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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都城里,岳相女婿王锦出被定国将军打下水的事很快便在都城内传了开来。
虽然左右二相不和早已不是秘密,可是一直以来起码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如此直接的冲突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不禁教许多人开始猜测,这都城的天,要变了么?尤其是那上层权
利中心的人物,更是针对此事做出了种种实力调整,一时间条条密令从都城发了出去,无他,这真的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
可是那打了人的定国将军此时却是窝在自己小院里弄儿作乐。
“将军。”姚千里忽而唤道。
陆离也没回话,只是转头看了过去,脸上笑意未减,一边手上还在应付着陆寅。
“廖先生几时能再来府上?”
陆离一愣,“夫人身子不适?我这就让人去请廖先生过来。”说着话人也走了过去,一面拿手去试姚千里额头。
姚千里轻笑,伸手挡住陆离的手,“不是这里不适,”而后轻轻将那只大出自己许多来的手移到自己腹上,“是这里。”
姚千里看着他的脸,一直微微笑着,“将军,这里似乎有些动静,哪天请廖先生来看看可好?”
陆离喉间动了动,“夫,夫人……”
姚千里笑出声来,“将军这是怎么了?蓄意欺瞒朝廷诰命夫人可知是何罪?”
陆离将整只手掌轻轻覆了上去,定定的看着如今还丝毫看不出迹象的那处,“陆离知罪,愿以此后半生荣辱,换我妻儿平安。”
姚千里脸上的笑僵住,只觉眼中忽而一阵热意,好半晌,方才将手覆到那只大手之上,“千里愿以半生性命,保我夫婿毕生荣华。”
似乎连光阴都滞了一滞……
“夫人在说什么傻话!”陆离脸色阴沉,“什么半生性命,我只当夫人是太高兴说了胡话。”
“将军,千里句句真心,”姚千里面上依旧淡淡的,“我这半生,算不上过的好,但遇上了将军,却也算不上不好了,此生足矣。”
陆将军早慧,别人家的公子还在逃学打架的时候他已经能与先皇探讨朝中势力,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天天板着一张小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陆离抬头看了眼天
,莫不是大漠的风沙被刮到了这都城来?不然何以眼中这般涩涩难受……
“将军,千里足矣。”
风也悄悄静了下来,陆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抱走,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盯着另一个,呼吸可闻。
好半天,陆离好不容易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来,上前轻轻拥住姚千里,额头抵着她的,“陆离亦足矣。”
……
姚千里有孕一事依旧没有宣扬开来,表面看来,陆相府的这个小院并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只有这小院里头的人才知道,这里早已经不像是个堂堂将军的内院,除了越发谨慎的吃穿用
度外,简直跟寻常人家无异,便能时常看到定国将军灰头土脸的从自家卧房被哄出来,而后在下人逐渐见怪不怪的眼光下,镇定自若的去书房歇息。
朝中也并没有如大家担心的那样起什么波澜,平平静静的过了两个多月,连小口角都没有发生。
一直到十月二十的这一天,朝堂上的氛围终于有点不一样……
天宗帝敲着桌面上的奏本,“大昭跟周国此番战事,众卿以为如何?”
天宗帝朗都玺近来脾性越发的难以捉摸,说错了挨骂,有时候说对了也得挨骂,是以一时无人敢回话。
天宗帝朝下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岳华身上,“岳相啊,可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群臣齐齐一缩,如今连“不如一默”都不顶用了啊。
岳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臣无用,不能为圣上解忧,老臣罪该万死。”
天宗帝瞥了他一眼, “起来回话。”
岳华又往下伏了伏,“老臣不敢。”
“那便跪着说罢。”
岳华身子僵了一僵,“是。”
群臣又缩了缩。
天宗帝依旧敲着那本奏折,“岳相以为,此番昭与周两国同时求援,我朗当如何自处?”
“老臣以为,此二国皆是狼子野心,万不可偏信任何一国,两国看似求援,实则本意并不在求援,只不过是怕我国偏帮另一国,而不论我国支援哪国,都无异于与虎谋皮,同时还会被另
一国记恨……故而老臣窃以为,我国不若作壁上观,待二贼两败俱伤,再看机行事不迟。”
朗都玺仿佛是耐着性子才听完,那方话音方落,便道:“如若朕不想等呢?”
“呃……老臣愚钝。”
朗都玺摆摆手,“给岳相赐坐。”
岳华疏了口气。
“如若朕想战呢?”
岳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沉吟半晌,见天宗帝一副只等下文的架势,只能硬着头皮又道:“恕老臣愚钝,圣上言下之意,可是要选择一方同盟?”
“否则岳相以为朕要凭一国之力,去战两国之勇?”
“……老臣愚钝。”
“继续说。”
“若是要选一方同盟,那自当要选稳妥的那一个,否则到时候被反捅了刀子,可是大大的不妙……而看昭帝周帝二人秉性,臣以为选周帝更为稳妥。”
“哦?这是为何?素闻周帝阴险,岳相眼光倒是独到。”
“此乃老臣愚见……虽然周帝阴险,但老臣以为真小人总要好过伪君子,那昭帝,据传此次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与周帝争夺一位女子,方才举大军犯周……但是昭帝乃是众所周知的
谨慎之人,怎么会为区区一个女子作出如此冲动之事,老臣以为,这其中必有乍,至于其真实目的,老臣便不得而知……这二人实则都不可轻信,其实在老臣看来,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不要
轻举妄动,且看事态发展,坐收渔翁之利也未尝不是个上上之策。”
未几,杜尚书言道:“微臣以为,岳相说的有理。”
又有一人,“岳相所言实乃上策。”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朗都玺踱下御座,“我朗国建国几百年,素以骁勇善战闻名天下,许是安稳了太久,我朝的锐气也被磨的差不多了,虎狼之师俨然已呈病猫之态,将不为将,兵不像兵,长此下去,莫不
是有朝一日别人打到家门口来,你们还要把朕推到前面去给你们挡箭!”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噼里啪啦跪了一地,岳华屁股刚沾上坐又马上跪了回去,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朗都玺却丝毫不为所动,盛怒之下,帝威极致,“泱泱大国,养出了一帮缩头乌龟!”
“遇战求和!趋利避害!一帮酒囊饭袋!”
“除了为点蝇头之利勾心斗角还能有什么作为!”
“整个朝廷一片死气!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看你们是都该死了!”
……
整整一个时辰,朝上只听得天宗帝暴怒的训斥声和众臣的请罪之声,待得天宗帝骂完下朝,整个大殿几乎都要被汗液浸湿了。
这一日,百官下朝回去之后,几乎人人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史书,因为退朝之前,天宗帝限百官于三日之内,每人呈一本谏战书上来。
谏战书谏战书,不是谏言,天宗帝的意思也就是说,仗是肯定要打的,你们说怎么打就行,我不想听别的。
这一夜,陆离在已然熟睡的姚千里耳边轻声叹息,“半生戎马未有倦,今始浅尝相思意。”
果然,次日早朝,便有以岳华为首的泰半朝臣进言曰:定国将军百战百胜,此次主帅之位无人堪出其右。