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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嬴萱蹲了没多久,就看见邓七只身一人拎着一个破木桶走出了小木屋,他一手提桶,一手拿葫芦瓢,弯下腰竟开始浇起地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邓七小屋后面有一片菜地,种了些常见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我有些好笑,一个富家子弟,好好的生活条件放着不要,偏偏隐居到这深山老林里体验生活,这不是被勾了魂又是什么。
可奇怪的是,邓七一边浇地,竟然一边有说有笑的,好像是在和地里的那些菜苗交谈。我和嬴萱面面相觑,摸不清邓七到底是在搞什么花样。
难道说……我拉起嬴萱绕开几棵大树,想办法凑近了去探梦。一般的邪祟只存在于人的心中,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实体化的鬼怪,只有捕梦猎人通过探梦才可以看到,以便于接下来的捕梦行动。
我躲在靠近邓七的一棵古树后面,默念咒语,双目紧闭,再次睁开眼,我竟看到邓七的身边站了一名妖娆的女子,长相身段都和那夜在岁菡梦中看到的极其相似,可是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穿白色皮毛,而是穿着普通农妇的粗布衣裳,乍一看倒像是岁菡那样的正经姑娘,正站在邓七的身边用手巾帮他擦汗。
“果然是狐媚子。”探梦完毕,我蹲回到草丛里。
“为啥你能看到我就看不到?”嬴萱不满地抱怨着,“不行,姜楚弦,你得教我探梦。”
“你想得美。探梦解梦催梦化梦捕梦这五大招式,可是我师父毕生的心血,哪能传给外人。等下化梦进入邓七的内心,你自然不就看到了。”我没理会她,转身靠着树干坐下。既然已经确定了是那个狐媚子在搞鬼,那么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夜晚到来。
嬴萱见我没心思搭理她,就也趁着这会儿功夫打了个盹。林子里不比外面,寒气较重,坐了一会儿我也觉得身子有些僵了,只好凑近嬴萱两人相互取暖。嬴萱早已经入睡,动作极为不雅,敞开的红色衣领放肆地炫耀着自己的几两胸脯肉,我倒不是垂涎她的身材,只是怕她这样会着凉,于是我很好心地伸手帮她拉了拉衣领,才放心地睡下了。
林子里天黑得很快,四下并无灯火,唯独小木屋发出微弱的光芒。我醒来后没有声张,直到耳边响起了蛐蛐儿声,我才推了推嬴萱把她叫醒。
天色已暗,时机已然成熟。
我和嬴萱压低了身子往小木屋方向移动,贴着院墙缓慢移动。我并不确定此时邓七是否已经入睡,因此还是小心为妙。嬴萱倒是用手势示意我先停下,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吹响,发出了一种类似鸟叫的声音。
“咕啾——咕啾——”
吹响几声,不见屋里有任何动静,我俩才先后翻墙进入院子内。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利索,和之前梦境中看到的不一样的是,脚下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蜿蜒向前,院子一角甚至还搭起了一架秋千,一看就是恩爱的小两口共同筑建的爱巢。
我轻轻推了推木屋的门,却发现它居然从里面闩了起来。嬴萱不屑地一把拉开我,从自己腰间的皮袋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棍,看起来像是一种特制的武器,然后又将自己小臂上系着的一块手帕取了下来。
嬴萱蹲下身子,先将手帕从下面的门缝中塞进去,然后用那细铁棍捣鼓了几下把手帕铺平。紧接着,她又将细铁棍插入到侧边的门缝中,小心地上下移动寻找门闩的位置,找准后,只见她双手轻轻一挑,门闩就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之前铺好的手帕上,没有发出任何掉落的声响。
她得意地站起身对我挑了挑眉。
这死女人,看来一定是做过毛贼。我没心思计较,轻轻推开门收起地上的手帕和门闩,来到了已经睡下的邓七的身边。
睡相很稳,面带微笑。看来这次我要进入的,不是噩梦,而是一场春梦。
我掏出青玉笛进行催梦,一曲终了,我拔下了葫芦的封印盖子,阿巴钻出葫芦,仍旧是对嬴萱心有忌惮,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大嘴,将我俩一并吞下。
化梦进入了邓七的梦境,眩晕过后,我和嬴萱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仍旧站在这个小木屋内,只不过,这里不是黑夜,而是白天。
梦境竟然和现实在一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屋内空无一人,我机警地轻声来到门前,发现邓七正站在那秋千的后面,满面春风地微笑着一下又一下地推着秋千,而秋千上坐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岁菡!
二人恩爱万分,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邓七也丝毫没有移情别恋的模样。怎么回事?狐媚子哪儿去了?邓七心里所想所念居然不是那狐媚子,而是自己的老婆岁菡?
这对夫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岁菡做着自己被邓七抛弃的噩梦,可邓七却在这里做着和岁菡恩爱一生的美梦……我一时间想不明白,竟有些恍惚。
我正摸不着头脑,就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姜楚弦小心!!”
伴随着嬴萱的一声叫喊,我的肩头火辣辣地痛。我回头看去,发现那狐媚子原来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一爪子就挠在了我的肩膀上,灰布长袍被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自己的肩膀早已经鲜血淋漓,赫然一道狐爪的痕迹。
在别人的梦境中受伤,是会和现实中一样感受到清晰的疼痛的,哪怕是回到现实,在梦境中受的伤因为会伴随着我一起回到现实出现在我真正的身体上。如果不慎在别人的梦境中死亡,那么我将永远存在于这个噩梦中,死无全尸。
该死的,一不小心就让这狐妖占了便宜!我急忙闪躲,避免她再次向我扑过来。此时,嬴萱已经拉开了弓弩,嗖嗖两箭就朝那狐妖射去。可这狐妖明显比之前更加灵活了,恐怕是因为上次吃了教训而因此有了防备。
狐妖躲过嬴萱的弓箭轻盈落地,目露凶光,抬起两只血淋淋的爪子对我说:“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闯入七郎的美梦!”
“美梦?”我嗤笑,“不知道你这狐妖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营造出这般梦境,可是你占人家媳妇的肚子就是你的不对!”说着,我抽出玄木鞭就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