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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你怎么不上天(二)
二日后,齐国使者抵达帝都。
向来上朝比他上厕所还勤快的丞相顾衍止,今日破天荒的最后一个才堪堪入朝。
本来迟到都够引人注目了,偏偏他生的极好身量又挺拔。他一进殿,所有人都朝他投去注目礼。
他身着一袭中规中矩的黑衫,气魄从容,肃肃如竹下风,高而徐引。
他目视前方,缓步行至才驻足,他定定望着高位上的席钰,眼底似淬了墨。
顾衍止光是站在那就给人一种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脱俗之感。
人比人比死人,大臣们不由纷纷扼腕叹息。
帅,帅死了!长得如斯俊美,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天爷是他亲爹吧?
席钰透过悬挂珠帘的九旒冕所看到的顾衍止和大臣们完全不同,她只觉得站在群臣之首的他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味道。
这混蛋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让她堂堂帝王抄厚厚的女德书,整整十遍!
她的手现在还酸着呢!害得她这两天根本没时间去调戏美人国师。
两人视线一对上,一路火花带闪电,席钰立马败下阵来,那厮气场太特么强大了。
尽管她瓷白精致的小脸藏于冕后,让人看不太真切,他也没错过她那不甘心撇嘴气鼓鼓的模样。他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将她看着,直看的她坐立难安不自在极了。
又来!众大臣默默地扭过头,谁能受得了他俩每天上朝都眉来眼去,虐死单身狗。
秀恩爱死得快!
这时,身为席钰专属宦官的小喜子大呼:“齐国使者到!”
而后一名腰配绶带,头戴庆云冠,一身绯色官袍气度典雅的男子携三个仆从走来,步步生风。
他弯腰拱手作揖,宽大袖袍遮住他的脸庞,“我乃齐国使者裴铮,参拜大梁皇上!”
席钰威仪万分抬手,端的是严谨的姿态,“免礼,不知齐国派使者前来大梁所为何事?”
裴铮放下宽大的袖袍,抬起一张眉目如画的脸,他轻掀唇角,一颦一动尽显无限风流,“陛下,我此次前来是奉我国皇上特来此献上稀世珍宝,愿两国永无战事和平相处。”
不知为何,以前只要看到美男腿就软的席钰这次并没有受到裴铮那美色/诱惑,可能是心境不同了,毕竟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嘛,一想到美人国师,她的心又荡漾了起来,好想见他...
见她看那使者的脸眼都看直了,顾衍止不悦地蹙眉,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冷疙瘩国师有什么好的,她审美真不是一般的差!
裴铮面上一派淡然的保持那姿势等着席钰回话,实际上他现在尴尬的要死,一面被高高上座的女帝色眯眯地瞧着,一面还要承受着众大臣虎视眈眈的视线,还有那站在第一列气度卓尔不凡的黑衣男人死死盯着他那要吃人的眼神是要闹哪样?
看他所佩戴的衣饰和发冠一看就是百官之首位居丞相之人。
妈妈咪呀,大梁好可怕,他好想回家!
终于,裴铮受不住顾衍止那恐怖的眼神,他又作揖道,“陛下...”
席钰这才从美好的遐想中回过神,她挺直身板,做出帝王该有的姿态,道,“啊,什么稀世珍宝?呈上来让朕瞧瞧。”
“遵命。”裴铮如释重负地松口气,他从尾随他身后的仆从怀中抱过一只圆滚滚浑身毛色黑白相间、还有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动物递给小喜子,由小喜子转交到席钰手中。
抱着这坨肉呼呼毛茸茸的动物,席钰感觉她的心都要融化了,太可爱了,她轻抚它的柔软的皮毛,小家伙还呜咽了一声,她不觉喜笑颜开。
小家伙太好玩,惹得她连连称赞,“好可爱,朕从没见过这种动物,太有趣了。”
裴铮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看得众人不禁忘情轻叹。
“陛下喜欢就好,此宝贝乃中原绝无仅有的动物,乃我国皇上偶然得到,名为大熊猫。”
席钰笑的更欢,“原来叫大熊猫,名字也很可爱呢,那它今年多大了?”
裴铮答道:“你手上这只大熊猫还是幼年,全中原只有两只大熊猫,另一只雌性熊猫被我皇收养了,你这只是雄性的。它最喜爱吃的食物是子,还有...”
身体突然撕裂般一痛,她眉头一皱,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她一字一顿问:“你说朕手上这只大熊猫是公的?”
裴铮楞了一下,回:“是啊,陛下有什么问题吗?”
“靠!”席钰神色大变,小脸变得煞白煞白,汗如雨下,她赶忙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往小喜子身上一丢,猛地站起,拔腿就跑,十万火急地往她寝殿跑。
“陛下!”沈宴和傅蔚仁都跟了上去,他们都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大殿上乱作一团,文武百官皆不知席钰这闹得是哪一出,把他国使者丢在下不管,这可不是小事,他们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外戚党巴不得越乱越好,他们不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弄得局面更不利。
裴铮的脸色很不好看。
顾衍止望了一眼席钰消失的方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心情居然是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担心她,她刚才的脸色很不对劲,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抬了几次脚,想追上去瞧个究竟,但眼下朝堂的局势更为紧张,他必须留下主持大局。
那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顾衍止站上台阶,略一摆手,全场安静了下来,他肃色道:“皇上身体突逢不适,各位大臣们先行回去吧,退朝!”
他掩住情绪走到面色不虞的裴铮面前,闲散的笑凝固在眼里,“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身体像被无数辆马车碾压而过,痛不欲生,这种感觉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难怪她抱着那大熊猫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妈个鸡怎么没人告诉她连公的动物也不能碰!
一路狂奔至寝殿,她刚把门关好就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猫。
也不知她突然跑了,使者会不死生气,她实在是身不由己,谁叫他带来的宝贝是公的!
变成猫之后她什么也做不了,何不去找美人国师呢?
随后赶来的沈宴和傅蔚仁只看到了散落在地的明黄色龙袍雪白里衣以及...白色亵裤。
两人的脸都猝不及防的红了。
穿过那如云似锦的杏花林,只见那尽头处,绿色掩映下坐立着一座简单质朴却透着无尽典雅的小木屋,一切都是那么优美,只除了那条整个身体倒挂在木窗上形容极其猥琐的白猫。
屋内,有一人持笔作画,他白衣委地,襟袖如雪,及腰墨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镂空的雕花窗棂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静谧而美好。
席钰不时透过窗户往里偷瞄,只要一想到这么美好的男子是属于自己的,她幸福的快要满溢出来了。搁以往的她早闯进去了,今儿个不知怎么的扭捏起来,明明确定他喜欢自己,却反而害羞的不行,说出来引人发笑。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她还是头次这么忸怩,总之她就是不好意思,纠结死了,正当她要离开,屋里传来闻人翊清清淡淡的声音。
“既已来了,又在外面做什么。”
又被发现了,席钰这才别别扭扭地从大门进去,她规规矩矩站到书案前,害臊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那个,我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就走,没想打扰你作画的。”
他未抬眼,只轻轻“嗯”了声。
闻人翊早知道她躲在窗外偷看她,她看了多久,他就紧张了多久,他根本不敢乱动,握笔的手早被汗水浸湿,尽管如此他面上仍是一派冷冷淡淡仿佛置身凡世之外的模样。
这忸怩的少女姿态根本不像她,美人国师本就话少,不行!她要再腼腆下去,美人该跑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他,问出萦绕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国师,你那晚亲了我,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无论是谁,面对一只让他负责任的猫都会笑出声的,闻人翊也不例外,他执笔的手一顿,眼里聚起淡淡笑意,万年难得的揶揄,“那晚是你先...微臣那是出于礼貌的还回去。”
席钰一听乐了,“那我对你负责行了吧,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听到她那样说,眼神一动,凝目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说:“微臣不是妖精,也不磨人。”
“噗!”席钰一下没忍住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是开玩笑的啦,认真你就输了!”
她顿了顿,突然认真道:“我可以唤你小翊吗?”
闻人翊愣了一下,而后轻轻颔首,“可以。”
认识他二十载,她知道他这算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美人不点破,想来点朦胧美,那她就依他咯。
席钰继续得寸进尺,“公平起见,那你也唤我小钰,也别自称微臣什么的,别对我用敬语。”
他迟疑,“可是君臣有别...”
她跳上桌子,一爪子按上他的唇,“谁说我们只是君臣关系?是吧,小翊!”
“嗯。”将笔搁在墨砚上,他眉眼恬淡,说不出喜怒。
这算是间接承认他俩的关系了吧?席钰现在高兴的想跳起来欢呼雀跃,但碍于仅剩的那点小矜持,她按捺住想扑倒他的心情,却发现自己的爪子还不安分的在摸他的唇!
微凉温软的触感使得她又开始心猿意马,啊,对了!现在这气氛不正适合来个定情之吻吗?
想着她已不要脸的闭上眼撅起嘴,等待他的吻落下。然而等半天没等到甜蜜的吻,席钰不满的睁开眼,却看见闻人翊正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
他颇为难,“你现在是猫....”
闹了个大红脸的席钰羞愤欲死,求吻不得,她现在急欲找个出口让自己不那么丢入,视线触及他方才绘画的纸,灵机一动的她一把抓过那张画就跑,跑到门口,她回头冲他一脸得意地说:
“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殊不知她这一闹,更把脸丢到九霄云外了。
对于这样天然污的她,闻人翊特无奈地追过去,明知结局如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再做缩头乌龟,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他实在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放任那两人在一起。
处理好一切麻烦事,顾衍止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奔往她寝殿,却只看见了一脸怕怕的三狗腿和那落了满地的衣裳以及那...白色亵裤。
他不动声色地一件一件拾起衣裳,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先是把那白色亵裤肚兜被塞在其他衣物里头,确认别人看不到了,他才慢悠悠捡起别的衣物。
收拾好一切,他那一双不温不火的眸只是轻轻扫过三狗腿,小喜子和沈宴立马给跪了。
“丞,丞相大人息怒!”
顾衍止坐在太师椅上,他也不说话,只有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着桌子,他每敲一下,小喜子和沈宴的心里都像经历了一场酷刑。
两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生怕他突然发怒要弄死他们,唯有傅蔚仁站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一点不受顾衍止的淫威影响。
小喜子和沈宴很清楚他是在等他们老实交代,他们考虑了一会,硬着头皮哆嗦道:
“如果俺们说陛下是被外星人拐走了,您信吗?”
他轻掀眼皮斜睨面瘫脸傅蔚仁,轻声道:“你来说。”
傅蔚仁木着脸答道:“不要脸的陛下应该是去钓国师去了。”
顾衍止沉默良久后,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提脚走人。
小喜子一脸忧虑地摸了摸下巴,“奇怪啊,丞相大人竟然没大发雷霆,这不像他啊。”
沈宴一巴掌拍过去,“憋瞎逼逼了,还不快来为陛下烧点黄纸!”
连席钰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次她突然跑了,顾衍止居然没撕碎她,这点太不可思议。
她抱着这样的疑惑持续到翌日早朝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她亲爱的北鼻美人国师居然来上朝了!
自他成为国师已有三十载,连她父皇在位时,闻人翊也连一次早朝都没来上。
恋爱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