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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豆般的枪声夹杂在雨声中，铅和铜构筑的弹雨横向地坠落，却又迅速地减弱，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蝴蝶四散飞舞。
弗朗哥甩了下细剑，血珠子淋淋沥沥地落下，纤细的剑刃光洁如初。
最后一个持枪的男人徒劳地捂着咽喉，鲜血不可阻止地泉涌而出，他仍然不明白敌人来自于何处，好在他走的很快，没什么痛苦。
苏守墨一松手，环绕身边的蝴蝶全都变成子弹纷纷坠地，这才慢悠悠地跟过来，从窗边探进身子：“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嘛，让我来也没关系的。”
弗朗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来动手就太恶心了。”
粘腻的拍打声传来，枪手手持的贝克莱芙步枪正变成一只灰青色的章鱼须子，吸盘上不停地淌下半透明的胶质黏液，蛆虫一样地扭动，爬上枪手流血的咽喉。
“可这次人太多了。”
苏守墨打个响指，灰青色的触手消失了，只剩下一把扭曲得不成形的贝克莱芙步枪。
“火枪，好东西，他让封建贵族的统治濒临崩溃，让曾经令人绝望的黑暗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苏守墨看着扭曲的枪管，幽幽地说道：“也让我们这样的人，不得不提心吊胆地活着。”
弗朗哥收剑回鞘：“是你自己疏于锻炼吧，只依靠秘仪和收容物这种随时可能失效的东西当然没有安全感。米迦勒就不会畏惧这种街角的冷枪。”
他推开门，重新走上雨中的街道：“说到底，维护安全感应该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把缺乏安全感当作寻求安慰的谈资。”
苏守墨沉默了片刻，跟了上去：“你说的对，我还得安静一百四十二秒才能平复心态。”
“你的决断还要等那么久？”弗朗哥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我可是在无意识地带路，路边偷袭你的家伙却一点都没减少啊。”
苏守墨叹了口气：“抱歉，我现在只能确定泄密的人是我自己，对面有点开挂，但不知道去哪里举报，我有点无计可施。”
思索几秒，弗朗哥放弃了追究这句话的意思。
“来袭击你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那什么黑鸦么？”
苏守墨摇了摇头：“不好说，路西法的黑鸦不像其他三个天使长的队伍那么有特征。白鲸全是拉斐尔的贵公子朋友，蓝枭是加百列的学界精英，米迦勒只拖着一帮沾亲带故的废物。但黑鸦，脱下面具和装备，他们和普通的圣公会执行者几乎没有区别，我总不能去把他们的名单要过来比对。”
他伸手在胸口掏着什么：“但可以明白的一点，路西法的能力是分裂一个人的心魔，然后从物理上加以消灭来避免失控，可谁也没法确定，胜出的就是那个人的本源还是心魔，侍奉的究竟是他们的主还是路西法自己。
因此，路西法能指挥的就绝不止那一只隐藏在森林里的小部队，相反，按照传说的说法，三分之一的天使会追随路西法的叛乱，那三分之一的森林就是我们的敌人。”
枪声一响，弗朗哥消失不见，片刻后，他踏着沾血的步子返回。
“真是可怕的能力，照理说这样的能力应该被严加监控吧，怎么会被他侵蚀掉三分之一的圣公会的？”
“官僚主义什么的我管不到，我只说一条吧，弗朗哥，这十年圣公会要处理的超凡事件，已经多过了这个世纪的前四十年，而本世纪至今过半，面对的超凡袭击更是远超之前的几个世纪之和。
维洛利兹自己就是被无穷无止的任务逼到濒临失控，不得不继承路西法之名的，你的老师不也被用到失控才被放弃吗？表面上的大英帝国还行有余力，但神秘侧的这一面，他们已经被逼到焦头烂额，兵力匮乏，也许他们监控过几年，但维洛利兹一直保持正常，那监管很快就会放开。”
弗朗哥沉默，背影里流露出一丝悲伤的共情：“也就是这样的形势，才会逼迫他们设立【守护者】这样的职介，给各种被打压了几个世纪的超凡组织洗白自己的机会，对吧。”
苏守墨茫然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弗朗哥精神一振，回过头来，苏守墨正蹲着，轻轻地把一尊铜猫放在潮湿的石板路上。
铜猫在雨中抻了个懒腰，抖了抖毛，便灵活地奔行起来。二人踵迹紧跟。
“这又是什么？你不是无计可施了么？”弗朗哥有些兴奋。
“骗你的。我只是在等他们给我一个消息，一旦确认，那纵使我的敌人全知全视，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彻底扫除他们的羽翼。”苏守墨说起【骗你的】这句话简直像喝水一样自如。
“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协助斯利古德的人真的那么重要么？”弗朗哥稍有些不解，这可是搅动了整个伦敦，总共有十个左右的半神随时可能下场，竞争人类最强的四个人中都有两个到场的大场面，却只是去找一个协助鲜血祭祀的内奸？
“重要，但对我不重要，对你也不重要，对他们也不重要，所以这才能成为今天的胜负手啊！”苏守墨边跑边笑，似乎已经将胜利化成了手边的香槟，随时能起开瓶盖一饮而尽。
弹指之间，他们追着铜猫翻进了一处工地，雨夜中没人发现他们的到来。弗朗哥站在一暗无终的黑洞之上，脸色难看得仿佛凝视深渊一样：“我们不会要追下去吧？他究竟在哪？”
苏守墨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伦敦地铁工程，借用了几个【地下组织】的旧有通道而已，但很快这里就会变成人潮鼎沸的交通枢纽，再没人胆敢重复那些地下的肮脏仪式了，有什么可怕的？”
弗朗哥勉强笑了一下：“说的您好像经常深入地下一样。”
苏守墨踏上了向下的阶梯：“这个还真是。”
弗朗哥叹气：“您又在骗我了。”
雨声渐歇，漆黑的地下通道中，密集的枪声远远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