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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贵女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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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的屋舍内,细碎得近乎没有的咀嚼声中,如斯低着头细嚼慢咽,不用趴在桌子底下看,腿上感受到的的热度,也知道对面那人的腿离着她很近很近。

    如斯悄悄地抬头,恰瞧见对面的傅韶璋也抬起头来。

    傅韶璋对上如斯的眼睛,先下意识地将眼睛移开,少顷,又不服输地瞪了她一眼。

    “说来,”一直埋头吃饭的沈著忽然出声了,筷子在晚上敲出清脆的两声,目光转向傅韶璋,“四殿下当真要在小楼里住着?晚间,万一下了雨,那小楼里不知道要飞出多少白蚂蚁呢。”

    “那就在你这边住着吧。”傅韶璋道。

    沈著讪笑一下,他再没规矩,也要顾忌着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如斯,“咱们叫了大哥,一起去三叔屋子里去。”

    “你三婶她不在?”傅韶璋没怎么留意过沈知容,虽说抢龙汤那天沈知容跟沈著、沈幕一起算计他,但因沈知容是叔叔辈的人物,他就没跟他怎么来往。

    “三叔还没娶妻呢,只怕沾着你的光,多的是人要嫁他呢。”沈著胳膊肘捅了傅韶璋一下。

    傅韶璋嘿嘿地一笑,“就怕你祖母给你三叔挑个歪鼻子斜眼的女人。”看沈知言、甄氏因他在,浑身的不自在,将筷子一放,腿在桌子底下用力地一伸,碰到另一条腿后,就故作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这么着,咱们就去你三叔那吧。”

    “我还没吃完呢!”沈著叫了一声。

    傅韶璋掐着腰,豪爽地说:“打发小李子去你说的那什么汇贤雅叙买了宵夜来吃。”

    沈著一听,立马把筷子放下了,催着傅韶璋快走。

    如斯腿被傅韶璋踢了一下,也不知道傅韶琰知道她这边相亲,心里会做何想法,于是把筷子一放,故作烂漫地说:“我也等着吃宵夜。”就紧跟着沈著、傅韶璋走。

    出了门,沈著瞧如斯跟着,不耐烦道:“我们老爷们说话,你一个小姑娘家跟着做什么?”

    “才说关心我要替我相看人,这会子又嫌弃我了?”如斯有意对沈著撒娇。

    沈著微微抿嘴,疑心如斯是要缠着她收拾了甄家的表兄弟,就将如斯拉到东廊下,体贴地说:“放心,咱们那几个表兄弟都是跟我一样的人品,我肯把你嫁给那样的人?”

    好有自知之明,如斯堆笑着,故意装傻说:“留在父亲、母亲这,他们一准会劝我表哥怎么的好。去二姐那,二姐定被伯母催着做针线呢;三姐那,她伤还没好,去了又聒噪她……”

    “行了、行了。你跟来就是。”沈著不耐烦听如斯啰嗦,料到有沈知容这长辈在,他们就算是男子,也不会说出什么差了大规矩的话,就领着如斯走到傅韶璋身边,“殿下,咱们走吧。”

    “嗯。”傅韶璋唔了一声,就随着沈著向沈知容的院子走。

    才出了沈家二房院子,却见沈知容、沈幕带着沈莹过来了。

    “殿下,走,咱们去园子里打两只兔子来,就在园子里烧了吃。”沈莹不见外地拉着傅韶璋的臂膀摇晃。

    沈著嘴角一歪,有意说:“三叔、大哥糊涂了,这会子有吃有喝就打兔子,等西北风都没得喝了,咱们吃什么去?”

    沈知容骂道:“说这晦气话,还不啐一声。”

    沈幕跟着沈著,可怜兮兮地说:“我刚才也这样劝三叔呢,三叔偏不听我的。”

    傅韶璋见沈著、沈幕哭穷,又豪迈地说:“放心,亏不了你们的,等我回了京,就召你们进京。”

    “……也不用进京,殿下逢年过节的,惦记着我们就够了。”沈幕一点都不想进京,留在泰安好歹还有个老世家的名头撑门面,进了那遍地都是达官显贵的京城,他们算个老几?

    “行了,走吧。”傅韶璋瞥了一眼如斯,猜着她跟着来,是不是要求饶……记起饭桌底下似有若无的温度,犹豫着,心想那尹万全都说沈家女儿轻浮得很,这么着,反正沈如斯要对他用美人计,他只管照收不误就是了——反正只要他心里不动摇就是。

    “如斯也跟着?”沈知容瞧如斯跟着,略蹙了眉,疑心她要攀高枝,虽不大赞同,也不横加阻挠。

    如斯就跟在后面,听着前面傅韶璋、沈知容、沈著、沈幕嘻嘻哈哈,瞥见一缕金色斜阳挂在园子里垂柳梢头,心叹这样的美景,她却无心欣赏。

    忽听沈莹喊了一声:“三叔、大哥、二哥,狐狸!”

    如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瞧见一堆假山中,一只白狐若隐若现。

    “去追!追上了,给祖母做一顶暖帽!”沈幕叫了一声,将下裳往腰带里一塞,就冲着假山跑去。

    沈知容、沈幕也紧跟着去追。

    “看好了沈家老三。”傅韶璋将沈莹交给自己个的锦衣卫,就也身手敏捷地随着沈知容、沈幕跑。

    只瞧见沈家园子,虽铲除了野草,但里面绿树葱郁、山石林立,没多大会子,傅韶璋等就都没了踪影。

    “大哥?二哥?”如斯叫了一声。

    傅韶璋的锦衣卫道:“小姐放心,因今上、太后要来,园子里四处都搜查过了,安全得很;如今四殿下还留在沈家,沈家周遭,也有锦衣卫把守着。”

    如斯微微一笑,急着去找傅韶璋——虽她不大谙熟,但如今的皮囊这样好,兴许傅韶璋会“怜香惜玉”呢?于是瞅着沈莹不怕生地央求锦衣卫给他猎兔子,就忙也向那假山走去,走过一带虹桥,听水里蛙声阵阵,穿过一道木槿花篱,听蝉鸣声声,一时走迷了方向。

    忽然就瞧见,金色垂柳下的芭蕉坞边,傅韶璋英姿飒爽地在那边站着。

    “殿下?”

    傅韶璋背着一襟夕阳残照,瞅着步态跟其他女子迥然不同的如斯,“我就在这,你来求我吧。”略顿了顿,“不管你怎样拿着美□□惑我,我就算占了你的便宜,也不会动摇半分——这事,我母后牵扯其中,我怎会因为你这乡下丫头让步?”

    “好一位高风亮节的皇子殿下。”如斯赞叹着,瞅见挨近樟树下八角亭子附近燃起篝火,料到沈知容、沈著、沈幕已经在烤兔子了,才要走,却见傅韶璋手搭在她肩膀上,“殿下?”

    “今儿个在小楼里,我失误了。如今再试试,我绝不会再失误。”傅韶璋固执地在如斯肩膀上稍稍用力。

    “什么失误?”如斯好奇地一问。

    傅韶璋诡谲地一笑,“你平日里都读什么书?”

    “……《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如斯琢磨着,总不能跟傅韶璋说是□□、孽海花一类的。

    傅韶璋歪着嘴角,笑嘻嘻地说:“正好,我平日里读的也是《男四书》《列男传》一类的书。”

    “胡说,什么时候又有了《男四书》《列男传》?”如斯嗤笑一声,虽也听人胡诌过什么男人的三从四德,但除非她傻了,才信傅韶璋的话。

    “你不信?”傅韶璋左右瞅着,拉着如斯坐在一丛高大美人蕉下的白石上,闻着美人蕉花朵的里的甜香,胡扯说:“你们女儿家的女四书里,说的是德容言功;我们男儿家的男四书里,说的也是‘德容言功’,只是这功,跟你们女子的不同。你们的,事手上功夫,我们的,却是……腿上功夫。”

    如斯托着脸颊,疑惑道:“难道不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远远地向两岸插满了芦苇的池塘望去,瞧见水面上金光潾潾,鸥鸟腾飞,喃喃道:“要不是老老老太爷留下的规矩,这园子租出去,也能养活了一家老少。”肩膀上一暖,见傅韶璋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疑惑地想傅韶璋早先不是躲着她的吗?

    “……要不要试一试?”傅韶璋咧着嘴,凑近如斯,今儿个稍稍跳个舞就失误了,活脱脱就是小李子给他找来的书里头那“软如鼻涕脓如酱”不中用的东西。

    如斯转过头,瞧他那满脸堆砌出来的风流相,想着他说的男四书是什么。

    “来,试一试吧。”傅韶璋一个劲地怂恿。

    如斯托着脸颊,想起上辈子只能坐在一旁看旁人跳,自己不能尽兴,犹豫着,向四处瞅了瞅,就随着傅韶璋进了洒满夕阳的芭蕉坞里,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踩着地上余晖,随口问:“外国来进贡的,都是这样跳的?”

    “也不是,他们活蹦乱跳跟猴子一样,反倒不如就这么跳得好。”傅韶璋的手结结实实地落在那杨柳细腰上,嗅见她发丝上的香气,问道:“你拿了什么洗头?”

    “……不知道,绿……有什么,用的什么。”如斯唯恐这又是傅韶琰送来的东西,生怕傅韶璋跟那老嬷嬷一样长了狗鼻子,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像是木槿花的香气。”傅韶璋道。

    如斯鲜少会回忆上辈子,只记得自己跳完了最后一曲舞时,握着她手的青年俊彦凑到她耳边斯文有礼地问“能不能叫我看看你的脚?”。因回忆起那一句话,搭在傅韶璋脖子上的手忍不住一紧。就如那小脚一般,豫亲王世子的命案,都是她不能选的,讳莫如深,却不得不面对。

    “你怎么了?”

    如斯轻轻摇头,眼角略有些湿润,便越发地将头低下。

    “别低头!簪子会掉!”傅韶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如斯楞了一下,抬头疑惑地看傅韶璋,见他脸色涨红却在极力隐忍,心里越发疑惑,“殿下你怎么了?”病了可千万别怪到她头上。

    “没事。”

    这两个字落下,身子不经意地碰到了如斯。

    如斯立时呆若木鸡,终于明白他那腿上功夫,终究是哪条腿;也明白傅韶璋要拿着她,“修炼”耐力!“还忍得住吗?”

    傅韶璋咬着牙,风度翩翩地点头。

    “那就好。”如斯一笑,忽然凑近傅韶璋。

    傅韶璋闻见她鬓发间的木槿花香气越发地浓郁,只觉得更舒坦也更难受,待要伸手拉了她,却见她忽然用力一撞,他还来不及去抓住她的衣带,人就栽进了身后波光粼粼的池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