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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习惯
秦多煦如期将司马汐汐带回了瑞祥武馆。欧筱彦晚上到武馆的时候,司马唯吟已在密室内房的床上沉沉睡去,她的孪生哥哥坐在旁边,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眼中有万般深情,亦有万般痛苦。男人已恢复了本来面貌,和妹妹看起来有四五分相似。
欧筱彦在门边望了几眼,不忍的退出去。秦多煦随后将门关上,同徒弟走到对面小间里说话。
“司马汐汐已经知晓司马唯吟身患不治之症——他自己先瞧出了端倪,连连追问,司马唯吟只得承认了。”秦多煦道。
欧筱彦点点头,不觉意外,毕竟司马唯吟形容枯槁,而且她在哥哥面前恐怕再也不能很好的伪装自己的情绪……
“师傅,您点了她的睡穴?”
“不错,当时她痛哭失声,几近失控……之后,司马汐汐就那般坐着,我不曾打扰他。”
欧筱彦“哦”了一声。虽然秦多煦面无表情,但欧筱彦晓得她其实是同情司马兄妹的,况且这对兄妹不像他们的母亲,从来没有做过恶事,先前秦多煦摸清情况后便没了为难他们的打算,反而生了帮助之心。
“师傅想留他们在这里么?”
秦多煦低叹一声,道:“这里清静又安全,他们能留下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们恐怕不愿意,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他们的杀母仇人,而且,司马唯吟这最后一段时日,必是想和司马汐汐一起不受打扰、自由自在的度过。”
顿了顿,续道:“我既不能强留,到他们走时便只好让熊二竺跟上去暗中保护了。”
熊二竺和常雅已经成婚,因常雅怀上了孩子,夫妻俩出外游览的计划被搁置下来,他们住在瑞祥武馆里,常雅安安稳稳的养胎,熊二竺则经常协助何元青处理盟中事务,也经常为秦多煦办事。
听了师傅这番言语,欧筱彦立刻问道:“司马唯吟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依她的判断,司马汐汐和人结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干脆没有提。
果然秦多煦道:“正是。上午得知她曾经同灵岳门的大弟子端木永欢动过手,起因是端木出言辱及她的朋友曾家芮。筱彦你也知晓,灵岳门有好几个人现下在京城里,其中就有端木。”
“是啊。听说端木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司马唯吟万一和她撞上,倒是麻烦……似乎司马兄妹的武功加起来都比不过端木?”
“不错。虽然司马唯吟能够凭借轻功逃脱,但眼下她的身体很难说不会有突发状况。而且……”秦多煦的眉头微微一皱,“司马兄妹可能遭遇的危险绝不仅仅限于端木。”
“师傅莫非已确定有人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她们此前也讨论过这点:司马唯吟鲜少在人前显露轻功,能认出其轻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江湖上至今也没有“踏雪”再现的传言。她们这边,欧筱彦从一开始就让胡进贤和其他知情人把好口风,消息绝没有泄露出去。
但是,不能排除有旁人见到司马唯吟使出轻功,也不能排除司马兄妹因为别的蛛丝马迹而被认出来历,那样的话,司马兄妹的处境就不太安全了,不管是为了家仇还是为了那本“踏雪”秘笈,都有人有动机去搜寻他们。
“踏雪”是一门极为特殊的轻功,其特殊之处在于:只要身为女子就可修习,不管修习人自身的内功是什么派别什么水平,而修习之后,修习人的内力会因为此轻功奇异的走了捷径——此轻功练得高了一层,内力便自然而然的也高了一层,这跟其它正统的轻功完全不同,带着几分“邪性”。
“踏雪”的门槛虽然宽,但要达到至高境界,必须身具司马家的独门内功,别派的人即使再努力,没有司马家的内功心法,终究也到不了顶尖,而且就算知道了心法,改练它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会走火入魔。饶是如此,仍然有不少心存投机取巧之念的人对这门功夫感兴趣,当然,没人成功,自它创立之日起至今,除了司马家的几个儿媳还没有别的外姓人能够沾它的边,到司马潜的母亲那一辈更是只有其一人会使了。
目前,那本秘笈被司马唯吟藏在一个秘密之处,秦多煦没有问她是哪里,司马唯吟心里应该也清楚:“踏雪”吸引的多是自身资质平庸却想走捷径的小角色,秦多煦根本不可能将它放在眼里。实际上,莫说秦多煦了,连胡进贤这样的都不可能有觊觎之心——她自身的修为已经不低,对“踏雪”虽然好奇和欣赏,但是绝无可能从头开始练它,再说练了也达不到那个高度,可能还比不上她现在的轻功水平,得不偿失。
现在秦多煦再次提到“危险”,欧筱彦不免在心中猜测起来,秦多煦告诉她司马唯吟半年前曾在临潜县被人盯过梢,师徒二人又谈了一阵子,欧筱彦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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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来啦。”小眉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在外间响起。程灵雁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放下手里的活计。
欧筱彦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款款迎来的婀娜身影,展颜笑道:“灵雁,今天怎么没去进香啊?懒得出去?”
每逢休沐日去庙里进香已是程灵雁雷打不动的习惯。欧筱彦从武馆回来以后,打算今晚到玫园歇息,刚才进门时看到巧儿,她随口问了一句,却听说程灵雁今天并没有出门,所以心里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嗯,下午本来想去,看下雨了就没去。”程灵雁盈盈一笑,柔顺的让妻主搂过自己。欧筱彦在他雪玉一般的颊上吻了一下,将人儿带到床沿边坐下。
她暗想:灵雁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雨就打消了念头?这不像他……莫不是他身体不舒服?不,看样子好好的啊,再说要真是如此,小厮们不会毫无所觉。
凝目望着男人,欧筱彦道:“在房里待了一天罢,闷不闷?”
“还好呀,我在绣东西。”妻主的目光温柔和煦,程灵雁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发虚,筱彦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掩饰的起身道:“是给你绣的丝帕,我拿给你看。”
男人将绣绷子递给欧筱彦。丝帕是天蓝色的,上面绣了些洁白的云朵,欧筱彦微笑的看着,道:“这方帕子便是一片清空么?”
男人螓首轻点。欧筱彦指着绣绷子上的留空再问:“灵雁打算在这里绣些什么?”
“一行大雁。”男人偷眼望了望目光还在帕子上的妻主,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心不在焉,一个下午仅仅绣了一朵云彩……
“昨天看到天上有鸟儿飞过,忽然就很想绣这个景,不过到开始绣的时候,我发现我忘了那鸟儿的模样,想了想,索性改成大雁,我名字里有个‘雁’字,对雁也比较熟悉嘛。”
男人娇娇柔柔的解释缘由,欧筱彦看着他,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层笑意,有时候灵雁还真是迷糊,可迷糊起来都是那么可爱……
“绣吧,呵呵……”欧筱彦将绣绷子放回到桌上,看了看旁边的时计,“说到‘雁’,我父君正是单名一个‘雁’字呢。”
闻言,还坐在床边的男人暗暗一惊,虽然欧筱彦实际上只是顺口提了一下而已,可是,因为那条项链犹自不安的男人忍不住心慌意乱,犯了疑猜:好端端的,她说起柳贵侧君作甚?莫不是旁敲侧击的提醒我,要我主动交待么?
欧筱彦见男人眸光闪烁的瞅着自己,低笑了一声,男人慌忙垂下头,欧筱彦走到他面前,伸手慢慢勾起他弧度优美的下巴,“灵雁,你这小脑袋里又在瞎想些什么?”
“哪,哪有瞎想……”男人被迫与妻主对视着,浓丽的睫毛轻轻颤动,晶莹的大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透出了明显的不安。
欧筱彦定定瞧着男人,默然半晌,终是放开了他。
她在程灵雁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往常这个时候,你可是正在吃夜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