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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闪着戏谑和兴奋的眸光渐渐暗淡,心头有片刻的恍惚暗涌。
曾经,不管他做什么,也有一个女孩子傻傻的对他诉说欢喜……
突然衍生的怅然若失的情绪,让他的心脏微微刺痛,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又一下……
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品味出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叫做害怕失去,直到若干年后,他才领略,原来从他放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在一种叫做后悔的苦涩中独饮惆怅。
他心中的女孩儿,用了十年的时间走进他的生活,不知不觉中,那种情感锲刻早已深入骨髓,他因为一时蒙蔽了双眼,一个转身之后,竟然那么轻易的把她丢弃在岁月的车轮里,待他醒悟时,撒开腿,奔了命的想要挽回,时间又哪里肯给他回头的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满目憧憬都是如何在项目管理部施展拳脚,步步高升的程景颢,根本没有闲暇判断他人生的这一步是否理性。
“阿颢?”听筒里传来楚凌撒娇中带着甜腻的责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
“我想你了,现在就过去……”
“好!”
……
直到挂了电话,程景颢都没有从那种突然衍生的失落情绪中走出来。
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可是他却突然觉得没劲,心里空荡荡的,喉咙干涩,他觉得自己好像遗落了什么东西,可越是拼命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跳得他心里一惊一乍。
一定是楚乔,还没有把她的事情解决,万一给他和楚凌埋下什么隐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如此,他便更加坚定了催她回G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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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
楚乔离开阳台,打开房门走出去的那一刻,蓦然被沙发上一团黑漆漆的身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房间散发出的幽淡光线打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在沙发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楚乔惊讶的发现,这个满脸疲惫且酒意微浓的男人,居然是消失几天不见,这个房屋的正主——顾西陆!
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太安静,竟然忘了自己住着别人房屋的事实。
心里有些责怪顾西陆贸然闯了进来,又对人家回家的行为说不出谴责的话来。
他这样睡在沙发上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回家?
楚乔盯着沙发上头发略显凌乱的男人,不明白他这一身风|尘仆仆所为何来?
既然这么累,怎么不回顾家好好休息一下?
犹豫再三,她从房间的衣柜里,拿出了一条备用的空调被,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在他面前蹲在,轻轻地把空调被盖在了他身上……
刚准备起身,却不料手臂被一把捉住,惊讶地抬头,原本睡熟的男人不知何时竟张开了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眼睛里的冷沉和淡定,让楚乔一时有些心慌,她本能的起身后退,却因胳膊被男人握住而受到限制。
慌乱中对上男人的眼睛。
那一双幽深如深潭的黑瞳,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楚乔一时深陷其中,忘了挣扎。
两人离得这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的呼吸间,有一股干燥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男士须后水的味道,此刻却被酒精的气味遮掩的若有似无。
楚乔惊觉自己的分辨能力竟然如此之好,即便这样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她也能准确的分辨出他本来的味道。
被他直接而专注的目光打量的不自在,她用力甩开他的禁锢,想要抽出手来。
奈何男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暗恼,手上加重了力道,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似染上水光,骨碌碌的瞪着他,“顾西陆!你放开!”
顾西陆完全无视她的羞恼和挣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两分,楚乔感觉手腕一疼,眼泪便漫了上来。
这个男人用这么大力,是要捏死她吗?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诸事不顺!
眼睛一热,胸口一恼,她低头就咬上了顾西陆的胳膊。
男人的衣袖挽起,刚好露出半截麦色小臂,此刻被楚乔咬在嘴里,毫不犹豫的决绝……
直道她的口腔里漫过腥涩,才反应过来,此刻正咬着顾西陆的胳膊。
顾西陆已经松开了她,淡淡的视线落在手腕上清晰的牙齿印上,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看不出,你还是一只虎妞儿!”
虎妞儿?
楚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嘲笑自己,刚想开口反驳,便见那男人把她咬伤的胳膊伸在她眼前晃了晃,“或者你是属狗的,狗眼识人,不然怎么会专咬好人?”
好人?
楚乔撇撇嘴,在看到眼前有些惨不忍睹的手臂时,最终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她跟程景颢在一起时,总是小鸟依人,轻声细语,不曾这样粗俗的叫骂,也不曾这样的像只刺猬,可是在顾西陆面前,摒弃了所有的伪装,原来她也就是俗人一个。
她定定的站在他面前,视线逐渐适应了微暗的光线,房屋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她悻悻然走到门口,“得”的一声,摁开了开关,霎时,明亮的光线洒满一屋。
楚乔见他歪倒的身子终于坐了起来,调侃的神色消失不见,眼里有些红血丝,似乎真的很疲惫的样子。
她傻傻的问了一句,“你做贼去了?”
说完有些懊悔,好像他们两个人到一起,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强作镇定的抓了抓头发,假装错开顾西陆微蹙的黑眸,嘴里念念叨叨,“走得时候把门锁好,我困死了,先睡了!”
说完一愣,自己对顾西陆的警觉性似乎真得低到没有,屋子里坐着个大男人,她也敢去睡觉?
随即又笑自己想多了,如果顾西陆是个图谋不轨的人,前两次只怕就不会规矩,她现在完好无损,就说明自己不是他盘中的菜,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之类的。
推理成立,楚乔有些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落,难道这些年,自己太不注意收拾着装,在男人眼中,是如此的寡淡无味,所以程景颢才会旁眼他顾,移情别恋?
惆怅的情绪说来就来,她懊恼的瞪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转身要走。
“给我煮些吃得吧,肚子好饿!”
楚乔没料想男人开口指使她,语气竟理所当然,心里有些尴尬,却不愿意为他服务,她面无波澜的往前走,假装没有听见。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房东?恩人?被你施虐的对象?”
身后,愠怒的声音充满质问,细听之下又带着小小的感伤。
然后,楚乔便脑筋抽筋的转回了头,沙发上的男人偏过头不看她,却不忘将他受伤的胳膊大喇喇的摊开在面前,果然一副受虐的可怜相!
楚乔一愣,这样的顾西陆不似前几次遇到的那样,时时处处掌握主场地位,倒更像一个负气中带着傲娇情绪的大男孩……
她站定,视线傻傻地盯着顾西陆的胳膊看着,最终……
践人!
楚乔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人却已经转回身对着顾西陆,“家里没菜!”
她本想让这个傲娇的男人知难而退,偏偏,听到他云淡风轻的声音,“我不挑,随便吃点就行!”
“……”
十分钟过后,嘴里说着不挑,随便吃点的男人在沙发上抗议,“就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条?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吗?”
见楚乔脸上不悦,他嫌弃的挑了几根面条喂进嘴里,却是主动的闭了口。
没过一分钟,嫌弃的声音再次响起,“西红柿鸡蛋面怎么能把汤和面一起煮呢?应该分开煮,然后再浇到一起拌着吃,这样稀里糊涂的一锅煮,你当是东北乱炖吗?”
……
楚乔脸上的神色已经可用“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形容了,她就不该大发善心给他做饭吃,现在不仅没落好,反被他挑剔的一无是处!
早说这个男人有个缺点,人太啰嗦,他还不服气!
在顾总裁第三次开口抱怨之前,楚乔忍无可忍的把手中的杂志拍到了茶几上,“顾西陆,你爱吃不吃,再啰啰嗦嗦,我就把面条端出去倒了……”
“……”顾西陆面色一黑,脸上便自挂寒霜。
不过是吃一碗面条,就被这个女人嫌弃至此?
他不说话,视线沉冷又高深莫测的看向楚乔,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楚乔看着顾西陆面前的空碗,眼里划过迷茫,不是已经吃完了,还要唠叨什么?
见顾西陆脸色不好,心里骂了声大爷,脸上还是挤出些笑容,“还有什么能为恩人效劳?小女子舍身碎骨……”
顾西陆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早就说过她会装,还真是没说错,现在在他面前连掩藏一下都不愿意了?
他别开脸,心里不高兴,丝毫不为楚乔谄媚的巴结有所动摇。
楚乔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会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以前跟程景颢在一起,虽然刻意讨好着,也不曾如此低声下气。
她只盼着这个瘟神赶紧说出个一二三来,然后解决完事情赶紧离开。
心里越恨得牙痒痒,脸上的笑容越加明媚,“你没吃饱?”
按理不会啊,她特意按照男人的食量煮了大份!
味道不好?吃得这么干净自然不是!
楚乔常年一人生活,不说厨艺精通,家常饭菜还是比较拿手的,况且以前为自己设定了贤妻良母的成长路线,刻意研究过几个拿手菜,希望以后能做给程景颢吃……
虽然程景颢没有吃到,不过她的厨艺却因此精进了不少。
楚乔双手抱拳,“顾总,您老到底有什么意见要提?小女子一定虚心受教!”
牙齿磨得咯咯响,想咬人有木有?
“好好说话,谁老了……”
楚乔不敢磨牙,倒是顾西陆龇着牙齿,恶声恶气的回了她一句。
楚乔一愣,精灵的眼睛兀自眨了眨,电光石火间,终于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
答非所问,不过总算弄明白顾西陆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话。
不老?如果她没记错,马上就二十八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鲜肉一枚?
她撇撇嘴,主动熄灭战火,“呵呵,不老不老,我说错话,您哪里老了,二八年华,正是不负春|光,野蛮生长的佳期!”
心里的原话,呸!你个老男人!称呼“您老”是敬称,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你的语文才是体育老师教的呢!
之前被顾西陆堵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楚乔在心里略微平衡了些!
心里一个声音,楚乔,你敢不敢当着顾西陆的面儿把这些话都说一遍?
呵呵,她嘴角轻抽,还是算了吧,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她尽量少惹!
“你心里很不满意是不是?吃你一碗面条而已……你住着我的房子,就这么回报你的恩人?”
顾西陆没有看漏楚乔晃神撇嘴之类的小动作,深邃的眼眸带着审视的兴味。
这丫头在他面前倒是很真实嘛,平常装的似模似样的,斯文、秀气、温柔……倒不及现在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形象来得逗趣!
这样的性子倒跟他记忆里那个外表乖巧秀气,实则狡黠胆大的做派终于重合了……
楚乔被顾西陆盯得不自在,这男人看她的眼光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一副万事了然的惬意姿态,让她的心都悬了起来,总觉得这样的眼神里包含着一些她说不清的算计在里面。
还有,他摆出一副债权人的身份,说话不是应该厉声厉气,姿态高高在上的吗?这样有气无力的放慢节奏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害得她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小腻子……
楚乔不自觉地抱着手臂搓了搓,有点冷。
她非常想有骨气的一拍桌子,房子是你让我住的,现在又来跟我算账,你是不是男人?
甩他一脸狠话,然后转身走人……
梗着脖子想想自己的处境,还是学会了人在屋檐下的处世之道。
“二哥,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哪儿能不乐意呢,呵呵,不乐意我也不会给你煮面对不对?您不是说我这脑袋笨得像葫芦吗?有时候还真是不开窍……要不,您给提示一下?”
楚乔一辈子都没觉得自己如此没脸没皮过,她现在是不得不低头啊!
反正没脸皮这种事情,做着做着就上瘾了,做着做着就无所谓脸皮了!
在顾西陆面前,她已经出糗尴尬到常态,这样动动嘴皮子就能蒙混过关、白捞好处的事情,算起来也是无本生意,做得!
楚乔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速,一段话说得耐心,温柔,和气,从前不懂得示弱和求助,来G城几天,她已经开始熟能生巧了。
说完,黛眉死死的拧紧,嘴|巴不自觉嘟起,仿佛百思不得其解的烦恼模样。
顾西陆掩饰性的咳嗽一声,紧绷的面色有些缓和,他伸出胳膊在楚乔眼前晃了几下,嘴里不服气的批评,“伤口!就算不打狂犬疫苗,至少也要处理一下……你干得好事!”
楚乔瞪了他一眼,拐弯抹角的骂她是狗吗?
不过这伤口看起来是有点磕碜,她当时只是无处发泄,没想过会咬这么深……
还有,顾西陆这说话的语气,到底是什么鬼上身?
为什么她听得只想掉一层鸡皮算了!
楚乔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因为理亏,楚乔便自觉地拿出了清洗药水给他处理伤口。
这几日,她一直躲在这里养伤,治擦伤的药水药膏自然备得齐,这会儿刚好都派上了用场。
药箱扔在顾西陆面前,她转身准备走人。
某总裁又开始黑面,这次是真的恶声恶气,“你准备让我用左手清洗右手?我是左撇子?”
楚乔听他抱怨的头头是道,终于忍不住顶他一句,“二哥,您不是左撇子,可也不是左手残废,清洗一下手腕怎么会洗不到?”
顾西陆眼中闪过被戳破的狼狈,他眯起眼眸,烦躁的挥挥手,“谁是你二哥?别瞎叫!”
“……”
“不洗就不洗,让它感染溃烂发脓残废好了,到时候我直接去找楚叔叔,看他怎么说?!”
顾西陆说得理所当然,受伤的手腕在楚乔眼前挥来挥去,挥得她心惊肉跳!
找……楚叔叔?
无耻两个字怎么写?楚乔觉得看一下现在的顾西陆就知道了!
这样偏执计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堂堂顾氏总裁?
您都不用注意一下形象的吗?
咬一下怎么会感染溃烂!还发脓残废?
故意恶心人是吧?
这一点伤口你也好意思找你楚叔叔?
楚乔是真心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可是心里明白,那句找楚叔叔是抵她之前的话语而来!
这男人,真是不吃亏,所有的话头,他都要一一还回来!
楚乔为自己会如此准确地把握住顾西陆的心态感到惊奇,她从未料到有一天,会主动猜度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意图。
她想假装不懂,可事实上,她真的只是假装不懂!
咬咬牙,她重新走了回来,在顾西陆身边坐下,看他气哼哼的偏过头,也毫不在意,微叹了一声,她大方的托起了顾西陆的手腕,感受到那只手腕的僵硬,也不抬头,专注的开始手上的清洗动作。
清凉的感觉在皮肤上游|走,顾西陆转回头,眼神闪过不自然,他干咳一声,“谢谢!”
楚乔默然地摇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原本是我咬伤你,不用谢!”
顾西陆满意地点点头,早点有这个自觉,也不用他浪费那么多口舌。
他是个生意人对吧?生意人怎么能做亏本的生意?
她咬了他,自然要为他的伤口负责!
心里的闷气一出,顾总裁情不自禁的挽起了唇角,专心看楚乔给他上药。
她的手凉凉的,贴着他干燥温热的皮肤上很舒服,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认真和专注。
清澈秀美的眼眸扑闪扑闪,卷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落下弯弯的剪影在眼睑下方,一开一合之间,像一把小刷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刷进了他的眼瞳里……
顾西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的脸庞,终于将眼前的模样和他模糊记忆里的那个小人儿融合在了一起…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