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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你这个小呆瓜
竹苑书房中。
“公子……”小圆见自家公子咬着嘴唇,怔怔盯着面前破烂不堪的荷包,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自己刚才跟公子讲了事情的始末,公子听后不声不响,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呢?是在生三皇女殿下的气,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何元碧闻言方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的时计,然后问:“方公子这会子已经从温泉回来了么?”
小圆连忙答道:“大概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小庆刚才说她要在兰苑里等着方公子回来的。”
“噢。”何元碧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小圆在旁觑着他的面色,忐忑不安地道:“公子,你是要去找方公子么?”
何元碧瞧见他陡然间担心得小脸发白的样子,一时倒敛了心间的愀然不乐,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小圆,你莫不是以为我把事情怪到方公子头上了?你以为我要去兴师问罪?”
这意思自然是否认了,小圆松了口气,嘿嘿笑了两声,“呃,公子刚才说起了方公子,小圆就误会啦。”
何元碧伸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个小呆瓜,想反了~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要来找我,明白么?”
“阿,是了,方公子养的猫儿闯祸了,他定会过来赔礼。”小圆省悟过来。何元碧接着道:“我去房里歇歇,你把这荷包给我扔了。”
“扔、扔了?”
“不然还能怎么着,掉也掉了,破也破了……”何元碧看了看荷包,郁闷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他撅着小嘴,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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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元碧在自个房里生着闷气的当儿,方涟墨带着方卢氏和小易回到了兰苑。他甫一踏进前厅,就望见了坐在墙角边鼓凳上的小庆,大花正卧在她的脚边呼呼大睡,而本应照看大花的小厮小七此刻却不见踪影。
见此情形,方涟墨心里微微讶异。小庆见他回来,忙起身行了礼。他在桌边坐下,问起小庆来意,小庆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涟墨得知那荷包已经被自己的猫儿抓咬得不成样子,对何元碧自是相当抱歉,当听到小庆说欧筱彦向来把它带在身上时,他心里又猛地刺痛了一下:表姐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何元碧吧?自己前阵子也为她绣了一个荷包,却只能偷偷藏着,不能送出……即便送出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他敛着自己的心绪,向小庆道了谢,并告诉小庆他待会儿要去向何元碧致歉。那边厢,大花醒了过来,喵喵叫将起来,方涟墨于是示意小易抱它回房。
方卢氏心下埋怨小七出了此等纰漏,害得公子要担责,又疑惑他怎么不见人影,此时便询问小庆有没有看见小七。
小庆刚才已经从兰苑小厮阿岫的口中得知了小七近来受嘱在每天上午照看大花的事,先是摇头说没有看见,然后道:“我正要说这事呢,听阿岫说大花是由小七在照看着,今早上它已经跑出去一次了,小七花了小半个时辰把它找了回来,没成想方才又跑出去了,小七就又出去找它。”顿了一下道:“阿岫已去找小七了,兴许他们待会儿会一起回来。”
方卢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小七找猫儿、阿岫找他,一个找一个了~小七这孩子做事向来尽心,今日却不知犯了何等迷糊,竟让大花跑出去两次。”方涟墨接着问道:“小庆姑娘,阿岫有没有说大花第一次跑出去是跑到何处了?”
小庆道:“说了,是梅苑。”她正要继续讲,外面却传来男子的啼哭之声,三人俱吃了一惊,望向门外,方卢氏道:“这好像是小七的声音啊。”
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没一会儿,春儿拽着一个满脸泪水的稚气少年出现在门口,这少年正是小厮小七。只见他低着头哭哭啼啼,脚步滞缓,似乎很不情愿进来,不过还是被春儿拉进了厅里。
见状,小庆和方卢氏出言相询,方涟墨也从椅子上起身,春儿请他坐着,拉着小七来到他们跟前,道:“小七这孩子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人诱哄,险些作出不端的行为,我现在过来即是要向方公子禀明此事。”
旁边的小七在他言语间已不由自主地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上,一径地羞惭垂泪。春儿也不去理会他,在方涟墨面前据实禀说。
原来,春儿刚才因有事去到梅苑,走小径经过一处假山时,冷不防听见山石后有男子说了句情话,他悄然移步近听,听出那男子是林湘然的贴身小厮荔儿,而他说话的对象就是小七。
荔儿天生喜欢男子,他对小七倾心已久,只是一直未予表白,今早大花跑到了梅苑里,和他养的小黄狗阿全玩到了一块儿,他借此契机与小七相处了不短的时间,把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小七原本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谈得来的好哥哥,如此一来,心思全给搅乱了。神思不属的他等听到阿岫的提醒才发现大花又不在身边了,他料定它是去和小狗玩耍,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再次去了梅苑。
大花的确是和阿全待在一处,荔儿知道他会来,早就作好了准备在等着他。小七被荔儿带到了山石僻处,只刚听他讲了两句,春儿恰恰到了。春儿驻足细听,到荔儿要牵小七的手时方才现身,劈头就是一顿痛骂,并重重掴了荔儿一个耳刮子。
小七哭着求饶,说自己知错了,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荔儿原本一言不发,听见这话却笑了。春儿见状更恼,又掴了他两下,之后详加审问,那两人俱都坦白答了。春儿令人将荔儿押去刑房,自己则带着小七来了兰苑。
这小七年方十三,在大家眼中是个极老实的孩子,一向也没犯过什么错。他从方涟墨来的那天起就在兰苑服侍,巧的是,他已去世的母亲正是方家当年在京中的旧仆,因着这一层关系,方涟墨与他甚为亲近,春儿也知道这点。
今天发生这事,春儿觉得祸根在荔儿身上,小七受他引诱纯属一时糊涂,况且这苗头刚起就被掐了,并未闹出什么丑事,盘算之后决定先过来知会方涟墨、并行处置。他叙完了经过,便问方涟墨意见。
方涟墨虽然和小七有些渊源,但他现在是以亲戚身份暂居在府里,小七说到底也只是他“借用”的一个小厮,因此他不愿多说,只委婉地让春儿依府里的规矩处置。春儿原本就是情面上客气,在他表明态度之后安心拿定了主意,于是言道待会儿派人去叫小七的姐姐过来、把他领回家去。
小七一听此言,抱住春儿的腿嚎啕哀求起来,春儿不为所动,叫人即刻拖了他下去。方涟墨是见过小七的姐姐与姐夫的,两口子都是忠厚和善的人,也很疼小七这唯一的手足,小七今次被遣回固然会羞惭不已,但在姐姐家里也不至于遭受什么委屈,故此方涟墨心里并不担心他,只暗自思虑起那荔儿。
小庆在旁提起荷包的事,春儿听了即道它必是大花从阿全那里叼走的,原来那小黄狗阿全早间玩耍的就是一个小物件,它把东西叼在嘴里,荔儿也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房里那个破旧的绿香囊,因此并不在意。待那一猫一狗玩在一块时,那东西早就烂了,他又把心思全投注在小七身上,哪里顾得到其它?而小七第二次去的时候,倒是看见了大花兴致勃勃地弄它,阿全在旁边懒洋洋看着,大概是自己玩腻了。春儿到时,却并未见到大花,想必那时它已经溜到正院去了。
如此一来就都合上了,小庆点头道:“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荷包是掉在梅苑里,给阿全看到了。”
方涟墨正想开口,却见阿岫从外面回来,一手拿帕子擦着眼泪,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忙问他怎么了,阿岫垂泪答道:“回方公子的话,方才我去找小七,路过刑房时,听人说荔儿哥哥在里面撞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