”,小名儿便是“辉哥儿”,不过这小名儿却不是唐曼宁她们能叫的——毕竟她们虽然年纪比唐辉大了十几岁,却是实实在在的小辈。

    “做什么呀?”唐曼宁有些发愁。

    曼春想了想,“如今已经是下半年了,小孩子长得快,姐姐不如做双虎头鞋?既省事也不用太计较尺寸,哪怕大些也无妨。”反正林夫人肯定不会把她们做的东西用在辉哥儿身上,尺寸大小自然无所谓,不过是尽尽心意罢了。

    唐曼宁一想,觉得有些道理,“你呢?你做什么?”

    曼春道,“我这儿还有几块倭缎料子,给七叔做身衣裳绰绰有余,还省了绣工,等到了冬天就好穿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两人挑的都是容易做的东西,唯一麻烦的就是虎头鞋上要绣贴布,不过这个倒也难不住人,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就都能做好。

    唐辎因为身上有差事,太夫人她们去打醮就没有跟着去,他算着女儿们今天该回来了,便早早的将手里的差事都办得了,一到下衙的时辰便回来了,刚好赶在去给太夫人请安之前和女儿们见了一面。

    唐辎问了一些话,见女儿们都答得清楚伶俐,心里略满意,道,“以后也要这样,出去以后听长辈们的话,不要调皮。”

    要是换了往日,这话说出来,两个女儿怎么都要捧捧场,可今天却怪了,两个丫头一声不吭的,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唐辎不明所以,“你们这是怎么了?”

    唐曼宁拿胳膊顶顶曼春,“你快说呀。”

    曼春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之前在白鹤道院长阳子和长慧子二人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竟有此事!”唐辎深深地皱起了眉。

    唐辉的周岁生辰请了些亲朋好友来,但唐侯爷在官场上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往日但凡有点儿什么事,都要惊动不少人,何况是唐侯爷的老来子过周岁生辰?

    曼春她们在内宅里,自然无缘得见,不过,等到了抓周的仪式,看着那铺满了一整张大炕的各色玩意儿,曼春还是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热闹了半晌,最后唐辉左手抓了一把黄金嵌宝石的短匕,右手则是一枚鸡血石刻的印章,林夫人的娘家嫂子忙不迭的说了吉祥话,便将唐辉抱了起来给太夫人看,太夫人喜欢桂哥儿,对辉哥儿也不错,听了林太太的话,她笑了笑,“借你吉言了。”

    等客人都散了,太夫人也觉得乏了,便叫众人都各自回去歇息,“为着今天的事,你们忙了好几天,回去歇着吧,回头让你们母亲请客。”

    众人都笑了,难得太夫人心情好,俱都忙不迭的捧场应了,一个个散去。

    马嬷嬷手里拿着张帖子,神情严肃的进了屋,太夫人想起之前让她查的那件事,问道,“可有眉目了?”

    马嬷嬷立即意识到太夫人问的什么,忙道,“查了不少人,有几个有嫌疑的,不过奴婢瞧着并不像。”

    “那就继续查,我看她们好大的胆子!”

    马嬷嬷将手里的帖子奉上,“老太太,您看看这帖子上……”

    太夫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叫人拿来玳瑁眼镜戴上,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然而不等看完,太夫人便气得将手中的帖子团成一团仍在了地上,“真是欺人太甚!马家的,给我备车!”

    “老太太——”

    “我要进宫。”

    “这……是不是不合适?你这腿脚太医都说了,要慢慢养着,不能生气。”

    太夫人一指地上的纸团,气道,“我再不吭声,别人倒要以为我一味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