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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的小木屋盖的齐整,应是时间急赶,两间木卧只十四那屋里头添了新床等家具,梨白那小子自己居住反倒没什么讲究,地铺一打怎么也能凑合住下,他回来时还抗了好大一个梳妆台,往十四屋里一摆,从此便可名正言顺的搁她屋里头跑,整理啥仪容仪表的。
第一日入住时,梨白把她那屋子打整的精细,床铺用料、窗帘色纹、家具摆设,甚至于那新买大梳妆台前都不忘了给扎了一束不知名的野花,弄个漂亮的瓶子装饰点缀了一下,看得出极为讲究。
蹲她屋里给她脸上换药时还总不住的叨叨,一会是未来将这个暂住的小家如何如何再进一步改造,一会又是苦口婆心的变相劝她回归正途,纵使要报仇什么也得带上他这得力帮手才是正道,叽叽咕咕说了许多,十四记忆力很好,每一句都记得。有没话找话,可有可无的句子,也有阔别多年却俨然滋生在心底的眷念,更多的是出于怜惜吧?
十四也有些无奈,自己究竟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地方了?但不得不说,梨白的所作所为,真叫人挺感动的。
这傻小子!从头傻到脚趾头!
傻到…
让她都不敢去看他认真的眼神,怕又会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
从始至终,十四几乎就没搭过话题,低垂着眼帘,安静的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个傀儡,任由少年人自顾自的编排独角戏。
…
入夜,枕在这松软又泛着阳光气息的床,鼻息里阵阵似有似无的野花清香,也不知梨白上哪找的花,看起来一般,清香却持久,闻久了,还有些觉得浑身都轻快松活了起来,很舒服。
来到这世界五年多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彻底放松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暂且忘了任务,忘了目标,放空自己。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直飘散的蒲公英,终于不在风中流浪,自然的落在了滋润的大地之上,本能的想要扎根的感觉。
恩,是这样。她想,这样的情绪,类似于眷恋吧?
至少在记忆中她是没有过去的人,这一瞬,会有好似久经了万年孤寂的心,如同老树盘根,扎入这片肥沃的泥土中便狠狠的揪住,舍不得松开。这感觉越演越夸张,荒唐的叫她都快以为其实这个小世界是她成为执行者以前生养的地方了。
她真不明白,一个没有过去的执行者,连人都谈不上的一个魂体,哪来的这么多复杂?明明初入这小世界时,还没什么感觉的,似乎也是碰见了某个人,才变得越发奇怪了吧?
十四抬起手,目光敛沉,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在心中问自己:是因为它吗?因为有了肉身,所以会滋生所谓七情六欲,才会复杂?
主神曾说过,大千世界不过迷梦一场,甘愿沉沦于此的,不过是凡夫俗子。
下意识的,她捂住那颗连自己都不懂得的心,她想,也许,做执行者以前,自己也不过是万千小世界中,那些甘愿沉沦于此的凡夫俗子之一吧?
她贪恋的,指不定是那个连带着她的记忆一并被封藏的温柔,所以才会受不得人对她好?
正想的出神,木门外就匆匆叩响一道掌力实足的猛拍,一掌就把门给劈成了柴,拆的只剩门框摇摇欲坠的连着,月光照进来,门口中央站着的人儿好似铺盖上了一层银光,本就生得一张仙气的脸,经月光这么一烘托,得,似乎下一刻便要迎来飞升。
不是梨白,还能有谁?
心莫名的漏了一拍!
十四皱起眉头,不悦自己的怪异,未起身,懒洋洋地朝门外那尊‘月光之神’招呼:“大半夜不睡觉,把我门拆了,不会告诉我这是在梦游吧?”
不知梨白是一时穷词还是真有什么事一时找不到话头,出奇的没有及时接话,只弯下腰圈了一地惨不忍睹的木门尸首,抱着乘月离开,片刻之后,再来时已然临时拍组了一个简易门板,一边嘟囔着“没事,你继续睡,我给你把门装好”,一边撒了一身月辉以内力嵌门。
很快,木门被安好,梨白进屋在角落里贴心的点了熏香,据说是他独家特制专用驱蚊,没啥味,不伤人,却能有效灭蚊虫,是居家必备品。
燃了香,便退出替她拉上门,又走了。
十四这会子,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难道真被她胡诌中了,人真是大半夜梦游跑这来手劈木门么?
梨白他又做噩梦了。
同一个噩梦,只不同的是,醒来时他清楚的记得,有人要杀他大姐!
记不清梦里是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还有那个连脸都模糊看不清的人,为何他偏偏知道就是她呢?
惊醒时,那一腔悲痛主导了他的神经,见到了人还活着,还活生在他眼前!那波涛汹涌的情绪才得以退潮,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把人门板给拆了。
摸回了地铺,他擦了擦后知后觉惊出的那一身冷汗,虽想不起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一想到惊醒时那仿佛不属于自己,却又强大到完全能主导自己的情绪,他便没了睡意,提起轻功索性找块地练武去,这一练就是一宿。
日子仿佛就这么契合的定下来了,每日乘着第一缕曙光,梨白会准时抱着盆来她屋里报到,水是给十四洗脸用的,梳妆台前一把木梳第一下总是给他准备的,她洗脸,他梳头,一个在床这边,一个在梳妆台那边。
偶尔吧,梨白会对着镜子自恋的感叹:怎么就长得这么俊呢?
各自梳洗完毕,一碗早面每回梨白三两下就给狼吞虎咽的搞定,然后风急火燎的先跑去占块地练功。那粗鲁的举止白瞎了一副谪仙的皮囊,十四已然是见怪不怪,雷打不动的一如既往般淡定泰然,只不过…每天这个时候她心底真的很愁。
十四尤为不爱吃面!
所以每一天早餐,她面碗里的面条,十之有九会进到附近的那小馋熊的口里,还是偶有一回十四无意间才发现,自己偷偷倒掉的那一碗面被一只黑棕色的小狗啃了,仔细,才发现那竟不是土狗,而是一只胖弄弄地小熊。
是以,很长一段时间,十四几乎是习惯了空腹早晨的。
中午时候,梨白总会兴致盎然地下厨捣鼓,弄些个五颜六色怎么看怎么像黑暗料理的药膳陪她一起吃。
那味道…超级难吃。
但一般到了那时候,十四就很饿了,也就没多挑剔,基本都吃下个七分饱。
梨白这时候吃东西就斯文了,俨然一副能够格与他皮囊齐驱的超脱尘世的淡然像,吃的那叫一个精细儒雅,小口小口的,明显是他自己也嫌弃这东西太难吃!
到了晚饭的时候,就没那么多讲究,少侠喜欢串肉烤来吃,碍于天天吃烤肉对身体不好,容易上火,所以,三天烤一次肉,两天卤煮烩凭他自制了。
简而言之,早晨一晚素面,素的除了能吃出猪油味,剩下的就是盐了,偶尔掳几根山毛野菜搭搭色,也亏得那只小馋熊爱吃。中午一顿药膳大杂烩,五颜六色的黑暗料理,除了胆识魄力逼人的十四,没人啃得下去几嘴的。晚上那会就是肉,可劲补,吃的最多最凶的,非少年梨白莫属。
偶然洗个澡什么的,老十四喜欢蹲树头顶着太阳暴晒那一头湿漉漉的秀发,小梨白喜欢找块阴凉的风水宝地可劲抖,抖他那一乌的水珠子,直到彻底抖干了水份。
换以前,这事其实十四也爱干,拿毛巾擦擦抖抖,就着阴凉弄干它,如今她不愿意与臭美的梨白同流合污,只能走霸气的路线,蹲树头暴晒去了。闹得每一回她去晒头发,梨白非得抓着她在她脸上湖个厚厚一层防晒透气的药渣,才肯罢休。
喔,忘了说,梨白这孩子不知是不是怕她会半夜里跑路,每天半夜,梨白都会来拍一次门,十四不信还有人能天天梦游做同样的动作了,再说五年前她认识梨白那会子,怎么没见梨白有梦游的潜质?
这一次两次还好,经过第三回这么搞,十四索性不上门栓,将门开着一个角,恶作剧的在上面支了半盆水,半夜里让这小子再拍!
那一回,一盆水倒是倒扣下来了,奈何人梦游也梦游的有基本战力水平,轻飘飘一闪,滴水不沾身,乘着月光,那动作飘逸的,可帅可帅了。
从此,梨白从半夜拾柴火的梦游`行为,被一盆点滴不沾身的凉水给治好了,再没拍过那扇木门,只十四知道,每天到了同一个点,门外都会有个人静静站在门外,半饷才离开。
梦游?
她宁可觉得是梨白怕她半夜跑路,所以才每天每夜来侦查一番更令人信服。
日子就这么一晃眼,到了约定的日子。
这一天也不知是不是梨白吃错了什么药,早餐那一碗面条难得正儿八经换了丰盛的,一桌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更让十四觉得更像是践行宴,才搞的这般隆重。
她捡了几口,味道出奇的不错,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被那黑暗料理给折磨久了,竟觉得这一桌子菜吃的简直美味极了。硬生生吃了个九成饱,略胀。
事实上她还真想错了,梨白的厨艺其实不错,只不过他弄点正常的菜式,那味道还是值得夸颂的,并非是因为吃了太久难吃的东西,有反差比,所以产生的错觉。
一桌子菜,梨白的筷子从始至终都没动过,看她吃完,笑了笑。
“有事说事,别笑。”
他这副皮囊吧,不笑还好,一旦笑起来,那杀伤力连她的十四都无法直视,不得不说,那位传说中甸京的梁琴郡主眼光是极好的,一眼就瞄中了一颗清尘脱俗的仙家苗子,还没见过那假皮囊下面的真容就能干出掳情郎的事了,要真瞅见这尊天香,还不得闪瞎了眼珠子?
“吃饱了咱们去比武吧?”不知是不是错觉,梨白的语气似乎有种讨好的意味。
十四眼帘子一抬,果不其然,这货还在笑,且笑得一脸讨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她没多想,也没细看,反正这些日子什么活都给梨白那小子包揽了,洗碗收拾也轮不到自己,她乐得自在,起身先一步离开这盖于主屋旁的小厨房,留下一句:“我先过去等,你吃好再来。”
没等多久,梨白就来赴约了。
按照江湖的规矩,两人互相一礼,才展开了身法,一来一去,观两人面色,少年笑得春风得意,而女人却眉头紧锁。
打着打着,女人很快便落于下乘,败下阵来!
“你在菜里动了手脚!”这傻小子成精了!
梨白当仁不让:“大姐昨夜不也在弟弟的肉串里头下了点料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咱姐弟想到一块去了。”
这一样吗
她给他弄的撑死是一两天内抑制半数内力的东西。
而他给她弄的,若她没感觉错的话,只怕是从医圣白初月那头搞到的天香散,那玩意可是可以长时间把一个武林高手给弄成个软脚蟹的高级货,内力正一层层迅速流散,被药为的封存在各个穴窍之间,那流散的速度快的让她连手中的铁棍都快拎不动,能打得过他才有鬼!
修长的手将她武器一劫,反手便将她扣在自己面前,一边得意的宣布他赢了的消息,一边还抱怨她的武器重量都快赶上两个胖子的总合。
“闫如玉啊!事实摆在眼前,既然我赢了,你得为我做一件事。”这得瑟劲,若不是十四内功散了挣脱不开,真想兜头给他一棒!
她转回头,狠狠的刨他一眼,没好气的接道:“什么事情?”
“不管你是要报仇也好,为祸武林也罢,你的江湖,带上我一个,纵然有朝一日天下与你为敌,那也得捎带上我。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他却笑了,笑得眸如星璀,明明笑颜灿灿,奈何左眼下那颗如点墨般的泪痣,在这笑意下竟摇曳出一股莫名悲凉的味道,一时间,恍若换了个人,真正的谪仙下凡。
十四一时间懵了,不是为了他说的话,而是那刺痛心扉的笑意,明明同样的表情,为何这一瞬感觉差别那么的大?
她认识他!
她肯定认识他!
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笑颜绽开在她心底的,是刀刀寸割,疼得仿佛都能触及灵魂。
下意识的,她就像是魔症了,那种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无法抗拒的东西在推动着躯体,使得她被这魅惑众生的笑颜拘去了三魂七魄,应下了她本不该接下的成诺!
等她回魂时,已被梨白带回了木屋,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忙进忙出,收拾着包裹,说要带她去逛逛镇里今晚的篝火晚会,那‘一眼万年的人’好似早已消失的干净彻底,如同从未出现过,更像是那一瞬梨白被什么附身一般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才找回了理智。
为祸武林?!
天下与我为敌?!
梨白这浑小子在说什么,脑洞也开的太大了吧。
还有什么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说的那么煽情,不知道还以为是情定终身,之所钟、所属的爱情故事呢!
而且她竟然吃错药答应了?!
能不能不要恶搞,天香散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她是脑子进水了!
“梨白,我说的是输的人为赢的人做一件事,你之前说的可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成诺吧?这事不作数,你重新说个,在我能力之内的事,我答应你,会完成。”
“当然是一件事。江湖路一起走而已,并没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之外。”少年完全无视了某人的讨价还价,一锤定音。拾好了包袱,便就着梳妆台开始易容,一边还不忘用堆堆大道理企图堵住某人的嘴:“知道什么是缘分天注定吗?你闫如玉跟我梨白那就是。你还别不信,自从阔别五年后你助我脱困,这些日子,每一天,我都做同样的梦,梦里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变成了个人人喊打喊杀的女魔头,心底有个声音每次、每次,他都告诉我,要救你,不计一切代价的救你。我琢磨了很久,这应该就是世人所说的命中注定,跑不了。命中注定我是来拯救你的。”
十四嘴角抽了抽,面色说不出的难看:拯救个球!
还一脸正经的用那么端正的语气认认真真叙述命中注定四个字……
一个炮灰觉醒了使命感,于是对着另一个炮灰宣布,他是救世主,就是这感觉,说不出的荒唐。
“可我现在打不过你呀!才阔别五年,你那一身内力…我也是醉了。明摆着打不过你。可输了呢,我也不能名正言顺把你从悬崖峭壁路上给拽回来,就你这德行,不用想都能猜到,肯定是倔得跟牛一样。我想过了,五年前的决定没变,我愿意收了你做我的家人。做了家人以后跟你一起姓闫,如果最终亲情还是感化不了你,不能让你一颗向往魔化的心回归正道,作为家人,理当陪你一起…额?哦,陪你一起助纣为虐,要是实在打不过天下正道义士了,就一起活活被打死,这才是一家人嘛!”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