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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年芷莹揭露她与老九早年便有所‘勾结’,并借此契机妄言四阿哥弘昼并非皇帝的皇嗣后,雍正虽当即斥责了年妃的无事生非,却再也不曾踏足重华宫半步。
后宫向来是踩低捧高的地方,于是乎,从前门庭若市的钟粹宫,如今却落得一派门可罗雀的萧瑟景色。这若是搁在后宫任何一人的身上,怕是会愁破了天,然,重华宫的主子却并不以为然,承日里到是乐的个清净安闲。直到贴身侍女带回了一个让她再也不能如此平心静气的消息。
“小主,怡亲王福晋求见。”墨玉站在书案前,看着专心练字的耿宁儿,轻声的提醒道。
手腕一扬一顿,耿宁儿这才缓缓的收了笔,接过墨玉递来的绢子擦了擦手,“叫她去正殿吧,我随后就到。”
“是。”
待墨玉退了出去,耿宁儿这才凝神静气的进入了空间,并走到了空间里的书架前,抬手拿起了第二格里的那个精致的梨花木盒。翻开木盒的盒盖,里面躺着两颗只有半个小指指甲大小,通体精黑又好似闪着蒙蒙亮光的药丸。
耿宁儿小心翼翼的捏起其中的一粒,并将其置于自己的掌心之中,凝望着它好一会儿后,这才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精黑药丸妥善的收到了袖中,尔后,这才凝神静气的出了空间,施施然的走向了重华宫的正殿。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兆佳容凝一见耿宁儿进了殿,便连忙起身,向其行礼问安。
“都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如此呢,容凝?”耿宁儿言笑晏晏的托起兆佳容凝,并拉着她与自己一并坐到了殿内的卧榻上,“我这重华宫已是许久不曾有过客人了,今个儿,你怎会前来?”
灿烂的微笑在兆佳容凝的脸上僵滞一了下,旋即又舒展了开来,“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宁儿……我……”看着耿宁儿脸上的温婉笑颜,兆佳容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面上更是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她一把紧紧的握住了耿宁儿的手,咬着下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不定,“宁儿……”
耿宁儿自兆佳容凝的手中抽/出了一只手,反覆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轻声细语的道:“容凝,你要说什么,我都清楚,既然你碍于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不便多说,那么我来说,你听着,且看我猜测的是否属实?”
“宁儿,我……”
耿宁儿对着兆佳容凝莞尔一笑,“无碍,你听我说吧。”
默默的点了点头,兆佳容凝面色难看又甚是紧张的凝视着身侧的耿宁儿,手下更是加重了力道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转首看向殿外的繁华簇拥,听着知了声声,耿宁儿的唇角悄然上扬,凄然之色渐渐攀上她那张精致的面庞。
“你来,是因为胤祥叫你来的,而胤祥之所以让你来,却是非他本意,那么又是谁能让盛宠之下的怡亲王违背本愿呢?当今天下,也只有一人了吧。”回首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兆佳容凝,耿宁儿只是笑笑,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唯有当今圣上!”
“宁儿,你不要难过,我想皇上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
“不会让你来试探我是?”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兆佳容凝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难过的再次垂下了头。
“容凝你无需如此自责,我又岂会不知晓你的品性?此事于你,于胤祥本就毫无关碍,到是让你们做尽了恶人呢。”揽住兆佳容凝的肩膀,耿宁儿安抚道。
仰首看着面前人,忆起往昔她对自己种种的照拂,兆佳容凝终于是止不住的哭了出来,“呜……宁儿……我不想的,真的,是皇上命令胤祥,今日我才不得不前来试探,试探你是否真的与老九有、有染……我是相信你的,相信你与老九必定不会有所勾结更遑论有染。”
“谢谢你相信我,容凝。既然你选择相信我,可否帮我一个忙?”
兆佳容凝一脸疑惑的看着耿宁儿,不解的问道:“帮忙?什么忙?”
松开揽在兆佳容凝肩上的手,耿宁儿自袖中掏出了方才在空间中取出的精黑药丸,置于掌心中展在了兆佳容凝的面前,“帮我把这个拿给怡亲王,告诉他,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才能使我彻彻底底的脱离如今的苦境。”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兆佳容凝的视线不可置信的在耿宁儿与药丸之间来来回回的徘回着,“这、这是……”
“你可愿意帮我,容凝?帮我脱离眼下这非人一般的苦境?”
面对耿宁儿那双满是诚恳的狭长星睑,兆佳容凝吞了吞口水,尔后,这才僵硬的点了点,并自耿宁儿的掌心中拿过了药丸裹在了自己的手帕里,尔后仔仔细细的收于自己的前襟。待她将药丸收妥后,便偷偷的瞟了身畔人好几眼。见状,耿宁儿不禁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宁儿,你、你当真与……”
“我说没有你相信我?”
“信,在这个时代下,除了胤祥,你就是我最相信的人。”兆佳容凝言辞凿凿的道。
“嗯,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容凝。”
“宁儿,那我先走了,你、你千万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希望这个东西当真能助你脱离眼下的困境。”
唇角的灿笑一滞,耿宁儿对着兆佳容凝微微的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且等着我的消息。”
“好,我等着。”
兆佳容凝起了身,冲耿宁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尔后,便快步的离开了重华宫。而在站在她身后的看着她远去背影的耿宁儿,面上却尽显悲凉。
“胤禟,期许大还丹能够助你脱困,也算了却我内里一直以来对你的亏欠吧。”
宗人府的监牢内常年暗无天日又潮湿。坐在牢内的一角,胤禟百无聊赖的闭目养起了神。忽然‘啪嗒’一声,铁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抬了抬眼皮,胤禟便不再看向身前穿着深色斗篷,立在阴影里的削瘦人影。
“看来你早已猜到我会到此?”
“阴鸷狠戾如你,又怎么会放过能够折磨我的如此良机?呵,再来,即便她对我并无任何情愫可言,但我对她的觊觎,仍会让你犹如梗骨在喉,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下,是否?加之,你生性多疑,那些好事之徒又在你的面前罗列出了所谓的人证、物证,所以你必定会来,会来追问我与她之间终究有没有她们所诉的那般的不堪之事。哈哈哈……老四,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就是要你一辈子都这么不痛快,哈哈哈……”
深邃的不见底的黑眸中,忽然之间掀起了狂风暴雨,彻骨的寒意顷刻间席卷整个牢笼,连带着气压也仿佛降了下来,使人有种喘气都变成了一件奢侈事情的即视感。
雍正轻轻的扬了扬手,身后突然跳出了三个面带面具的人。尔后,三人便麻利的踱到了胤禟的身边,并钳制住了他拼命反抗的身体,迫他五体投地般的趴在雍正的身前。其中一人,一手扯着他的辫子,强迫他抬头仰望立在他身前的男人,一手则手执匕首比在他那张绝世的俊脸旁。
“老九,如今你已是朕的阶下囚,竟还如此的放肆,到底还是朕太过仁慈了。”说罢,雍正便向下属递了眼色。收到指示的面具男,一个扬手就是重重的一拳,狠狠的袭向胤禟那完美的下颌。
‘嘭’
“唔……咳咳……”扭过头来,胤禟仍是傲气铮铮的盯向雍正,“啐。”吐出了嘴里的血水,倾世的笑颜展开,“老四,有种你就杀了我,这么做并不能把我如何,哈哈哈……”豪爽的笑声回荡在昏暗又湿冷的地牢中。
“你!”看向扯着胤禟辫子的面具男,雍正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动手。”
“是。”
接了命令,面具男手中的匕首便毫不留情的在胤禟那张绝美的俊顔上划出了一道长至眼角的血道,而剩下的两人也动作迅速的挑断了他的手劲与脚筋。
惨白的面孔被扎眼的血红所染,撕心裂肺的痛扭曲了他的俊顔,使得此刻他扭曲的表情愈加的慎人,双手死死的扣住身下的土地,剜心彻骨的痛使他凄厉的喊了出来,“啊……!胤禛,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即便你待朕不忠不义不仁,但朕终究念在你我手足的情分上饶你一命。老九,你就在这地牢里慢慢的蹉跎你的下半生吧。”
胤禟愤恨的看着雍正,怒吼道:“老四,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等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今日折磨我的代价!”
“要朕付出代价?朕且等着,哈哈哈……。”转身欲要离去,猛然之间,雍正又转过了身,并蹲在了犹如烂泥一般的胤禟面前,寒声说道:“这就是你觊觎朕的女人的下场,她永远都不会是你的,这辈子不是,下辈子不会是,生生世世也不会是你的!”缓缓的起了身,雍正转过身去,停顿了下,才再次开了口,语气中却又透着丝丝的伤感,“倘若她对你存有一丝丝的情谊,朕便会将她囚禁于重华宫内,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听见雍正的话,胤禟顾不得身体的剧痛,挣扎的想要起身,但终是力不从心。强打着精神,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咬着牙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气力,低咒道:“胤禛,是我对她动了情,是我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干!”
“……”
雍正三年七月圣祖皇九子革爵,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同年八月,令改名塞思黑,后死于狱中。后世对其之死有着诸多的猜测,有狱中被折磨而死一说,也有被毒死一说。但在弥留之际,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被雍正亲派审理他逐条罪行的怡亲王胤祥。而他最后的一句遗言,也永永远远的刻在了胤祥的脑海里,一生都难以忘怀。
“耿宁儿,若是我死,你便能生,我便情愿,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