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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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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青儿和公孙蹭上了白员外开往西京的包船。

    船上除白员外三人外,另有一名叫白安的小厮,再有船夫一家三口儿。

    船不大,晚上由拦板隔做几间,白天全部拉开。

    因公孙白天黑夜都躺着,将他二人安排在靠近杂物的隔间,白天那拦板也不打开。好在船上人本不多,少了他那一小间仍算宽敞。

    青儿为公孙的病舍脸粘上人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因此只要无事就抢着帮白安做些杂事。

    船上不似客栈,没有二小可以支使,本来只靠白安一人,如今有青儿主动帮忙,船上的诸位都滋润了许多。

    尤其冯先生,他有些洁癖,每日都要洗澡,可白安毕竟是服侍白员外的,几次被青儿撞到身单力薄的他磕磕绊绊地打水,很是吃力。

    青儿看在眼里也不言声,只暗暗帮他把水备妥,事后又悄悄倒掉。冯先生很是感念,一来二去和青儿慢慢熟识起来。

    日子长了青儿发现,冯先生就像一个总能吸到铁钉的吸铁石,无论船行到哪里,他身边总不缺病人,而白员外和唐杰对此似乎早习以为常。

    唐杰是个好热闹的,天天囚在这个小船上憋屈得五脊六兽的,只要船一靠岸就邀青儿去岸上闲逛。

    青儿有公孙绊着哪里有那个闲心,先几次却情不过陪他去了,后见他总是来邀,只得狠心接连推辞了几次,倒也终于落了个安生。

    青儿确实很忙,除了照顾病人、帮白安做些杂事外,她还常亲手捉些鱼虾之类给大家做小菜。给公孙熬肉粥增加营养。

    船家夫妇做的大锅饭每个人都吃不惯,若在稍大的城镇靠岸,大家还能吃上像样的饭菜,不然真的只能指望青儿的这些小菜下饭了。

    青儿虽忙,心里却很快活的,这些日子以来药跟得紧,加上船又不颠簸。公孙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渐渐可以坐起来撑上小半天了。

    这日天才蒙蒙亮,青儿带着白安在船夫的指点下捡了一桶螺丝回来,泡上清水等它们吐净了泥。好晚上给大家做下酒菜。

    她收拾利索弯腰进舱,一眼就看见公孙赫然坐在大间里泡茶,不觉一呆,克制了半天才勉强没哭声出来。

    看他在那里半倚着舱壁好整以暇的泡茶。气度从容,动作娴熟。不细瞧甚至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这半个月来,青儿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公孙又活过来了!

    真好!

    这时,唐杰不好意思地一笑,向青儿解释道:“我给冯先生找了个好买卖。却把你家公子的地方占了,只好请他移到这边坐。嘿,你可别见怪。”

    青儿和唐杰说话从来不必假客气。直接问:“怎么,你又拣了病人回来?”

    唐杰嘿嘿一笑。算是作答。

    青儿突然也笑了出来,打趣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冯先生是怎么想的,非做什么账房先生?以他的医术开家医馆一准爆满,用不了几年就是个富家翁,可不比现在强百倍?!”

    “呵呵,是谁趁我不在要挖我的墙角啊?”

    青寻声看过去,却是白员外一脸笑意进了舱,冯先生紧随其后。

    青儿尴尬地吐了下舌头,笑着起来给二人让路。

    待二人坐稳,公孙为每人敬了一杯茶。

    冯先生一脸疲惫地长吁一口气,接过茶一饮而尽。忽地咦了一声,赞道:“好茶!我实在渴极了,竟糟蹋了好东西!原来公孙公子竟有这般好技艺。”

    公孙笑笑,苍白的面容仍不见半分血色,轻声道:“谬赞了!白员外和冯先生的活命之恩,西还未谢过呢!以后就叫我公孙西吧。”

    白员外点头回应,冯先生客气道:“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冯志清,不知是哪个西字?”

    青儿忙抢着说:“白皙如玉的皙,怎样,我家公子可不糟蹋这个字吧?”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

    唐杰问起病情,冯先生皱眉道:“我刚已给他施过针,只是……这病拖得太久,我没有什么把握。”

    说罢冯先生写下个方子,拿在手里反复斟酌,似乎总是不大满意。

    忽然船身一震,冯先生手中的方子向青儿身前飘过,被她抓个正着。外间“咚咚咚”传来一起脚步声,船家十来岁的孩子扒在舱口叫道:

    “老爷们受惊了,才和别的船碰了一下,爹叫我来给几位爷赔不是,以后一定小心!”

    唐杰猫腰闪出了船舱,随船家少年一起去了。

    青儿顺手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生犀、玳瑁、麝香、牛黄之类的虎狼之药,心想这人可得病成什么样儿啊!

    她近半个月来没少看药方子,多少知道些行情,要不是冯先生给公孙治过病,只看这方子还以为是骗钱的江湖术士,这副药可贵了去了!

    青儿不由吐吐舌头,抻着纸向公孙展开,随口道:“我的妈啊,这病没个金山银山可真治不起,看这些名贵药材!”

    公孙拿眼一扫,疑惑地嘟囔:“至宝丹吗,怎么少了一味?”

    冯先生一惊,向前欠了欠身子大喜道:“你知道至宝丹?太好了!我正巧有一味药记不真,请皙贤弟不吝赐教。”

    青儿闻言差点乐出来,果然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二人少说也差了二十岁,几时又成了“贤弟”?

    “不敢,先生折煞我了!若我记得不错,似乎还要一味安息香,一两半的样子。”

    “安息香!对,对,就是它!我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唉,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冯先生抓起笔加上了这味药,又盯着药方看了一阵儿,才唤白安去抓药。

    收拾好文房,冯先生主动和公孙攀谈起来。才只几句,就一幅相识恨晚的样子。

    原来这二人均好茶道,又钟情歧黄,还一样的嗜书如命,这一聊还真刹不住闸。要不是公孙久病初愈渐渐露出疲态,还不知要聊到几时。

    青儿见公孙精神大好,人也硬朗了些,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一整天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吃了蜜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